「谢谢。」江平野没有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季应大概是担心他知道了这件事心有不适,又或者是难为情之类的,但在最初短暂的震惊后江平野的心意外地很平静。
刚才不回答也是在担心季应不好收场。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被现实的朋友扒开网上的马甲。
「谢我什么?」季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他。
「谢谢你的画。」也谢谢你的喜欢。
沈灵君被她的室友喊走,于是目光不再掩藏,世界像是静止了下来,林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应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在不知道的地方为他画画,在昏暗的酒吧里长久地、不知疲倦地注视着他。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喜欢,如同一壶温酒,绵软、悠长,香气馥郁。酒入喉肠酥如雨润,春山草木青芽如梦初醒,酸涩果香留下无穷甘甜。
「真要谢的话,等我手好之后让我多画几幅吧。」手上的地钉被接过,季应顺势收回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目光灼灼地落在江平野的身上。
对视的时间很长,已经超过了安全长度。可谁也没有回撤。
秋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光影变化,一点碎金坠在了季应的上唇。
江平野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冲动。
他想吻一吻这道秋日的光。
吻一吻季应。
第34章
周围是一片广阔而寂静的绿野,高耸的山峦包围着这片低地,向远处苍茫地延伸开。草尖的枯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天空湛蓝如洗,洁白的云悠然漂过,不时地投下斑斓的影。
在这片土地上,鸟鸣、风声、流水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奇幻的梦境。
江平野不受控制地抓住季应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里带了一下。温热的掌心顺势上移,指尖虚虚贴上了季应的脖颈。
季应像是察觉到了江平野的心思,没有拒绝,只是觉得脖颈上的皮肤好像被烫倒,小弧度地瑟缩了一下。
「你们好了吗?」
不适时的询问打断了江平野的思绪,幻梦如潮水般散去,江平野咬了咬后槽牙,触电似的抽回了手,将目光从季应的脸上挪开。
「有一片枯叶。」
后者抿着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于江平野的暧昧举动,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但他也没有拆穿,只是侧过身对问话的蒋明说道:「快搭好了,你们需要帮忙吗?」
地钉被深深地打入草地碎石间。
蒋明说:「我们也好了。我是想说阿野要是好了的话过来帮忙烤个串,这几个都是厨房白痴,要让他们上手今天只能吃碳化烤肉了。」
季应瞟向江平野:「听起来阿野的厨艺很好?」
最后一根地钉插入,江平野抓着石块又敲了几下,没有迎合上季应的目光,甚至声音都沉闷得像是有些不悦:「还可以,勉强入口。」
「何止是好啊,要不是因为他不愿意,真想每天都去阿野家蹭饭。」蒋明的语气里带了一点遗憾。
「没关系我的朋友。」旁边的肖楚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平静的脸上夹杂着掩盖不下的洋洋得意,「在下我每年暑假都会在他家度过美好而又充实的一个月,并且这一个月都是由他亲自下厨,不用太羡慕我。」
「我羡慕你干什么?」蒋明「恼羞成怒」地把他的手拍开,「等你舅有对象了你也没得吃咯!」
肖楚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目光闪烁地朝季应投来一眼,又在对方即将发现的时候快速撤回,笑嘻嘻地说:「我的小舅妈一定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季应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调侃与暗示,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却不想沈灵君捧着一大把韭菜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地说:「那可不一定呢,说不定你舅才是那个小心眼,嫌弃你天天去妨碍他俩二人世界呢。」
话落,那根地钉被江平野彻底砸入了泥土中,沈灵君闻声回头,指了指那根地钉示意肖楚:「这可能就是你的下场。」
「才不会呢,我和我小舅总角之交、竹马竹马、亲如兄弟,他顶多把我从家里丢出去,绝对不会如此残忍……」
江平野起身,无奈地看了眼正演戏上头的大傻子外甥,如果有这个可能,他大概会在小时候这玩意第一次光着屁股嘬着手指半跪半爬蹭到他身边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回自己的房间。
「我确实会把你赶出去。」江平野无情地说着,走到小溪旁的简易洗手台洗干净手上的污渍,利落地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两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无视了肖楚那声宛如鬼哭狼嚎的「小舅舅——」,江平野对季应说:「我过去帮忙,你和他们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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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烤焦了第三串鱼豆腐后,肖楚终于被江平野赶了出去,顶替他工作的换成了小白杨和徐嘉,沈灵君负责刷油打下手。
于是剩下的六个人围在长方形的餐桌旁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肖楚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提出玩个游戏打发时间。
他跑到农家乐前台要了六蛊骰子,以大话骰的方式来决定真心话大冒险的人选。
大话骰的规则很简单。每人5个骰子,摇骰后开始喊数,猜测蛊中总共有几个一样的数字。如果后者相信前者的报数,就必须要在他的基础上叠加。如果后者不相信,则可以选择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