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菁忙将她扶起:「公主这可是折煞微臣了。且不说你们身份尊贵,微臣岂有不救之理,再者,我与苏医师也算是有些交情,她的为人谈吐我都很是欣赏,救你们也是情理中事。」
    正房虽小,陈设却十分齐全,大到浓墨重彩的屏风,小到鎏金雕花的妆奁,皆是精巧,绕过屏风,苏岫正躺在窗边的绣榻之上。
    「你们不必担心苏医师,她没有落入天河,我埋伏在对岸山壁的洞穴里将她救下,最晚过了中午,应该便会醒来。」
    苏岫从崖边树上往下落的时候,耳畔的罡风凛冽唿啸,脑海里浮现的便是自己短短的二十余年,老人都说,这是人将死之时的走马灯。
    她当时想着,自己的人生也许真的走到了尽头。
    而她再睁开眼,看到的一个熟悉的背影,而自己正躺在床上,这情景似乎还在人间。
    她万分狐疑,想要开口,却觉得嗓子里落了石子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先喝点水。」
    苏岫接过杯盏,咽下一口润喉,眼前也清明了,她哑声道:「梅大人?我…我还活着?」
    梅菁笑道:「不然呢,那是我也死了么?」
    「星鹭公主和落霏公主…」
    苏岫话没说完,梅菁便打断道:「你们三个还真是彼此惦念,放心,我已经派人把她们救下,此刻她们应该正在厢房补觉,都奔波了快一天一夜了,铁人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苏岫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道:「此番还要多谢梅大人。」
    「不必如此见外,这屋子是我置办的外宅,平时便只有我妹妹阿兰住在这,这里与那部落已有些距离,与皇城隔着泓河水,若要回去,怕还需再等上几天,此地偏僻,船只往来多有不便,又是新年,没多少船夫乐意在这时候出船。」
    闻言,苏岫莞尔:「那就要多在梅大人的宝地上叨扰些日子了。」
    正午时分便是一天之中阳光最足的时候,梅菁把圆桌搬到庭院之中,温和的日光铺洒在桌面,她让苏岫先坐下,随后去叫两位公主起来用膳。
    星鹭自然早就醒了过来,还出来帮着摆了碗筷,而落霏的公主架子便显出来了,梅菁去叫了半天她也不愿意起来。
    最后还是阿兰过去恐吓她,说是在她被窝里放了条毒蛇,若是她不起来就会被毒蛇咬死,她听了被吓得一激灵,便也醒了过来。
    「两位真是手巧,竟烧了这么多菜。」星鹭一坐下,便夸赞道。
    梅菁淡笑道:「我不过是随意做了些乡间野味,难为殿下不嫌弃。」
    阿兰并不领情,在一旁冷声道:「我可没有给你们下厨,若是让我做,你们怕是走不出这个门。」
    梅菁皱着眉看了一眼阿兰,后者顷刻闭了嘴。
    苏岫即刻接道:「阿兰姑娘心直口快,我倒喜欢这样的性格。对了,梅大人,我还没有问你,你到此地来可是有公务在身?我们可有耽搁你的正事?」
    梅菁连连摇头道:「这部落附近有个窑厂,我是定期都要过来的,是正巧遇上你们,算不得什么耽搁。」
    苏岫瞭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在那部落里还看见了钧窑。」
    梅菁眸光一闪,星鹭忽而开口道:「梅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部落里遇到的事也很是怪异,我们本是无心闯入,奈何此地竟暗藏杀机,这让我想到相传母后有一支暗卫,名为碎瓶党。」
    「其中有四位名声在外的杀手,就是以钧窑上的数字为名号,分别为一梅,三莲,四菊,九兰,这其中,一梅尚力,三莲用香,四菊攻谋,九兰善毒,我虽没见过她们,倒也略有耳闻。」
    落霏在一旁听着,懵懵懂懂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机关重重与母后有关?」
    星鹭轻笑:「我怎么敢擅自议论母后,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苏岫观察着梅菁神色倒还如常,阿兰也还是那副看谁都不爽的神情,她便打趣道:「星鹭,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在梅大人面前说她主子的不是,这不是让梅大人脸上挂不住嘛?」
    闻言,星鹭知趣地笑道:「原是我言错,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梅大人别放在心上。」
    梅菁朗声笑道:「不会,说白了,我也是个奴才,主子如何哪里是我配挂心的。」
    午膳过后,苏岫和星鹭抢着去刷碗,梅菁争不过她们,便落得清闲。
    苏岫将最后一个碗摆好,又拿起扫帚,梅菁忙拦着她:「你快去歇歇吧,别扫了。」
    「没事,我也不好闲着。」拉扯之间,苏岫的目光落在梅菁腰间的佩剑上,随口问道:「梅大人还习武?」
    梅菁将扫帚抢过来,麻利地扫起地来:「我啊,从小力气就比一般女孩要大,习起武来也更容易。」
    「不过我猜,梅大人比起习武还是更喜欢笔墨书画吧。」
    梅菁动作一顿,似乎被说中一般。
    「不过也不拘做什么,只求无愧于心便是了,这句话也是我师父常说的。」
    梅菁问道:「苏医师的师父也在太医院当职?」
    苏岫摇头:「如今天下大乱,我与师父分隔多日,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若是我真死在昨日,死在那天河里,不知在黄泉路上还能否遇见他。」
    梅菁没再搭话,只是拍了拍苏岫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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