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够清楚了,你听不懂吗?若是不懂,那教习仙童的幼儿班还开着,不若去学学?」
    那仙君还想继续,被另一仙官拦住,道:「望舒公主此言差矣,我仙族从未忘记昼弃上神大恩,至今他的牌位仍供奉在英烈祠,日日祭拜。」
    「一个牌位?如果我今天把你砍了,也送你一个牌位,你告诉你的仙眷不要追究可好?」望舒闻言冷笑:「我今日算长见识了,原来在仙族让别人死无全尸,就是你们的报答方式。」
    这是仙族本就站不住脚,终究无言以对。
    「说正事,你们究竟想如何用此物?」望舒问。
    「昼弃上神的眼睛可断虚妄判真假,只需帝尊站上前,让我们一观是否有隐藏堕神印记的痕迹即可。」
    「我可听说,昼弃上神本就司战,眼中尽染杀伐之气,堕魔身死后更甚,你让帝尊去,是想一探究竟,还是想恶意伤害?」望舒声线压低。其实她知道天帝此举的用意,既是警告,也是压制
    「本帝竟不知,帝尊的一切事宜都由望舒公主决定了?」天帝拍击扶手,身体前倾,气势凛然压来。
    天帝此言可谓诛心。
    众仙皆冷眼以待。
    君昭不咸不淡道:「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这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天帝微微阖眼,强压住翻涌的怒气。
    沉默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蔓延,没一个人敢开口。
    天帝缓了又缓,明白此事还是要徐徐图之,率先打破沉寂,放缓语调:「所以帝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本帝总要给九荒子民一个交代。」
    「不需要试。」君昭细密的睫毛微掀开眼皮,眼神旷若深海,又飘渺如高峰之巅飞扬的风雪。
    「何必多此一举,早有定论的事情。」望舒亦冷笑。
    君昭话音一落,白皙额头上猩红的堕神印记堂而皇之的显露,映入所有人眼眸。
    这……
    所有人大惊失色,而后泛出深深的恐惧,以至于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面前的邪物砍了脑袋。
    「你们要如何?」君昭的声音浅淡一如往昔。
    ——他们敢如何?!
    君昭是当之无愧的九荒第一强者。
    他们压根打不过,也就敢动动嘴皮子。
    天帝虽早有预料,但见此仍然压不住内心的惊惧,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色煞白。
    但他终究是天帝。
    「生而为神,理应护佑天下苍生,还望帝尊秉承诸神遗志……」天帝声线紧绷艰涩,但好在说话还算流畅,勉强保住最后一丝颜面。
    「想让我去九幽?」君昭问出天帝未出口的下半截,并答:「我不想去。」
    「君昭!」天帝被君昭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搅动肝火,强压住心中恐惧,拍案而起:「你如今道心不稳,本帝今日良言相劝,你却不听。若因你今日固执,他日贻害九荒之时,哪怕拼上我整个仙族的性命,也必诛杀你。」
    「随你,我等着。」君昭眉眼未抬,与望舒相携而去。
    *
    回到鸿蒙宫,望舒趴在窗前看窗外萧然的景色。冰雪飘扬一如往昔,但是心境已然不同。
    「我说过,若我堕魔的消息泄露,怕的只会是他们,你不必忧心。」君昭坐在一旁剥板栗壳,不多时已剥了整整一盘,堆在望舒面前。
    望舒嚼着软糯香甜的板栗,只觉食不知味,勉强一笑。
    她很清楚,如今的平静不过是暂时的。
    「我会保护你,还有你在意珍惜的一切。」君昭从后背拥住望舒,语气郑重。
    望舒没答话,只是将整个人窝进君昭温暖的胸膛。
    *
    端恆坐在桌前批改公文。
    门没关,太常直接进屋,躬身恭敬行礼。
    「如何?昼弃上神之眼检测出了吗?」端恆寥寥勾画数笔问。
    「帝尊自己承认了。」太常如实回。
    端恆轻哼一声,回:「果然是他。」
    太常回完话,却依然踟蹰在原地。
    「你还有话说?」端恆抬眸凝视太常。
    太常抿紧唇,斟酌再三道:「望舒公主也去了。」
    「还真是鹣鲽情深!」笔触骤然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墨痕,端恆将笔重重拍击在桌板上,原本清俊的五官顿时扭曲:「九幽阵法损毁在即,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你去,把君昭堕神的消息放出去,我要九荒皆知。」
    太常拱手劝诫:「殿下,如今您已经出了一口气。望舒公主和您缘分已尽,再无牵扯,不要见好就收,到此为止吧。」
    「你也要为他们说话?你搞清楚,是他们背叛了我!」端恆顿时怒不可遏。
    太常额间冒出细汗,但仍然坚持谏言:「属下只是认为,帝尊毕竟是您曾经的老师,镇压九幽修罗一事亦需仰仗帝尊。任由旁人对其口诛笔伐,对我们并无好处。」
    「我就是想看着他去死。而且要看他在所有人的唾骂攻击中去死。」端恆快步冲到太常面前,提起他衣领。
    窒息感袭来,太常颈部的青筋根根暴起,艰难的吐息。
    端恆仍不管不顾,恨声继续:「听懂了吗?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收拾!滚!」说话间竟已有疯癫之态。
    太常只得应诺,狼狈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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