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鞦韆上跳下来,整个人还没有桌沿高,却还是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盯住酒壶:「你为什么每天都喝啊?」
    男子「哈哈」一笑,一手揽住她,把她抱到对面的椅子上安置好,才回答道:「因为好喝。」
    「好喝?」她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那我也要尝尝!」
    只犹豫了一瞬,男子便又展开笑颜,他笑眯眯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低头劝道:「但是笙笙,我们不可以吃独食的。」
    「哦,我懂了,」她转过头,立刻朝着宫殿的方向大喊:「哥哥!别读书了,快出来!」
    殿门被「哗啦」一下打开,少年从房檐下张望,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这里,歷拂衣早就猜到了面前几人的身份。他从树荫的遮蔽里走出来,毫不避讳地站到了阳光下。
    反正,一切只是虚无,在这场「回忆」里,他们看不到他。
    洛同威重新拿起两个杯盏,提起酒壶,在杯盏里各倒入了薄薄的一层,然后推到二人面前,鼓励似的开口:「尝尝。」
    兴致勃勃的洛疏竹一饮而尽,反观少年时期的洛留影,有些犹豫。他偏过头,看着「豪气万丈」的妹妹,最后还是端起杯子,仰面咽了下去。
    洛同威看着对面两张皱起来的脸,笑得仰靠在椅子上,他笑够了,还忍不住问:「怎么样?」
    洛留影摇摇头,回答地很认真:「……难喝,为什么要——」
    「咳咳……苦的,」洛疏竹的声音打断未出口的话,她两颊绯红,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小声地说:「太难喝了,我要告诉母亲。」
    「一会就不苦了。」洛同威终于不笑了,他朝左右看看,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法,最终又看了回来:「留影,快带你妹妹去殿中找点好吃的。」
    一高一矮的身影隐没在高大的殿门之后,一切重归平静,当歷拂衣沉默着想要继续张望时,桌前的男子突然转过头,准确无误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洛同威朝他遥遥地举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之后,蓦然开口:「上前几步。」
    歷拂衣不明所以,他下意识地朝后面望了一下,又听见他说:「这没别人,说的就是你。」
    他按照要求又走了几步:「您看的见我?」
    「你现在,正在我的魂魄、我的回忆里沉睡。所以,我不光看得见你,」他笑了一下,「还打得到你。」
    他身随意动,勐地蹿到歷拂衣面前,只听见「砰」地一声,烟尘飞扬。
    *
    「不欺负你,只比剑术,不比修为。」
    没有任何的说明与停顿,等歷拂衣回过神的时候,第一剑已经落到他肩膀上方。
    他紧了紧手中莫名出现的木剑,抬手挡下横斜的一击。对面的力道很大,直把他贯到身后的树干上。
    两把木剑都发出类似「树枝折断」的咔嚓声,但表面却没有任何破损。他咬牙把洛同威的剑挑起来,从横斜的间隙里钻了出去,反身想去刺对手的侧腰。
    又是「咔哒」一下,两剑相互错开,洛同威的防守也是密不透风,让人无法近身。
    没有灵力加持,一段时间的重击之后,歷拂衣已经开始疲惫,他虚虚地蹭了下额前的细汗,喘着粗气去看对面的人。
    在同龄人中乃至父辈中,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敌人。这些日子接连遇到了洛同威、和通雷塔中的白衣人,歷拂衣才真的理解了「人外有人」的意思。
    如今这情形,虽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但说一句「被压着打」,倒也不为过。
    好在,洛同威并没什么伤人的意思,他总是在剑尖接近要害的时候,暗暗地移开一寸,只是歷拂衣的袖口、衣领这些位置,还是免不了被划开。
    说是比试,倒像是长辈硬逼着他修炼,一刻不停地餵招。
    后背被一寸一寸浸湿,如果不是真的感受不到恶意,歷拂衣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拖死在这里。
    洛同威感受不到疲惫,但他不一样。
    「起不来了。」很久之后,他把木剑插到土中,顺势抱着剑半跪了下去。汗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歷拂衣抬起头,眯眼去看逆光站着的人。
    洛同威终于没再动,他摩挲着下巴评价:「还行。」
    *
    舒爽的风轻飘飘地穿透外袍,一瞬间带走所有疲累,手腕的酸涩也在这一刻消弭殆尽,歷拂衣活动了一下身上各处,只感觉周身的胀痛都已消失。
    手中的木剑「唰」地一下消散在空气里,他重新抬起头,却见到洛同威已经重新落座,他又了斟一杯酒,轻轻地往前一推,放到对面空位的桌面前,示意他过去。
    「结束了么?」歷拂衣大方落座。
    「怎么?还没玩够?」
    「不是,」他把一大杯酒都倒进喉咙里,又感觉舒爽许多:「我只是以为,你还会又别的考量,毕竟修为不能代表一切。」
    「你说的没错,心性也同样重要。」洛同威笑了笑,「但对于你,没这个考验的必要。」
    他说:「其一,你身上有九尾灵狐的血脉,幻术对你不怎么生效,若是考验,很容易被戳破,白费力气。」
    「其二,三百年雷罚的磋磨之下,都还没疯的人,应该……心性不会太差。」
    歷拂衣抿了下唇,没有开口,也没有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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