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羽渊能影响到鬼域,可与方汵有什么联繫?」汪盼问。
    赤子厄解释:「黑煞之气聚集缭绕,定要驱除,不然定会影响魂灵心智,致他们发狂,所以每年都会打开鬼门以便散去黑煞之气。」
    沈渊明白了,「所以方汵是趁着鬼门大开的时候从鬼域逃出,所以那个转生之人才会拥有前世记忆。」
    赤子厄欣慰道:「对啦。不过也是些稍微在逻辑上说得通的猜想,不大肯定。」随后他又说明道:「所有魂灵转生都需要排队,短则百年,多则上千年。方汵现如今叫木柿,仍是女身,而木柿方才十七八岁。其短短二十三四年,还排不到方汵转生。」
    「木柿?」汪盼又抓住了重点。
    沈渊结合何梦访与江月的话为汪盼解释道:「何梦访临走之前跟我们提过一座有井、有柿子树、有两座被『砍头』的石狮子的庙。我们所处的地方就是那座庙。庙里主持就是云石,木柿就是云石的女儿。」
    说罢,他心中疑惑又起,「我记得江月姑娘跟我说,方汵最后是叫云石和尚抓住,投井而死,怎么最后却是在这座庙里自杀?」
    「她们母子不是投井而死,而是死后被投井。」赤子厄蹙眉,一脸不高兴,「这事没有白纸黑字记录,他们随口说说的,小子你别当真。」
    汪盼淡淡补充:「按照岛主所说,凡人的白纸黑字由胜利者所写,其记录颇为片面,并不能全信。」
    沈渊嗤笑一声,道:「这些浔武百姓也不是人,肖烛汍死前已经说明,她死后这些百姓就能自愈。她们母子已死,这些百姓病好了,还折辱她们尸身做什么?怕她们捲土重来,所以连根拔起?哎,云石和尚都能生出木柿姑娘了,这浔武还有什么能信的?」
    赤子厄照例话锋一转,「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木柿是云石收养的孩子——」
    经这么一说,沈渊和汪盼不约而同地望向赤子厄。他镇静地回忆道:「木柿出生那晚,我莫名地烦闷,便出了云台阁,独身斜倚自己庙宇的房顶之上透气。一个人,只能借酒消愁,可明明已经喝了几大坛,却并无醉意,眼前还是清明得很。抬头只见月儿西悬,形状却并不圆满,宛如对半裁开了;月光如练,斜着洒下来。」
    一反常态。沈渊听得很认真。归其原因,他喜欢听故事,从小以此入睡。可十岁宴后,便没人讲给他听了。
    汪盼却开口问道:「老师那晚为何烦闷?」
    倒被问住了。赤子厄思付片刻,调头对他们说教道:「所以说不让你们随便管人间的事吧。一旦捲入因果中,堂堂逸舒君都逃不了。」说着,他捋开衣袖,「看个东西,给你们开开眼界。」
    因他的衣服宽大,很轻易地就将全部袖子拂至肩上。
    沈渊从上到下仔细观摩到赤子厄的大白手臂。他不解道:「很……白?……」
    「白当然是非常白的。」赤子厄一点儿不谦逊,不过自夸完便立马拉回话题,「看我手背。」
    沈渊「哦」了一声,便与汪盼齐齐看去赤子厄的手背。
    只见他的手背上有团血红色符印。
    那符印好似活物般,忽明忽灭,唿吸般闪烁着红光。
    待他们看清符印,赤子厄便将符印隐了起来。
    汪盼蹙眉,「这是?」
    「不知道吧?」赤子厄全没一副长辈样子,孩子般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就对了!你们别打岔,继续听我讲下去就知道了,说不定未来你们用得着呢。」
    被吊了胃口,沈渊低声嘀咕道:「神经大条……看个手背至于露出全部手臂嘛……白的话,我也很白的……」
    赤子厄看到沈渊,笑了笑,很是宽容大度,没说他什么,接着继续道:「就在我与月对影成三人,百无聊赖的时候,听见有人唤我。
    「那声音幽幽的,轻声轻语,仿佛晚风一吹就弥散了,我就没在意。紧跟着又是一声:『逸舒君』,不过这次后面还跟了句:『是我』
    「我想,那人既然说『是我』这种话,那他有可能认识我。多一人陪我喝酒,总比我一个人喝闷酒好,我便立马来了兴趣。
    「当我坐起身,往下瞧去时,却只见一缕白玉似的魂灵,白衣白髮。还没等我向那缕魂灵开口,那缕魂灵便对我先说道:『扣三下神像。』」
    赤子厄顿了顿。他转身凝望着自己的神像,「我瞬间收起玩味,起身跳下房顶,端量到面前的魂灵。当时,我还不知道方汵已经死了,但面前的她的的确确能证明她已经死了,我还不知道先问她什么好,就无语伦次地对她说:『你怎么死了?……你已经死了,怎么能逃出鬼域?』
    「方汵却自顾自地问我:『只要我扣三下神像,你便会帮我一件事,此话当真吗?』
    「方汵逃出鬼域;她以前帮过我,我得回报她。这完全是两码事。于是,我就对她说:『当真』。可我不确定方汵要我帮什么忙,而魂灵出逃鬼域一般都是回来报仇。我不想捲入他们的仇恨中,就立马说:『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帮你报仇,残害生灵』」
    说着,赤子厄低头「呵呵」笑了两声。
    沈渊似是有话对赤子厄说,刚张开嘴,汪盼却拉住了他,并凝眉摇头,小声提醒道:「莫要出声——」
    沈渊应了汪盼的提醒,把刚才要对赤子厄说的话摁下不表,待他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