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裴时压着颤抖的声音喊出爱人的名字。
    床角的角落发出细碎的声响,沈稚就锁在在角落的缝隙里,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又带着嫉妒的惊恐的看着他。
    裴时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他蹲了下来凑近沈稚,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宝宝,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稚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手腕的伤口牵扯捆绑的绷带渗出斑斑血迹,看起来很是可怖。
    「我们先出去好不好。」裴时伸手去碰沈稚的手,他这几天还处在那天在手术室外的极度恐惧中,对待沈稚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沈稚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他看着裴时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走神了。
    「地上凉,我们去沙发上坐着好不好。」裴时小心翼翼的开口。
    忽然间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裴时抓住沈稚的手,很轻的覆在上面。
    一滴眼泪从沈稚的眼角滑落,他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裴时...」
    听着沈稚道歉的声音,裴时的心脏像是被人烫了一下,胸口的大石压的他近乎喘不过气来了,他想把沈稚狠狠搂在自己怀里,但碍于对方手上正在渗血的手腕。
    他轻声开口:「都过去了宝宝,没事的没事的。」
    沈稚听到这话,崩溃的扑进裴时怀里。
    裴时在确保不会再对手腕二次伤害之后将人搂的很紧很紧,像是想通过这一个动作告诉沈稚自己不会离开对方。
    「没事了宝宝,没事了。」他温柔的拍着沈稚哭到颤抖嵴背,替人顺气:「没事了,我一直都在...」
    「啪」的一声,病房里的灯被人打开,乍然间亮起刺眼的灯光,将蹲坐在地上的两人逼出不适应的生理泪水。
    沈稚抱住裴时的双手迟疑了一瞬,他从裴时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眼前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惧怕。
    下一秒他又将自己缩回原来的小角落里,这一次因为动作大的缘故受伤的手腕还碰到了床头柜的尖角。
    绷带上的血渗的越来越多,可他就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样,努力将自己包了起来。
    「小稚...」裴时去喊他,手还没碰到沈稚,沈稚的尖叫声先响起来:「别碰我...」
    「裴时,不要看到这样的我...」近乎绝望的声音从沈稚嗓子里发出来,淹没他的是无止尽的绝望。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吶喊:「裴时会不喜欢我的,裴时不能不喜欢我...」他的情绪越发的失控,裴时想伸手去触碰他,却不敢,手僵硬在空中,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裴时会不喜欢我的...」沈稚喃喃出声。
    裴时再也忍不住,不顾沈稚的挣扎将对方揽在自己怀里,低声开口:「裴时永远爱你,裴时不会不爱你的,裴时这辈子只爱沈稚一个人...」他一字一句的许下承诺,仔细听还能在对方的话里听到隐隐的哭腔。
    「我脏我脏我脏...」
    裴时感受到沈稚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胸口的衣服几乎被泪水浸湿,他现在抓的好像不是裴时的衣服,而是掉下池塘时最后的一棵稻草。
    他伸手揉了揉沈稚的头髮,把他的脸高高抬起来,沈稚的脸因为生病的缘故瘦了好多,原本不大的小脸在裴时的掌心里就只有一点点。
    沈稚挣扎开来裴时的手,将脑袋抵在裴时的胸膛,哽咽着开口:「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录的,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我脏了,对不起...」
    他越说越崩溃,下面想要解释的话几乎是说不出来,一开口满腔的泪水将他全部淹没,每一个字都像是沾满泪水,沾满了他痛苦的眼泪。
    他哭的那么可怜,哭的裴时的心一点一点碎掉。
    沈稚又一次剧烈挣扎起来,裴时不敢再抓着他,任由着对方挣扎开自己的怀抱,缩回小角落。
    像是知道自己就是沈稚的敏感源之后裴时踉跄的站了起来,低垂着目光,看着沈稚痛不欲生的样子,最终选择了离开。
    上一秒他刚走出病房,下一秒就医生护士进去,裴时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耳边传来的是沈稚的哭喊声。
    过了许久,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可裴时的心脏还是一阵一阵的酸疼,他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地板,一滴眼泪猝然落在地板上。
    ——
    虽然沈稚的情绪平稳了很多,但他的精神状态依然很差。
    所有人都能感知沈稚整个人都非常的萎靡疲惫,所有人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从医院接回家之后,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沈稚现在居住的地方不是之前的沿江路了,而是在沈清岱的房子里,裴时根本无法放心沈稚独自留在哪个房子里,沿江路的房子从出事到现在他自己本人都从未踏入过。
    他不敢踏进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噩梦一样,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时常惊醒,怕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幸好沈清岱的房子离裴氏不过就十分钟的车程,裴时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回家一次,然后傍晚下班就回家。
    只要他在家的时候,沈稚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的怀抱,一直要他抱着他,但也只是这么抱着,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睁着眼看着墙上的闹钟或者是其他某些小物件发呆出神。
    晚上也睡的不好,半夜时常会惊醒,哪怕是已经在裴时怀里他也会突然哭着胡言乱语喊着裴时的名字,好几次裴时差点就按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