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尽力了。」线人无奈道,「最近出城都不容易,到处都在找你。我进来的时候,官府的人才结束对赌坊的检查。」
安思明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若是换他送消息,四日便可送到京城,但凭他如今的状态,出去就是四面埋伏。
「平泉那边如何?」安思明问。
「已经安排人盯着了,目前没有发现什么人去往那个方向。但不敢担保他们会不会有秘密行动。」
「肯定会有,那个阉人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安思明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盯紧了,如果发现他们有什么行动,立即告诉我。必须要守住丞相和他的一切。」
三日后,丑时一刻,将军府后院,四匹布包着蹄子,嘴里衔着木的黑马载着四个黑衣人趁夜悄悄离开。
不远处的墙头,衣服摩擦砖墙的轻声后,一只黑猫喵的一声怒叫跑开。
星黑夜正午,异物为华灯
千里之外的京城,金成正凭灯翻看内厂的帐本,一只飞蛾坚持不懈地撞着琉璃灯盏,发出叮叮叮的恼人声。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金成头也不抬道:「谁?」
「我。」
「进来。」
伍翁贝推门而入,看到金成披散着头髮,只穿一件单衣,不禁皱眉:「不冷?」
金成淡淡道:「方才喝了些酒,浑身发热。」
难怪脸这么红。伍翁贝心道。
他走到金成的桌前,将一封卷得簪子那般细的密信摊开给金看,道:「督公的。」
金成一看,片刻后,啧了一声:「要玩儿命了。」
??第25章 ?沉没
一线天峡谷,月黑风高。
「真冷。」甄如意吐了一口寒气,裹紧了氅衣。身下的马甩了甩尾巴,鼻子也喷出了寒气。
「怎样才能让他们出现?」张和问。
甄如意勒着马缰绳,巡视周遭的环境。这个地方上一次来是白天,而这一次黑夜来探,除了多了一层夜色笼上的神秘诡谲,霜露带来的寒凉,甄如意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同。
「让他试试。」甄如意下巴朝张和身前的一个大包裹努了努下巴。
张和掀开身前大包裹的黑布,拍了拍还在熟睡的静勤的脸。静勤醒过来,打了一个震天动地的喷嚏后,揉揉眼睛:「什么事?」
「你会通灵么?」张和问。
「不会,我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学。」
「那你会什么?」
静勤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开始数:「吃,喝,睡觉,玩儿,打坐,念经。」
张和看向甄如意,甄如意翻了个白眼,策马到张和身边,问静勤:「你既然这么没用,你师兄为什么总带着你?」
「因为他是我师兄,空虚师父飞升前让他好好照顾我。」
甄如意不耐烦起来,心想这小子怎么跟他那个师兄一样,回答总是避重就轻,废话连篇。
「你知道你师兄怎么了么?」甄如意问。
「知道,他被抓走了。」
「你不着急么?你不想把他找回来么?」
「着急,想,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会通灵之术。」
甄如意被静勤的话噎得不知怎么接了。若是个大人,他便直接上手给两巴掌了,但这是个小孩,他哪怕用上百般酷刑也是无济于事,反倒是落个虐待幼童的罪名。
甄如意压住自己的性子,对静勤道:「为了找到你师兄,你最好还是有点用,把你会的都用上,说不定还来得及救你师兄一命。」
「哦。」静勤点点头。
甄如意无奈,想了想,下令继续前进,到峡谷的另一边去。
峡谷极小,只能让一人一马通过,阮留打的头,确定另一头没有问题后,张和紧随其后,接着是甄如意,最后是亦失哈。整个过程,静勤一直在低声叨叨着经文,甄如意也懒得管,反正这周围也只有他们几个人,让静勤这么瞎叨叨,说不定真能召唤出那骷髅军团。
可就在亦失哈通过峡谷的那一刻,静勤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甄如意骂了一句。
可他才骂完,头上的天便瞬间沉了下来,浓厚的黑云如一团刚被毛笔揉开的墨,风沙眨眼间便瀰漫四周围的空间,大地震颤,裂开如龟背一般的纹路,摇摇晃晃,惊动了久经沙场的战马。
「妈个巴子,怎么回事!」甄如意用袖子挡着脸,闭着眼,讲一个字吐一口杀。用以遮寒的帽子已经被风吹走,沙子钻入他的头髮,刷拉拉的不适感贯彻头皮。更惹人烦的是,沙子还钻进了衣服里,蹭得浑身的皮都在发麻。
前头的张和艰难回答:「是这小子…….他和静归一样……不沾半点风沙…….」
甄如意眉头,忽然想起了静归之前在城楼上被骷髅军团首领抓走前念的四句诗——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臭小子,再念一遍那四句诗!最后再加一个』现』字!」
静勤闻言,便道:「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现!」
瞬间,周围的风沙唿啸得加倍,将甄如意悬空吹起。之前甄如意还能勉强挤开眼缝,张口命令些什么,此刻的他,哪怕两个袖子都遮挡着脸捂着口鼻,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