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丝心疼……
    胤禵上前捧着她的脸看了看,扭脸愠怒地朝我吼道,“你这是使诈!”
    成王败寇。
    到了这一刻,不怪自个儿没能耐,反怨我使诈?方才不是还说试探过么?治不住这女人,只想着去找额娘求情,凭这手段也想跟我争?
    我冷笑了声,淡淡盯着他回道,“你以为你什么心思我看不出么?”
    正说着,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忽然扭着挣着晃动着身子,似是被那些带子缠得很苦,我微微蹙眉,上前将胤禵推开一边,寒着脸帮她扯去丝带。
    刚松开手,她便醉眼朦胧地犯起了迷糊,紧闭着双眸,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哭着喊着,顺着凳子软绵绵向下滑去,我再顾不得身旁众人,伸手便将她接进怀里,紧紧抱住。
    虽是开了口,可,她此刻的神情看来如此不安,如此惊惧,直让我满心怜惜;一进入我的怀抱,她更是死死搂住我的腰,埋头在我怀里,似是找到了令她极为安心的依靠。
    待得领旨完毕,我便抱她起身,准备将她放去床上好好休息;可刚碰着床,她却紧张又不安地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娇声低呼道,“不要!不许离开我!不准再丢下我!”
    我心下一动,复又抱起她,低头仔细看了看。
    她在我的怀里,像个娃娃似的,带着泪,却面露满足的笑意;我不由抿唇低低笑着,满眼宠溺将她更紧地搂住。
    九
    身着喜服坐等迎亲的仪仗,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众兄弟,突然觉得,憋着笑意去保持一副淡然清冷的面孔,竟如此费神。
    这身服饰,已不记得穿过多少次了,除去头回的新奇感,心里再没起过波澜;可为何此刻看着这炫目的红,心中的欢喜与期盼却如此强烈。
    那小女人,今儿个又是何种模样?
    她的喜服,按规矩不能用正红,可我并未准允那拉氏为她准备平日侧室所用的粉色,而是着高福,早早备过一套服色近于正红却略有差别的衣饰。
    先前她身份不明,曾想着,只纳了她做侍妾,这么着不招人眼,少惹是非;毕竟满汉有别,祖宗家法可畏,因此被人挑了事有些不值;可如今,知晓了她的家世,再加上……那姓尹的,不就是能给她正房之名么?虽我不能给她这个名分,除此之外,嫡福晋有的,我胤禛也绝对不会亏了她。
    终于等到接她过府的花轿,我强忍着想要大步跨出的冲动,挂着淡淡笑意,不紧不慢随众人缓缓踱到了大门,只是觉着手心渐渐发热。
    射金箭的那刻,也略微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拉开弓,才算没失了准人前丢脸……
    为何,今儿我的反应,如此不妥?
    待瞧着她在婢女搀扶下,顶着红盖头缓缓下了轿,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方才那莫名的紧张也顷刻消散,大步上前接过她的手,稳稳迈步随她前行。
    掌心传来她的暖暖体温,让我心安,真想就这么一直牵着她,不做停留……
    可,刚走近火盆,这丫头便作势绕道而行。
    我立时攥紧了她的手,出声训斥。
    如此重要的时候,又搞什么鬼?
    待听得她怯怯地一声低语,我才心下释然……
    想是先前失忆,连咱们满人大婚的规矩都不记得了?火盆上面走,夫妻到白首……这个笨丫头……
    拜过如意,瞧着大厅张张笑脸,却有些心急,很是不耐;为何大婚要这么多礼数……此刻,我必得放手由她先行离开么?
    接她去新房的丫头上前行过礼,我有些不舍地将她的手缓缓递去,可……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凑在我的耳边,悄声呢喃道,
    “亲爱的,你要早点回房哦~”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唤我……
    上一回,是赐婚隔日醉酒初醒;此刻,当着众人之面,竟如此直白地……
    这丫头,将调戏我当成了乐子?
    还,要我,‘早点回房’……
    原地僵立了一下,刚觉脸上有丝发热,我便横腰抱起她,大跨步出了大厅,留下身后众人惊愕不已。
    一路抱着她,待听到我反唇相讥,她那满含不甘的娇嗔,让我更加确定……诱惑我,调戏我,竟真的被她当成了趣事。
    想我平日,虽不至人见人怕,可男人见了我都规规矩矩,更何况女人?谁有胆子与她这般待我……
    不过,虽不愿承认……她这些越矩的行为,我似乎越来越喜爱……
    重返席上,众人的惊讶与调侃,早在我意料之中;但此刻面对众兄弟的揶揄,我并没着恼,的确是我失礼在先,更何况,能亲手抱着她入洞房,我,并不觉得后悔,反觉安心。
    觥筹交错间,忽听十二弟一声唤,“四哥,这新嫂嫂,可是上回给十四弟祝寿唱曲儿那女子?”
    十四弟……
    我淡淡笑着应过,便有意无意瞟了眼胤禵;今儿满心欢喜,竟差点忘了留意他。
    先头他与弟十弟同来,除了少言寡语外,并无不妥;可方才,以出恭为名离席转悠一趟回来,为何这般神色失常?
    我亲手将小女人送进了洞房,十四弟不该有机会碰着她的。那他此刻的失神,又是为了何事?
    猛然想起今日额娘赐来的两个婢子,隐隐觉着有些不妥。
    虽我与额娘情分不若胤禵近,可额娘毕竟是久处宫中之人,知道何为面上手段;更何况,我的勤工一直受皇阿玛赞赏,她,自是不会在人前显得与我生分,该有的关照也会走个过场;只是,在她心中,我与胤禵谁的分量重,我想,她跟我一样心知肚明。
    每次大婚,额娘都会赐人赐物;可这回,其中一个前来时,好像未着宫装……她是打哪儿调来的?明日,定得弄清楚了。
    正想着,便听几个爱闹的弟弟一个劲儿吵着说,因我今日抛下众人,失了规矩在先,必得应了他们闹洞房才算还了礼。
    闹洞房……我抿唇笑着想了想。
    一早见识过,三哥在洞房里,被如何折腾……我从不爱凑那热闹,更不愿在人前主动与女人亲热,显得轻浮;因此,自首次大婚,我便没准过这一项。弟弟们因我整日冷着脸,也不敢在我跟前过于放肆,所以,我的婚宴,往往只是以喝酒畅聊收尾。
    可,若是跟那小女人……想是会有不少乐子吧?
    不知去了盖头,当着众兄弟的面,她敢不敢还那么放肆;若是不敢,(心下有丝得意)那今儿个,便是我回赠她往日对我调戏的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我不由又瞟了眼十四弟,却见他正摸着唇角,目带寒光凝视着我,对视上我的目光,他怔了怔,微蹙眉头别过了脸。
    已经输了,仍是心有不甘么?
    我笑着顿首应过,便起身引领众人,往新房踱去。
    她的院子,紧挨书房。
    本就对她很是心动,再加上她在床第之间的风情,毫无隐患的家世背景,日后,这个女人,自是为我诞下子嗣的不二人选。
    而我,往常十日里有八日都歇在书房;理完朝务,看过书札,偶尔想要女人,往前头走上几步路的功夫,都可能兴趣顿失;倒不如将她安置眼前,省时省力。
    两个侧福晋虽对此些微不满,但在府里,我的话,便是一切,就有怨愤也不敢多言。
    闹洞房时,她看向十四弟的眼神,让我很是不解。
    本以为昔日二人有着暧昧,可此刻,为何她眼中有着惊惧,还有,怨愤?
    不过,这,是我愿意看到的。
    路上应了兄弟们三关,第一关,胤锇称作,相濡以沫。这个诨号为草包的弟弟,此时倒会应景,意头取得不错。
    而她,我翘起嘴角笑了笑,果真被我料中,当着一群男人的面,似是终于收敛些,羞红着脸不敢放肆。
    察觉到十四弟不善的眼神,我瞟了眼过去,只见他满眼妒火,显是为眼前我与她的亲密愤恨不甘。
    嘴角笑意更浓,我猛然抱住她的腰,含酒直直灌入她的口中……
    不出所料,小女人脸上的娇羞立时转为惊愕,那双美目直盯盯看着我,满是惊诧。我得意地轻啄过她,才在众兄弟的惊讶声中直起了身子。
    这女人,真的以为,她的调戏,会永远让我处于下风么?
    目光扫过十四弟,他的强自镇定,只让我心中冷笑。
    过第二关时,看着胤瑭嬉皮笑脸,拿过龙眼便往她口中送,我不自觉沉了脸,一手夺过。
    这女人的一切,都是我的;能这么喂她的人,也只能是我。
    这‘拨云见月’……小女人转了半天眼珠,伏着我的耳朵嘀嘀咕咕讲了一串计谋,听得直我想笑。
    不过是耍热闹的把戏,谁会当真查验那龙眼到底是被牙咬开的,还是被嘴挤开的?这个笨丫头……
    瞧着她一脸正经吻上我的嘴,努力地挤着壳子,却在碰着我的鼻子时,满眼无奈,我忍着笑直接将龙眼含进口咬开,复又递回她的口中。
    她怔了怔,居然仍是锲而不舍,神色严肃地朝着龙眼使力……
    这小女人,怎就是个倔性子……一个凑热闹的小把戏,也能玩得这么费心费力?
    唇碰唇,我凝视着她近在眼前的美目……那双眸子里的神色,竟是专注而又认真,实在让我忍不住逗弄之心,轻轻将舌探入她的口中,一次次碰触着她的,妨碍着她剥壳的努力。
    可渐渐地,她舌间,我想念已久的温暖与蜜意,让我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身边众人,忘了此刻身处的境地,紧紧搂住她的腰,越索越求……
    “咦?十四弟哪儿去了?”
    老十一声大喊,让我猛然惊醒,强自压抑着急促的低喘,不敢回头,意乱情迷盯着眼前面色绯红的她。
    这丫头……真是个小妖精!居然,会令我在众人面前,如此不能自持……
    幸好是背对着兄弟们,否则,我多年来刻意保持的沉稳形象,定会毁于一旦,日后,怕也少不得被当作笑柄……
    可,她这会子轻咬下唇,微眯双眸的娇羞面容,就这么摆在眼前,仍是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不成。
    这么闹下去,万一再把持不住,我岂不是自惹闲话么?更何况,十四弟已愤然离开,目的即已达到,不若早些洞房,好好与她温存。
    想着,我便邀三哥出言相助,散了这场子。可,十七弟!这个尚有乳牙的小娃娃,竟借机求她一吻……更让我不满的是,这女人,难道,她至今不知男女有别么?居然当着我的面,唤十七弟‘亲爱的’?这声唤,我也不过才听她叫过两次。还,真的去亲了他?!
    送兄弟们出了府,我才想起,邬先生那厢还有一席;只好匆匆赶去,陪着吃了会酒,才舒口气,满面笑意往新房踱去。
    邬先生。早在几年前天下大赦之时,我已开始着人寻他;起初,是因门人的极力推举;可秘密见过一面之后,他敏捷的才思与对朝局的精辟见解,让我再难割舍。
    本愿以师礼相待,邀他到我府上辅佐;可他,却似有私事牵挂,并未清楚应答,只说来日若是无路可走,自会前来寻我,确让我心下憾然。可如此无双谋士,心急不得,若非万不得已除之,只能耐着性子等他转变心念。
    不想,大婚前一日,邬先生竟突然来京,直投我的门下。
    谋士,与那小女人,前后脚进府,可谓双喜临门,让我心下甚悦。想必今日那难忍的笑意,也该与此有关。
    不过几步路,便至新房。
    见着她,我便止不住嘴角笑意,几步上前拥她入怀。
    本已急切想要与她缠绵,可……
    想她先前在王府做过侍婢,早已熟知我平日脾性,更该明白,她的院子安置在这厢,自是为了便我常来,于她恩宠。可,愣是只这安措,就被她缠磨着解释了半响,直到听得我清楚表明日后会常在这歇下,她才喜不自禁地抱住我一阵笑……
    这丫头,似是所有心绪都写在脸上,毫无矫饰;见惯了身边众人虚泛的面孔,她这般单纯的心机,不由让我更觉爱怜,更望亲近。
    不过,她如此在意我是否常来……是表明,已不会再有二心,全意侍奉我么?
    抿唇笑看着一脸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