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上一扔,“就你这鼻子,跟水龙头似的,动不动就流鼻血,别拿这个来吓唬我。你要人来疯,随便你,本大爷我不奉陪。”又去拉唐译:“别理她,咱们走。”
    唐译狠狠瞪了他一眼,扶起赵明颜说:“不去医务室,那去卫生间吧。”
    赵明颜对着水龙头洗鼻子。唐译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赵明颜不理她,把卫生纸卷成短短一截,往鼻子里一塞,不大不小刚刚好,手法熟练之极。她的鼻子只要天气一干燥就容易流鼻血,更何况她刚才还拼命揉搓,不流才怪呢。她这招苦肉计虽然用得好,只可惜陈上不但没上当,反倒把他气走了。
    唐译为了缓和气氛,换了个话题,“刚才我在楼下,看见你的名字在‘天籁杯’复赛名单上,恭喜啊。不像我,老早就淘汰了。”
    “那当然,将来我就靠这个吃饭了。”她仰着下巴样子很神气,上上下下看了唐译一眼,怀疑地问:“你是真的恭喜还是假的恭喜?”
    “百分之百真心实意。”唐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学艺术的人就是比普通人难缠。
    “那好,为了证明你的真心实意,你来当我的亲友团团长吧。”
    唐译登时满头大汗,委婉地拒绝:“我才疏学浅,团长,团长这么重要的职位恐怕不能胜任……要不,要不就团员吧。”
    赵明颜切了一声,撇了撇嘴说:“既然当了我的亲友团,那可就要为我摇旗呐喊了。咱们明晚见。”她笑嘻嘻跟唐译挥手再见,用手扶着鼻子摇摇晃晃走了。
    唐译回去便跟夏文倩说赵明颜厉害。夏文倩问她哪里厉害。她睁大眼睛说:“无理取闹,偏偏你又拿她没办法,这还不够厉害?”
    第二天晚上,唐译不得不逃了晚自习,拿着荧光棒和气球给amie组合加油打气。来到亲友团方阵中,一眼看去,凡是她认识的人全来了:陈上,范从思,李喆,何先勇……粗略一算,摸约有上百人。她摸着鼻子感叹:“真是声势浩大啊。”捅了捅旁边的范从思,“你怎么来了?”他因为连日来的感冒,没有主持复赛。他戴着口罩无奈地说:“别说是感冒,就算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也得看完赵明颜的比赛再咽气。”说的唐译扑哧一声笑出来。
    比起以轰台娱乐为主的预选赛,复赛是一场真正高水平的视听盛宴,选手们的实力相当不俗。比赛结果当场就出来了,amie组合顺利杀进决赛。赵明颜一高兴要请客,替她喊哑了嗓子、拍红了手掌的众人也不客气,一窝蜂跑到学校附近的“避风塘”,一伙人把楼下半个大厅都占了。
    大家吃东西的吃东西,打牌的打牌,玩“杀人”游戏的玩“杀人”。赵明颜开了一个包间打麻将,点名要唐译一起玩。陈上、范从思加了进来,四个人凑成一桌,要了一些啤酒饮料。一开始气氛很和谐,你来我往的点炮,玩的很开心。
    轮到唐译坐庄,她刚要扔骰子,赵明颜忽然按住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这把要是我胡了,你就把阿上还给我。要是你胡了,阿上就是你的,我再也不来找你的麻烦,如何?”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她。唐译看她的神情,知道她不是说笑,指着陈上和范从思说:“那,那要是他们胡了呢?”
    赵明颜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说:“那就算了,赌约取消。你放心,我赌品是所有品德里最好的,说一不二,愿赌服输。你敢不敢?”
    唐译从她眼睛里看到挑衅还有轻蔑,一声“好”不由自主说了出来,手里的骰子跟着甩了出去。
    陈上把垒好的牌往前一推,站起来说:“我不同意。”
    赵明颜瞟了他一眼,“你同不同意,根本就不重要!这是我跟她之间的较量,是成是败,全凭天意。”打开门冲楼下喊:“李喆,你上来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见她黑着脸一言不发,没有人敢劝她。
    李喆代替陈上坐在麻将桌前,而陈上则搬了把椅子远远坐着。随着抓牌、打牌的声音,气氛像一根弦一样一点一点绷得紧紧的。
    范从思的牌早就听了,但是他没有胡。他自然希望赵明颜赢,这样的话,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可是他又不忍心看到唐译伤心,因此一直犹豫不决。唐译见赵明颜把牌往桌上一扣,知道她听了,心里很着急,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自己要的牌,大概是没机会了吧?她伸出手去抓牌,拇指在下面一摸,翻过来咚的一声往桌子中间的牌堆里扔去,大喝一声:“自摸!”
    赵明颜脸色立马变得惨白,抓起桌上的麻将牌哐当哐当往地上砸去,犹不解恨,又用脚去踹桌子,踹的自己疼的连声吸气,好半晌才说:“你赢了!”
    陈上从椅子上跳起来抱住唐译,咧嘴笑说:“你赢了我,以后不能随便丢掉哦。”
    赵明颜抓起一把麻将朝他扔去,“你还要来气我,还要来气我!”李喆走过去往陈上肚子上不轻不重打了一拳,“你把颜颜气得哭成这样,你自己说,该不该打?”陈上连连点头,讨好地说:“该打,该打。颜颜,我再让他打两拳给你出气”
    赵明颜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恨恨地说:“我呸!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拿起包头也不回走了。
    范从思呆呆地坐在那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李喆推他,“发什么傻,大晚上的,还不快去追。”见他一动不动,只得穿上衣服跑出去。外面又冷又黑,十盏路灯倒有五盏是坏的,哪还有赵明颜的踪影。他忙掏出手机,“喂,说好了你请客,钱还没付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你还不快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赵明颜心灰意冷的声音:“我才不回去呢。你先替我付吧,回头我再给你。”
    “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李喆跟陈上打了个电话,要他别担心,又敲诈他买单,安慰赵明颜去了。
    陈上半强迫地搂着唐译从“避风塘”出来,夜里风寒,他呵了口气说:“你耳朵露在外面,冷不冷?”说着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她头上。帽子太大,遮住了她的眼睛。唐译拿下来嗅了嗅,“什么味道?哪个女人戴过?”
    陈上笑嘻嘻说:“除了你还会有谁。”
    她晃着手里的帽子说,“你敢肯定赵明颜没戴过?”
    陈上挠了挠后脑勺,“帽子这么大,她哪戴的了。”
    “那你还给我戴!”唐译把帽子往他头上一扣,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临近期末考试,唐译去图书馆借书,正好碰见范从思。两人喝着热咖啡站在窗前说话,十二月的阳光飞絮一般照进来,窗帘被暖气的风吹得时不时地飘飞。
    “你都借了什么书?”唐译把一次性咖啡杯放在地上,翻看他脚下放着的书。
    “都是一些闲书,你不看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
    范从思笑而不答,“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那天晚上,你胡的是什么?”
    “六条。怎么了?”唐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六条吗?你确定?”
    唐译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说话。
    范从思用他特有的不疾不徐的语调说:“我记得当时桌上出了两张六条。”
    唐译“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手里拿着一对六条。”
    砰的一下,唐译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手忙脚乱去捡纸杯。
    范从思见她如此慌乱,沉声问:“你是故意的?故意诈胡?”
    唐译低着头站起来,“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你要六条。”他一直扣着没有打。原本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知结局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就不公平。赵明颜料定我打麻将打不过她,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李喆又帮着她。我,我,我气不过,才,才会——”唐译越说越没底气。
    他轻轻吸了口气,握着她冰凉的双手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唐译点了点头,对着他调皮一笑。
    第 23 章
    寒假即将来临,学生们都忙着应付一年中最后一次考试,而天气也越来越冷,冻雨夹着寒风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陈上曾抱怨说:“这鬼天气又不是寡妇,一天到晚摆一张臭脸,我都闻不见太阳是什么味儿了。”
    期末考试就在紧张的备战中过去了,天气依然不见转晴,时不时下一两场小雪点缀点缀,不等落到地面就化了。唐译兴冲冲提着行李准备回家过年。陈上跟在她身后,怏怏不乐,“唉,你能不能过两天再走?” 好不容易考完了,总算有时间跟她说话,而她却要走了。
    “当然不行,火车票都买好了。”唐译归心似箭,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催促他说:“你动作能不能快点?我怕堵车。”陈上开车送她去火车站。两人来得早,坐在肯德基里喝饮料。他不满地说:“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一整个寒假都不能见面,两人还没有分开,他已经有“一日三秋”的感觉。
    “什么怎么办,你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喽。”
    陈上控诉道:“唐译,你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关心我!”
    唐译因为可以回家心情大好,安抚他说:“好啦,好啦,我一回家就给你打电话,这总行了吧!”
    某人还是闷闷不乐,忽然发脾气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沈飞奇一块回去?”
    唐译终于明白过来他这一路气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笑说:“我跟他是邻居,不跟他一块走,难道跟你一起回家?”
    陈上马上说:“求之不得,只要你愿意。”
    “切,想得美。”她做了个鬼脸。
    数月不见,原本又高又瘦的沈飞奇壮实了不少,板寸头显得十分精神,人也好看了许多。陈上对他敌意很深,表现的却十分友善,郑重的把唐译托付给他,请他在路上多多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占有性的揽住唐译的肩膀。
    沈飞奇跟唐译把行李安顿好,并排在火车上坐下。沈飞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回去不准告我的状,不然,我把你交男朋友的事抖出来。”唐译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陈上还未离开,站在站台上远远地见他们举止亲昵,心里很不是滋味,跑过去敲窗户,跟沈飞奇套近乎。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两个大男生隔着窗户说话。沈飞奇笑说:“你寒假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我们那儿很多人去钓鱼。”喜的陈上直问:“真的?”当下便问他要电话号码。
    “当然,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沈飞奇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哪知道过了不到一个星期,陈上果真打电话给他,说他在去他家的路上迷了路。
    傍晚时分,唐译牵着唐赐的手回家,见沈家院子里停了一辆车,看着有些眼熟。唐赐吵着要找飞奇哥哥玩,唐译哄他说:“沈伯伯家今天来了贵客,咱们回家,明天再找哥哥玩。”唐赐跌跌撞撞跑进自己家的院子,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传了出来。
    陈上伸手去拉坐在地上大哭的唐赐,见唐译慌慌张张跑进来,吃惊地瞪着自己,吓得直摇手,“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跌倒的——”
    唐译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吃惊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陈上指了指隔壁的沈家,得意地说:“我来做客啊。”
    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撇下他去哄唐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喔喔”奶糖,“好啦,好啦,别哭了。最后一颗,不许再吃了,你看你,牙齿都黑了。”
    唐赐果然停止了哭泣,把糖拿给唐译要她剥,脸上犹挂着两行清泪。
    “他是谁?”陈上半蹲下来,好奇地问。
    “我弟弟。”
    “这么小?好可爱,来,叫哥哥。”陈上大朋友逗小朋友玩儿。
    唐赐理都不理他,把手伸给唐译,“姐姐,抱。”
    沈飞奇走来,手里拿了一瓶酸奶,叫陈上过去吃晚饭。唐赐从姐姐身上一骨碌滑下来,抱着沈飞奇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叫“哥哥,哥哥——”
    陈上脸色有些不好。
    唐译看的直摇头,“哎,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天黑了,夜空中闪烁着几点稀疏的星光,隔壁沈家时不时飘来一阵饭菜香和说笑声,而唐译家里却是冷冷清清的。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做试卷,天花板很高,灯光有气无力照下来,眼前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