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万一临场发挥不佳,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他呢。
    巫方园拎起车钥匙,没有再出现熄火的乌龙情况,直接将车子开进公司停车位,巫方园下车去阮郁请假。
    刚跑上二楼,便迎面撞上了人。
    “慢点跑。”见他横冲直撞的样子,樊元初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忙扶住冒冒失失的巫方园。
    “区区……”她稍稍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他起色看起来不太好,“你怎么了?”
    “我没事。”
    巫方园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文件夹里的那份资料,加上现在忧心如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为什么……调查尹宣?”
    樊元初愣住,面色忽然苍白起来。
    “我看过那份文件夹。”巫方园看着他,急于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
    他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没有回答他。
    “尹宣回国的消息,是你透露的?”见他不回答,巫方园咬咬牙,终于问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
    樊元初看着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惊讶他居然会承认,有些愤怒。
    “你以为呢?”他看着她,声音很轻。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昨天爆出来的新闻也是因为你吧:你跟尹宣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他逼入绝境!”巫方园握紧了拳头,气得大吼。
    “喂,干什么呢?”阮郁的声音夹了进来,他推开办公室门走到楼梯口,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樊元初,又看向满脸怒意的巫方园,“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他!”巫方园瞪向樊元初。
    樊元初定定地看着她,面色苍白得有些可十白,然后他抬手抚住心口,低喘,每呼吸一口气,他的面色便白上一分,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极大的痛楚。
    巫方园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然后仿佛又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后退,死死咬着唇,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一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扶住了微弯着腰、面露痛苦的樊元初。
    “快叫医生。”程琳一边扶着樊元初,一边焦急地对阮郁道。
    阮郁点点头,掏出手机。
    樊元初却轻轻推开了程琳的手,然后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仍抚在心口处,他淡淡地看着程琳。
    程琳僵了一下,“怎么了,这样看我?”
    “钥匙,给我。”他说。
    她曾经以工作方便为由,向他要了他办公室的钥匙。能够打开那个文件夹的钥匙,除了他,只有她有。
    程琳一下子白了脸。
    他知道。
    他都知道了。
    “为什么?”她不甘心。
    “我应该有讲过,有些东西,不准动。”明明面色煞白,明明额前布满了冷汗,明明他在忍着极大的痛楚,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以一种极其淡漠的语调,说着极其冷酷无情的话。,“她不配。”程琳咬牙。
    “这不是由你决定的。”樊元初看着她,即使戴着眼镜,也无法遮掩住他眼中的淡漠和不耐,“钥匙给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温和待人的男人生气,并且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程琳默默地从衣袋中掏出钥匙,放在他手中。
    收回钥匙,樊元初一手抵着心口,慢慢走回办公室。
    “很不幸,你触到了他的底线。”楼梯口,阮郁拍了拍程琳的肩膀,转身走向了樊元初的办公室。
    留下满脸泪痕的程琳呆立在原地。
    窗帘拉着,没有开灯,办公室里很暗,樊元初坐在沙发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精致的相簿。
    “喂,真的不要叫阿品来看看吗?”阮郁推门走了进来。
    “打扰新婚燕尔是不道德的。”
    “……还能开玩笑,说明你没事吧。”
    樊元初转头看他,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了,他微笑,“我能有什么事?”
    “啊啊,真狠心啊,程小姐被你吓哭了呢。”阮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感叹。
    樊元初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得问:“有昨天的报纸吗?”
    “怎么?”
    “我想知道,昨天有什么新闻。”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只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黑暗中,樊元初微笑。
    “哎呀,别别别,您可千万别笑了,怪吓人的!”
    接过阮郁拿来的报纸,直接翻到娱乐版,上面的标题让樊元初微微皱了皱眉,“原来如此。”
    “喂,咱不要关心时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真的没事吗?”阮郁担心的看着他。
    樊元初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啊?”阮郁一脸呆滞,理解不能。
    “所以你对我在好耶没用。”
    “……”
    半秒钟之后,阮郁暴走,“我管你去死!”
    “砰”得一声,门被狠狠关上了。
    樊元初笑了一下,随手开了灯,仔细看了一下内容,然后拎起电话,“你好,帮我查个人,《曲阳日报》的阿k.嗯,谢谢。”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只一小会儿便是阴沉沉的一片,雨越下越大。
    巫方园坐在车上,隔着雨帘,叮叮得看着对面的公交站台,仿佛看到三年前的自己穿着婚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一天,雨也很大,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蹲下身,伸手从角落里抠出一个纸团,一点一点抹平。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那张皱巴巴的海报上,海报上那个男子的笑容依然干净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依然盈满着年少的傲气。
    可是如今……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车子拐了个弯,直奔雅服舞台。
    刚接近雅服大楼,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有举着牌子的粉丝,也有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当然还有在门口徘徊的记者。
    这是尹宣复出的个人演奏会,广告几个月前就打出去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临时取消,尹宣将会面临空前的危机,将会背负着欺世盗名的骂名。
    ……而且到现场来的人几乎比预计的多了一倍有余。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则要命的新闻。
    “巫方园小姐吗?‘’刚下车,便有一个女孩子迎了上来。
    巫方园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以为是记者。
    “别怕,是尹先生让我来接你进去的,说是人太多,怕你找不到位置。”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我是欧文先生的助理。”
    巫方园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大楼,被安排在最前排的位置。
    整个雅服舞台座无虚席,巫方园回头一看,忍不住一阵七上八下。现场并不安静,毕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
    正在巫方园忐忑不安的时候,头顶的大灯忽然灭了,台下有人开始起哄。在一片黑暗中,有钢琴声悠然响起,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仿佛情人在耳边倾诉,又仿佛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那些哀伤愈发地浓重……琴声渐高,几乎带动了场下所有人的情绪,场下骤然安静下来,唯有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婉转缠绵……低音过后,曲声渐淡,渐渐消失不见……
    然后,琴声忽而变得轻快起来,衔接得那样美妙。
    大幕缓缓拉开……
    柔和的灯光下,最近频频见报的话题王子尹宣安然地坐在钢琴前,修长而漂亮的十指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飞扬,黑色的燕尾服将他衬得更为俊朗,随着身体的摆动,发丝飞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叹。
    所谓王子,大概就是如此了。
    巫方园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台上光彩夺目的男子,然后忍不住微笑。尹宣果然还是那个骄傲的尹宣,真好。
    就如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被悠扬的琴声吸引着走进音乐教室,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如现在这般坐在钢琴前,轻易就吸引她的目光。
    台下掌声如雷。
    巫方园对于音乐,其实还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真的很好听。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是彻底的安静,连悠扬的乐声都没有了。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巫方园后知后觉的抬头,便看到尹宣站起身,脱了黑色燕尾服,解下领结,只穿着白色衬衣,缓缓走下台。
    走到巫方园身边,他说:“四手联弹,好吗?”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巫方园心惊胆战的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不会弹钢琴吗?”
    “你会的,《小猫圆舞曲》。”黑亮的眼中满盈着笑意,他笃定的说道。
    “咦?”巫方园还没有疑惑完,已经被尹宣拉到钢琴前坐下了。
    等巫方园疑惑完的时候,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放在了琴键上。巫方园只得怯怯地试着弹了一下,找了找感觉。
    “准备好了吗?”
    “嗯。”
    轻快的音符从指尖跳出,巫方园渐渐被他的情绪感染,忘记了自己是坐在a是最大的舞台上,只仿佛回到校园,回到了那个音乐教室。
    他被她缠得不耐烦,生平第一次,叫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家伙弹钢琴,《小猫圆舞曲》。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轻轻捉着少女的手,在夏日的午后,轻快的音符在指尖跳跃……
    这是最后一次的四手联弹吧……巫方园想。
    尹宣的个人演奏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钢琴王子传说中的恋人也出现在现场,四手联弹《小猫圆舞曲》,羡煞旁人。
    关于耳朵失聪的消息是否属实,尹宣和经纪人都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各小报私下流传着一种版本,钢琴王子尹宣三年前离开是因为耳朵失聪,但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在耳朵听不见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着他的钢琴之梦。
    于是大家被感动了,各种各样的赞誉铺天盖地而来。
    坐在后台的巫方园在众人探视的眼神下有些局促不安。尹宣还在外面接受媒体的采访。她站起身,看着那个被各路媒体围绕的男子。
    人群中,他神采飞扬,依然耀眼。
    忽然间,她就安心了。抚了抚还未显眼的腹部,趁着众人不注意,她起身悄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樊元初。经过“佳人有约”的时候,她停了车。这样的雨天里,安安静静坐一下也不错。习惯性地点了一杯法式牛奶咖啡,巫方园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