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又怎么知道结果?
    要是我们在一起的感觉没那么好,你随时可以分手。”
    这个女孩的毅力、努力、诚意真教他惊奇!
    他不明白养尊处优的她究竟是欣赏他什么地方?
    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身边又有成堆比他优秀几百倍的追求者,
    却偏偏要跟他这个平凡男子在一起──
    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不只是个赏心悦目的洋娃娃,
    她甘愿放弃奢华优渥的生活,学著洗衣、烹饪、打理家务,
    开始懂得平实的滋味;甚至异想天开地提议“用感觉谈恋爱”,
    这一切改变只是要告诉他,她是个值得他爱的女孩……
    狭小的空间里,书本略淡的霉味传来,盛夏的午后,顶上一台嘎嘎作响的小风扇实在发挥不了多大的效用。
    骆采菱摊开右掌扬了扬,仰头瞄了眼天花板,脚下本能地往后挪开几步,实在是它每转一下就摇晃一下,怎么看都太有害她脑袋开花的嫌疑。
    抬眼看向前方埋首在书堆中挖宝的好友,看起来欲罢不能,她只好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
    这家旧书收购店其实开很久了,每回路过从没想过要进来逛,今天要不是朋友请她帮忙,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走进来。
    目光略略仰高,浏览过架子上整排的书籍名称,流力学、电路学、管理学、营养学、心理学、生物学、护理学、社会学、药剂学,还有……光谱学?这是什么东匹?
    一堆学看得她叹为观止,现在入学得还真多。
    踮高脚尖,顺手抽下那本光谱学,没料到书本排得太挤,这一抽旁边两、三本也顺势滑落。她本能地侧身闪避,腰侧撞到另一边的书堆,她暗叫不妙,正犹豫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山还是先闪人时,半人高的小书山已经噼哩啪啦地倒了下来。
    好友轻瞥跌坐在书堆里的她。「妳还好吧?」
    「没事。」淹没在书堆里,她痛得咬牙切齿,顺手抓来那本砸得她头昏眼花的凶器。
    统计学。
    这么厚,难怪她痛得想杀人。
    她就说嘛,直接开个书单去书局找不就好了?省时省力又方便,干么跑来这里活受罪。
    心里正在咕哝,好友拍拍灰尘站起身来。「我挑好了,走吧。」
    「哦。」谢天谢地,总算好了,否则她就快中暑昏倒在这里了。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好友笑笑地睨她一眼,顺手帮她把撞倒的书叠回去。「妳啊,没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细皮嫩肉捱不了热厚?」
    她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妳要的书是这些吗?没别的了?」
    「嗯,就那些。」
    两人各分摊一半,将书合力搬到前头的柜台结帐。
    将书搬上车,骆采菱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瘫坐在驾驶座上。「看妳要怎么谢我!」
    「好啦,辛苦妳了,我请妳吃晚餐,这样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顺手捞起后座友人挑的书,有七成都是新学期教授开出的书单,另外三成是平时会阅读的文学类书籍。
    顺手翻呀翻的——「咦?统计学?」
    这不是刚刚差点让她脑袋开出一朵花的罪魁祸首吗?
    友人困惑地眨眨眼。「这本不是我挑的啊,统计学我去年已经修过了。」
    看来是刚刚那团混乱中,误把它也叠进去了。
    既然买都买了——「好吧,我跟它有缘,这本书的书钱算我的。」
    「喏,拿去吧,书钱就免啦,千金娇娇女专程来当苦力帮我搬书,这点小钱还跟妳算,那我还是人吗?」
    骆采菱笑笑地,没反驳。
    她是娇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早就不是秘密了,差别只在于她自认并无骄纵气焰,当旁人如是谑称时,也只是笑谈,并无讽味。
    只是,她并没有料到,这一个燠热难耐的午后,一间不起眼的旧书摊,一本差点砸弱她智商的统计学,竟是她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爱情开端。不识人间愁的天之骄女,从此体会心动的滋味,也体会眼泪,体会离伤,体会——悲喜由人。
    ....................
    【所谓的统计学,系指搜集、整理及分析统计资料,并由已分析的结果作较大范围的推论,使其在不确定性的情况下,获致普遍性结论的科学方法。
    如果爱情,也套入统计学的原理,那么我所搜集、整理以及分析统计的资料,是否足够在不确定性的情况下,推出结论?
    如果,爱情也能科学。
    她是我的牵挂,无庸置疑。
    从很早以前,就存在心底,一路走来,点滴收藏着她的娇、她的笑、她的悲欢心事,让我无时无刻,做任何事,总会不期然想起她。
    发现自己已经太过在乎她,这样的心情,连自己都吓到了。
    回过神来,发现一根手指头在我背后戳啊戳的。
    死耗子,有事不会明讲啊?戳什么戳?
    正想回头念他两句,加大力道的降龙十八掌直接拍来,我没防到这畜生会耍阴招,整个人往前一扑——
    砰!
    桌子倒了,书本掉了,茶杯摔碎了,全班动作也停了,教授看向这边,满室鸦雀无声。
    这辈子,我没有像这一刻,如此迫切地想死掉。
    「这位同学,你对我的授课内容有意见吗?」那是一双比血滴子更加致人于死地的眼神,相信我!
    不,我要更正,死掉之前,我会先做掉那个暗算我的混蛋。
    第一堂课就让教授「印象深刻」,惨了,我这学期的统计学前途黯淡。
    结论:今天受的惊吓实在够多了,下课要去收惊。】
    咚!
    手肘不慎撞翻水杯,滚了两圈掉落地面,幸好家里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水杯有惊无险,没摔碎。
    骆采菱抽了几张面纸,顺着桌上的水迹擦拭,桌上的书不多,只有一本倒楣的书无法幸免于难。
    统计学。
    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自从买回至今就搁在那里,没去翻动过,事实上,也没有翻动的必要,她只是不想让朋友多花冤枉钱而已,最后因为朋友的坚持,她只好改为晚餐由她请客。
    甩了甩书面上的水渍,一本薄薄的记事本掉了下来,也因此,她发现了那段文字。
    初步估计,那应该是上课做的笔记兼随手涂鸦的成品,看得出来是个非常枯燥又无趣的教授,否则笔记的主人不会屡屡恍神,魂游太虚去。
    最后几行,让她不经意地笑出声来。
    翻到课本最前头「绪论」的地方,除了今天才添上的水渍外,隐约还看得见右下角旧有的水痕,这本统计学真是多灾多难啊!
    「小姐,您的晚餐要帮您送上来吗?」管家敲了敲书房半掩的门。
    她顺手将那本笔记往抽屉里塞,侧身回问:「我爸呢?」
    「老板今天有应酬,说是不回来吃饭了。」
    「噢。」她低应,长长的眼睫半掩住明眸。
    「小姐?」
    「我在起居室吃,你送上来吧。」她起身,步伐轻浅地离开书房。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管家轻浅地叹息。
    那背影,看起来分外寂寥。
    那么大的豪宅,光是饭厅就分中、西两式风格,装潢得那么宽敞雅致,只可惜主人却甚少使用它。
    这就是豪门生涯啊,他知道,小姐其实很孤单。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再次注意到那本类似杂记的记事本,是在一个月后。
    那一阵子,报告比较多,再加上身兼班代职务,那天将它顺手塞进抽屉后,日子一忙就这么遗忘了它。
    而,会再次忆起,也是因为遍寻不着她准备了两个多礼拜的报告。
    那位教授是出了名的大刀,当人不眨眼。这份报告是她的期中成绩,换句话说,要是找不到,她就准备脖子洗干净让那把大刀砍下来,明年重修吧!
    她心急如焚,翻箱倒箧地找,不经意翻出了那本压在抽屉底下的记事本。
    「小姐,妳要找的是这个吗?」管家拎着一份水蓝色资料夹出现在她眼前。乍见那份报告——不,如今无法再称之为报告,它只是一坨充满可笑涂鸦、皱得不象话的废纸!
    骆采菱险些当场飙泪。
    是哪个混帐,她要剥了他的皮——
    管家苦笑一下。「在小少爷房里找到的。」
    怒气一泄千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吧,是她的疏失,重要物品应该收好,尤其家里有个超级过动的好奇宝宝。
    你要怎么去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生气呢?
    父亲中年得子,对弟弟宠得不象话,小鬼在这个家里简直是小霸王,她想骂也骂不起来。
    认命地接了过来,默默回房收拾残局。
    好吧,老实说,她也是宠坏他的凶手之一啦!
    当了太久的独生女,好不容易家中有点声音了,孩童的哭闹、欢笑声,让寂静的宅院活了起来,她是真心喜爱这个老爱缠着她口齿不清喊姊姊、要她抱的小霸王,不管他做了什么,她总是无法怪罪。
    尤其,当他睁着黑白分明,干净又无辜的大眼睛仰望她时。
    「姊姊——」男孩绞着手指头,踌躇地站在门口。「管家说,我做错事情了……」
    「没关系。」明明烦得半死,十指忙碌地在键盘上敲打,补他捅的楼子,嘴里却还是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可是……」
    「凯凯乖,到一旁去玩,等姊姊忙完再陪你。」
    「噢。」这会儿,又十足识大体地坐到床边去,文静得像个小绅士。
    这小鬼,太懂得看人脸色了,懂得什么时候可以捣蛋,什么时候又该乖巧,难怪大伙儿拿他当宝,疼进心坎底。
    奇怪,下一页到哪里去了……
    左手翻动着,试图拼凑原句——「那个不许动!」
    「啊!」安分不了多久,又开始东摸西摸的骆亦凯赶紧抽回手,偷瞄了姊姊一眼.
    找不到,看来这页要重打了。
    她头也没抬,埋首敲键盘,努力挖出残余的记忆。
    凌晨三点半,总算勉强补回来,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