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一场后,握一握拳头,又再次出发。
    我可以放弃他吗?我在键盘上敲字,“放弃他,如同放弃我所有的梦想和勇气,永不!”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行字,“沧海可以变桑田,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远,包括你的爱情。”
    不喜欢这么凝重的谈话气氛,和他开玩笑地说:“三步之内必有兰芝,如果你愿意充当这个兰芝,我就考虑放弃他,怎么样?”话发出去后,开始后悔自己鲁莽,但是后悔也晚了。
    “?,我是个内里已经腐烂的木头,不过,我知道很多兰芝,可以随时介绍给你。”
    我轻嘘了口气,“多谢,多谢!把你的兰芝替我留着点,等我老妈拿着刀逼我嫁的时候,我来找你。”
    和以前的日子一样,两个人漫无边际,却快乐淋漓地聊着,然后互道晚安、睡觉。
    在梦里,我梦到了清华的校园,他在打篮球,十九岁的我,紧张羞涩地站在篮球场边,当众人高呼“宋翊、宋翊”时,我胆怯地咬着唇,终于,我也喊了出来,“宋翊、宋翊……”
    他粲然回头,那一眼中,有我!
    chapter 9--1
    已经夜深人睡、万籁俱静,我仍在电脑前赶写一份小组报告,明天要交给宋翊过目,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突然,msn滴滴的响起来,我立即打开。
    “关掉灯,去窗口。”
    我对宋翊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是不解,不过,只要是他说的话,我都愿意照做,所以,我立即关了台灯,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窗口。
    拉开窗帘,漫天飘飘洒洒的白一下子就跃进眼中。北京的第一场雪竟然在无声无息中降临。
    纷纷片片的雪花,连绵不绝,舞姿轻盈。虚空中的它们,如一场黑白默片时代的爱情舞剧,情意绵绵,却又总是欲诉还休,而路灯光芒笼罩下的它们,则如一群晶莹的自然精灵在纵舞,虽无人观赏,却独自美丽,从黑暗的墟茫深处透出奢华的绚烂。
    北京城竟是这么安静、这么空旷、这么干净!
    我的心被大自然的神奇震慑,总觉得那安宁的雪花中洋溢着不羁,白色的纯洁中透着诱惑,如拉丁舞者翻飞的红裙角,舞动下流淌着邀请。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地,我们是并肩而立,而不是网络的两端,我想看到他的眉眼,感受到他的温度,听到他的声音。
    我冲到桌前,打开电脑,试探地打着话,“你愿意把网络延伸到现实中吗?”
    那边长时间地沉默着,我却很肯定他看到了,双掌紧握,放在额头前,默默地祈求着,很久很久之后,久得我已经觉得他似乎又一次消失在我生命中时,一句话跳到了屏幕上,“网络有网络的美丽,因为距离,所以一切完美。”
    “我相信现实中的你和网络上一样,你怕我和现实中不一样?”
    我似乎感受到他在那头无奈的叹气,和无法拒绝,“你什么时间有空见面?”
    我几乎喜极而泣,对着电脑,喃喃说了声“谢谢你!”然后才开始敲字,“这个周末好吗?”
    “周六晚上,清华南门的雕塑时光。”
    “好的。”
    “我们怎么认出彼此?”
    “只要你去了,我肯定就能找到你。”
    他没有质疑我的话,只发了个“晚安”就下线了,留下我对着电脑长久地发呆。以他的性格,既然肯答应和我这个网友见面,那么他应该对我有好感的,可他的表现为什么那么迟疑,似乎我再走近一步,他就会转身逃掉,这和他的性格不符。
    走到窗户前,脸贴着玻璃,感受着那沁骨的冰凉,这一刻他是否也站在窗前,任心灵在暗夜中沉醉?
    雪无声地落着,飘扬的舞蹈中没有给我任何暗示,我只能向它们发出我的祈祷,希望它们能成全我的心愿。
    ~~~~~~~~~
    第二天,起得有些晚了,顶着两个大熊猫眼去上班,电梯里碰到young,也是两个熊猫眼,两人相对苦笑,她上下打量着我说:“armanda,你和刚进公司时,判若两人。”
    “啊?有吗?”我紧张地看向电梯里的镜子,我有苍老得这么快吗?
    young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了……”
    电梯门一开一合间,陆励成端着杯咖啡走进来。虽然做我们这行,上班时间并不严格,可是迟到被老板撞个正着,毕竟不是什么好事,young说了声“早”,就低着头不再吭声,我仰着头看电梯门上的数字变动:5、6、7……电梯停住,young用眼神给我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溜出电梯。
    电梯变得份外缓慢,我偷瞄了一下按钮,只有二十七层的键亮着,看来我和陆励成的目的地一样。我只能继续屏息静气,恨不得彻底消失在空气中。电梯门开的瞬间,他伸手挡住门,示意女士先行,我低着脑袋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自己的办公桌。
    宋翊正好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看到我踩着高跟鞋、跑得跌跌撞撞,他笑着说:“easy,easy!there is no big bad wolf。”
    我看到他,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sure, because i am not little red riding hood。”
    peter高竖着食指,一边摆手,一边大声说:“no!no!we are all wolves hunting for the food i woods.”
    大家都笑起来。
    随在我身后的陆励成出现在门口,大家看到他,一个个立即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都正襟坐好。
    “alex,mike提前到了,要我们准备一下,提前半个小时开会,所以我想我们先碰个头。”
    “好,给我一分钟。”宋翊回身对自己的私人助理karen吩咐了几句话后,和陆励成一块走出办公室。
    peter站起来,双手抱肩,半压着声音,装着很害怕的样子说:“did you see?the most dangerous wolf just passed by.”
    刚安静下来的办公室又轰然大笑起来,大家的嘴张得最大时,宋翊突然出现在门口,轻敲了敲门,我们一个个嘴仍张着,声音却都死在喉咙里,宋翊含着笑扫了我们一眼,“楼道的扩音效果比你们想象得好。”说完,就消失在了门口。
    大家彼此交换个眼色,忙低下头工作,peter瘫坐到椅子上,“i am dead!i am so dead!”
    大家毫无同情心地偷笑着。
    快吃中饭的时候,karen接了个电话后,让我和peter去开会。
    会议室里人不多,我们一进去,mike的助理立即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我们面前,没时间看内容,我只能挑着大标题快速浏览。
    陆励成向mike介绍我们,“peter在纽约培训过半年,对当地的商业圈和华人圈都很熟悉,哪个餐馆的哪道菜适合华人口味,他都一清二楚。armanda是这一行里,难得的拿cpa和acca资格的人,由他们两个陪客户去纽约,应该是最佳选择。”
    宋翊听到陆励成的话,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立即跳了一下。
    mike点点头,对着陆励成说:“因为是客户突然提出的要求,他们的护照签证……”
    peter立即说:“没问题,我四个月前刚去过美国,签证还在有效期内。”
    陆励成的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的问题也不大。”被大姐知道她为我办的签证替他人做了嫁衣裳,肯定想砍我。
    mike满意地笑起来,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所有的人说:“那就按照elliott说的办,让hr给他们定机票酒店,星期五出发,alex,你觉得呢?如果你手头缺人手,可以从elliott那边借人。”
    宋翊笑了笑说:“我没问题。”
    星期五?星期五!我心里一声惨呼,盯着陆励成的眼睛里除了熊熊怒火,还是熊熊怒火!陆励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chapter 9--2
    mike走出会议室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peter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让我们去见证纽约的繁华吧!”
    我没精打采地说:“你又不是没去过?”
    “陪这帮大国企的领导去考察市场,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peter的腔调很是意味深长,暧昧朦胧。
    “对了,你怎么不考cfa?反而考了cpa?”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我本来就一审计师?peter见我没回答,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很英明!很英明!如今一群人都是cfa,只有你是cpa,一旦涉及到这块领域,你就独占鳌头了。嗯,很好的职业规划,很好!我怎么从没想到过?我是不是也该再去进修个什么稍微偏一点的专业领域?”
    我无语地看着peter,什么是强人?这就是强人!我当年可是考得要死要活地才算全过了,人家一副把考试当娱乐的样子。
    “一块去吃中饭?”
    “不了,没胃口。”
    peter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先行离去,“你们女生为了减肥对自己真够残忍的。”
    我现在情绪沮丧,懒得和他多说,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出了会议室。午饭时间,电梯份外忙碌,等了半晌,都一直没下来,好不容易下来一个,里面已经挤满人,只能继续等待,正犹豫着要不要走楼梯,先上几层,helen提着两个大塑料袋从楼梯口出来,我忙帮她接过一个。
    “谢谢,谢谢。”
    我帮她把东西提到小会议室,看到里面的人,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心。helen手脚麻利地将塑料袋打开,把一个个菜在陆励成面前摆放好,我刚想退出去,陆励成把面前的文件推到一旁,淡淡说:“饭菜有多余的,一块吃。”
    这个句子好像是命令式的口气,而非征询意见式,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不知道是拉,还是放。helen已经拿了一盒米饭和筷子,笑咪咪地说:“还有很好味的汤哦!”
    我想了想,也好,趁着这个机会索性和他谈一谈。坐到陆励成旁边,侧头看helen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