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夫人也露出笑容,“人各有各的机缘,只要把握好自己,就能走出自已想要的路来。”
    蓝夫人住的院子很雅致,虽然不在蓝山派里,但是蓝山派的弟子上山下山总要前来问候她,张口闭口都是师娘师娘的称呼她。
    容琦和二少在蓝夫人的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却总不见墨染下山。
    蓝夫人道:“墨染在山上督导师弟们学习功课,恐怕不会有时间,与其让我捎信上山,不如你们上去看一看。”
    听明白蓝夫人话中的意思,二少便问道:“姐姐不一起前往?”
    蓝夫人笑笑,“我和他有约定,除非他下山来,否则我是决计不会上山去的,许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我少时过于勉强他的感情,现在放开手,想要让他自己选择。”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旁人看来他们心中明明对彼此有着深厚的感情,却一个守在山下,一个守在山上。
    蓝夫人道:“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们明明都已经有了孩子,却为什么会如此?”
    容琦不知道,这个让人看不透的蓝夫人到底有着怎么的秘密。
    “我年少时,曾给他下了一种可以忘爱的蛊毒,他中了蛊毒之后,就只能爱上下蛊的人。后来我由于怀孕,对母蛊的控制力渐渐减弱,他就慢慢地恢复了记忆,蛊毒解了之后,他自然不能接受我和奕儿,可我却不能离开他,所以我将奕儿送进宫中,交给我大哥抚养。”
    之后的事,容琦基本上已经了解了。
    如果蓝夫人爱着的人,是交给临奕蔓葵的人,并告诉临奕茶如人生的故事,那么那个人一定已经解开了藏在心底多年的心结,像蓝夫人这样聪慧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大概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静静地守候。
    蓝夫人送走二少和容琦后,坐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冲泡了一壶“蔓葵”,这是那人前几日命人带给她的,看着茶杯中的蔓葵慢慢开放,她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那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记忆。
    我叫东临月,小名糖糖,排行老二,是东临国的大公主。
    我爹爹是赫赫有名的皇帝,东临瑞,娘也是很有名的皇后,凌雪痕。
    我从小就不大爱说话,倒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内向,大概是因为我有些早熟。
    我喜欢老妈抱着我笑的样子,我愿意腻在她的怀里,但是每一次老妈抱着我的时候,看着老爸眯着眼睛笑的样子,我都要打冷战。老爸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了,老妈的身边不能有任何人,包括他的儿女。
    我慢慢地也就不再缠着父母,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可能觉得这样我才能做一个好宝宝。当然我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道理,这些是我长大以后总结出来的。
    可见小时候的我,意识是极强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候的我,意识是极强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猎捕计划。
    我喜欢我身边的那个男人,从小就爱趴在他身上,他总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到了夏天他还会变成我的抱枕。
    蓝玉,我喜欢蓝玉,但是我也知道,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他曾对妈主过,老妈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其他的,他都无所求。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默默地守护在老妈身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也许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即便是看着我们一家几口乐融融地聚在一起,他也能一边淡淡地笑着。
    他得到的实在是太少了,他的笑容开始让我心疼。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明的,我是真的喜欢他,可我注定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回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是这样的吗?”我笑着问他这句话的意息.他会像平常一样给我讲解。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念了一遍。
    他会问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再说无数遍,他也还是不明白。
    合上书本,我笑着问他下一个问题:“有一只小小狗和一只小兔子住在一起,小小狗长大以后,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小兔子,可是小兔子并不明白,还对小小狗有了防备。小小狗想去找小兔子说清楚,可是又怕小兔子会跑掉。如果你是这只小小狗,该怎么办?”
    他只是摸摸我的头,小声道:“有没有好好读书?怎么就想这些奇怪的气题:一会儿你妈妈来考你,发现你没有好好做功课,会生气的。”
    我笑着看他,说:“玉儿,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冲我笑笑,“我知道。”
    我又说一遍,“玉儿,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仍旧点头,回答我:“我知道。”
    我抱着他的胳膊,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他温柔地帮我梳理头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我闭上眼睛,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喜欢他,不是像喜欢长辈那样,也不是像喜欢朋友那样。我喜欢他,而他不知道。
    我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心,他不躲不避,只是宠溺般地微笑。
    我们这么近,可是我却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是因为我要的太多了,还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原地?我走近了,他却还看着远方的我。
    记得小时候,他经常说:“糖糖你看,玄色真的很像你妈妈。”
    也许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吧,我开始防备像妈妈的玄色,开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编织我的网,我不是渔夫,但是我会学着去网我要的鱼,虽然这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这个愿望,我也要去做。
    我渐渐地明白,当时在西丰国做质子的父亲,是怎么样的心情。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人深深爱着妈妈。父亲,西丰临叔叔和蓝玉。但是只有一个人,霸道地差点把自己也拖进地狱中去,那就是父亲,我终于知道,最爱妈妈的人,其实是父亲。
    霸道地要毁灭一切,那才是爱。
    父亲的那张网,网到了他要的鱼,而我的这张网会怎么样呢?会如愿以偿,还是鱼死网破?我没有退路,没有别的选择。
    我拉起他的手,“我最喜欢玉儿了,我最喜欢。”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笑,也许我能幻想自己成为另一种角色。
    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充满那种如长辈般的慈爱,“我知道。”
    不,他不知道。
    每天晚上,我用尽借口,让他留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睡。夜里我会醒过来,看着他的脸发呆,鱼儿,鱼儿,你不要挣扎了,慢慢地陷入网中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
    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明明没有那么轻松,他却故作坦然。
    我好想有一天他能明白我的心,明白我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喜欢呆呆地从远处看着妈妈,他看着妈妈,我看着他。他喜欢剑柄上红色的情人结,好多年了,他依旧把它保存得好好的。
    一有机会,他就喜欢到蓝山派,可是我总是缠着他,不准他去。
    有一次他去了,晚上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一定是睡在那个房间,那个拥有他回忆的房间里。
    我大哭大闹,终于让他半夜赶了回来。他看着我,无奈地叹气说:“你的倔脾气还真像你妈妈。”
    我想,也许我像妈妈一些,他就会喜欢我,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去做,我不想他一直生活在那片阴影中,他不会明白。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的感情还是那么的纯粹,干净得一尘不染。
    老天真的很残酷,让我看见这份感情,却永远都得不到。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绝望了,会撕掉网,杀掉鱼儿,也许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玄色喜欢原小非哥哥。”我这么说。
    他“哦”了一声,笑了笑,在一边帮我整理书本。
    我的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敲击,“明天要交给太傅的作业找不到了,大概又要被罚了。”
    他一遍遍翻着桌子上的东西,“会找到的,今天下午我还看见你在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一塌糊涂,我笑得像一只猫,“找不到就算了,顶多会挨几下打。”
    他解下身侧的剑放在一边,上面的情人结从他的手背掠过。我看着他,眯起7 眼睛,“这么晚了啊,又要睡不着了。”
    他忽然高兴地扬着手里的东西,“找到了。这下你可以好好睡觉了。”
    我托着腮,“不行了,已经过了时辰,我一定会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我骗他的,我把作业藏在隐蔽的地方,让他在我面前一遍遍地找,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能留着他。
    我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我喜欢看他为我忙碌的样子,哪怕是一瞬间,不管是在做什么。
    他说我长大了,他想要离开我,这是我不允许的。
    妹妹玄色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整天蹦蹦跳跳地跟在原小非的身边,看着让人羡慕。老妈意外地跟我聊天,最后她问我:“真的想好了吗?不会反悔?”原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唯有他不明白。
    春桥阿姨终于嫁给了颜回叔叔,喜宴上,老妈喝得醉醉蘸,还大喊大叫地说:“颜回,你终于开窍了。”
    那么蓝玉,你什么时候会开窍呢?
    其实我也想到处走走,只是放不下那个人,他会跟我一起走吗?恐怕不会吧,他习惯站在屋檐下,寸步不离。可能是有一天绝望了,又或者是真的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我决定离开家,到很远的地方去。
    走的那天,他看着我,没有挽留,只是说:“要注意安全,勤捎信,如果不适应,就早点回来。”
    我不停地点头微笑,最后转过身去,因为怕眼泪会流下来。
    我一个人背着行囊,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只能跟着自己的心随遇而安,但愿有一天所有的心情都能平复下来。
    走了很多地方,有时候走累了,就在那里生活,过着平淡的日子,在附近的书馆教一些孩子读书。
    有时候在黑夜里望着窗外的一片星空,忽然很想念那个雍容的皇宫,怀念家里的每一个人,思念令我牵挂的他,他在干什么,也会像我这样想家吗?想想也就算了,我还是会继续生活下去,我恨不得和外面的一切都断绝联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自己的心。
    人会慢慢地长大,往事会过去,会变淡,一直到看不见,一切都是这样的。
    我总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小时候曾经想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想让他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为此我还故意扯坏自己的衣裳,然后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他帮忙缝补掉下来的衣带,他不肯,让我换件衣服再去上学。
    我会故意地撒娇说:“前一天功课没有复习好,今天妈妈会检查。”“这件衣服是妈妈最喜欢的衣服,也许穿了它,妈妈就不会打得太狠。”他会为难地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