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头,“他说你会是最适合江河的妈妈,曾经我以为那是褒奖,现在看来,大略是不会错了。”
    说到最后,几乎是叹息似的。
    江河放下杯子,抬起头,瞪着眼睛问:“什么妈妈?”
    时方夏笑笑,也不答他,只转开话题,佳音忍不住暗舒长气。
    隐隐地,她害怕面对江河,她怕他太小,因为理解不了大人复杂的情感世界而受到伤害。
    送她们走后,天一下子阴了起来,那说了几天要到的台风,终于开始登临,才不过五点,突然就乌黑倒暗的样子,天沉得像要立时跌下来。
    韩佳音立在街边,看从城市各个角落里飞出的碎纸屑被卷高抛低,心头是说不出来的悲喜。慢慢地往回走,耳畔似还响着时方夏临去时的那句话:“我不妒忌,你只是赶上了合适的时候。”
    她只是赶上了合适的时候,出现在邝修河懂得如何去爱的年纪。
    突然就很想给他打个电话,掏出来,响了一声又立马挂掉,好像受惊似的。不想片刻后邝修河打了过来,声音微露疲惫:“刚开完会,有事吗?”
    “还在街上?起台风了,早点回去。”
    “晚上有个应酬,不知道能不能去看你,记得关好门窗。”
    ……
    那么的细致体贴,忍不住就轻轻叫他的名字:“邝修河。”
    “嗯?”他低低地应,如在耳边嘶语。
    “我爱你呢。”
    韩佳音说完,脸孔红红地挂掉,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这么直白而露骨的宣言。
    可是,她总要做些什么,才能抑制住心里的感动。
    时方夏说:“第一次知道你,是在报纸上,那时我就知道若不是他真的喜欢你,便断然不会由得报纸将自己的过往捅出去。拼着和自己父亲再度决裂的危险。”
    “我回来的前几天,就知道他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娶傅家的大小姐,连我都佩服他,在爱情上,一直保有着最虔诚的心和最决绝的勇气。”
    韩佳音为自己惭愧,她本是试着下水,并不期望结局有多好。她不会多么坚持,也不会全心投入。
    很多时候,她看着他明媚的笑脸悲凉地想,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才会做这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一直被动着承受,而不去担当,连那一个爱字都不敢说出口。
    可现在,终还是说出来了,也没觉得有多难,反倒是心头一松,如大石终落地。
    模模糊糊地就想起少年时读的那首诗:爱情/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是不能饮不可饮 也要拼却的/一醉。
    晚上,一个人倦在沙发里听风雨打沙窗,也不觉得有多冷清,心头反如冬阳暖照,和煦如春。向来不耐的偶像剧里,帅气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就笑,爱着的人,心里头总有一生一世的概念。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或者,它近在眼前,或者,它远到下世的下世,还想再遇见。
    不论哪一种,她终是要迈出去的,坦然地接受,他的爱,放开怀抱去拥有,她的爱。
    第 63 章
    坐在房里并不觉得台风有多强烈,关上门窗,仍是一个静谧的世界。
    韩佳音在这个城市里待了七年,电视里关于台风的报道远远比她所经历的要可怕。在乱七八糟的电视广告里她百无聊赖地捧着一本书想自己的心事,忽然就停了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好一会儿才能适应突出其来的黑暗。
    摸索着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对面房子平素最不起眼的应急灯反成了此刻最明亮的所在。总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因为夜晚停电,一眼望过去,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岛屿,只能隐约看见对岸明亮的霓虹。
    晚上一停电,两眼就麻麻黑。
    蓦然就想起晚上停电时韩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连带着记起韩父摸索着从在厨房里或者是神龛后面找到的那半截沾满烟尘的蜡烛。
    只这一刻,这个城市才真正融入了她的心里,和过去对接。
    推开窗,呼啸的风挟着劈头盖脸的雨水灌进来,像要把她推开似的,忙不迭地重新关好。
    倚在壁上,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下楼去买根蜡烛打发这沉沉的暗夜还是干脆就此上床结束这种麻麻黑的境况?
    若是在家,她必是拖着爸爸或妈妈的腿,不停地跟他们说话,直到门后面折出蜡烛温暖的光芒。
    打电话给韩母,她才说这边停电了。
    韩母就笑:“你这孩子,不会还怕黑吧?”
    那么笃定的爱怜的语气,好像她仍是那个要拖着大人腿的小孩。佳音微微一笑,她并不怕,她只是怀念,却也不去反驳,而是顺着母亲的话头撒娇似地说:“这一停电,就好像眼瞎了似的。”
    韩母和她说话,仍像是以前般,试图用声音替女儿驱赶走黑暗所带来的恐惧。
    尽是些家长里短,或者是养老院里老人们的轶闻旧事,韩母说得起劲,她也听得认真。
    有一句老话:“养儿不知母苦,养女方知娘恩。”
    以前,韩佳音并不确切地明白它的意思,现在才开始略略懂得,有些东西,原也是要岁月赐予,方能够洗尽浮华,懂得感恩。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耳朵都微微发烫,隐约地似听到敲门声。
    她觉得奇怪,匆匆挂了电话,借着手机的光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邝修河,头脸是水,一身尽湿,额上一缕头发湿嗒嗒地垂下来,竟隐约透出几分颓废的感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邝修河笑得邪邪的,拥她进门,在她耳边吹着气说,“不然我就这样要了你。”
    她早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子,却仍是听得耳热心跳。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台风,也不怕出事!”韩佳音试着推开他一些,嗔怪地说。他衣服虽已湿透,挨着她的身体却如着火了一般,只觉得热。
    “唔,街上都快水漫金山了,还好我出发得早,差点就来不了了。”
    “来不了就不要来……”韩佳音微微一滞,不得不移开些目光,就一个转身点燃他带来的蜡烛,他已经是湿衣褪尽,精壮饱满的身体一览无余,忍不住赫然地垂下头说,“你不觉得还是进了浴室再脱比较好吗?”
    邝修河托起她的下巴,笑得轻佻得意:“怎么,你会害怕?”
    何止是怕,韩佳音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软下去了,心擂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面孔红红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邝修河你再这样,我会弓虽.女干你的。”
    “好,来吧。”邝修河摊开手,也是很认真地应。
    到底没忍住,韩佳音“扑哧”笑出声,把他往浴室里推:“好了,好了,先洗个澡吧,不要感冒了。”
    点好蜡烛,也只敢放在浴室门外头,她都不敢多说话,他门都不关,完全是一副欢迎参观的架式,估计她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他就能从里面伸出手来把她拉进去。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耳朵,只觉得暧昧含情,格外撩人,放好他的湿衣服,韩佳音坐在沙发上这里整整那里摸摸,好似还是第一次和个男人独处,像一只踩上烫灶头的蚂蚱,翻来覆去都不得安身。
    突然就听到邝修河扬声问:“佳音,毛巾呢?”
    “喔……”佳音惊跳着起身,急忙忙从房间里寻了一条,远远伸了只手递进去,“给你。”
    “递过来一些,我眼睛进水了看不清。”
    佳音只好再近前一些,还未立稳足,突然一双手把她扯过去,双脚陡地腾空,惊呼未完,她人已经落进了邝修河赤裸的怀里。
    “不是要弓虽.女干我么?给你机会。”邝修河抵着她的头,声音喑哑嗳味。
    “我……我开玩……玩笑的。”韩佳音的话就像她的身体,全线崩溃在对方温暖的吻里,他的手更是一路煸风点火,从上而下,肆意揉搓摸捏。
    韩佳音好像立于风暴之中那样浑身打颤,一阵狂热的刺激涌上心头,狂喜、狂热和激奋盘根错节,把她卷进一波又一波峰涌而至的激情之中。
    邝修河游移的双唇从她唇上移开,落到她已解开睡衣的身体上,碰触她滑嫩的肌肤,惹起一片绯色。
    “把下午的话再说一遍。”他把她挤在墙和他的身体之间,嘴唇轻咬她的锁骨,诱哄地说。
    只觉得又麻又痒,韩佳音含含混混地娇呼:“什么?”
    “下午的话。”
    “唔……?”
    ……
    “给点……给点提示……”
    “不要给我装糊涂!”邝修河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灼灼地盯着她。
    “我不……啊呀……我……好话……不说二遍……我……我爱你啦……”韩佳音刚刚收拾起来的一点点倔强立马给他挑得溃不成军,只好举手投降。
    邝修河笑,从她虚软的身体上抬起头,抱紧了她,嘴唇贴过去,堵住她微微开启的口,慢慢走去浴室,走向卧房,韩佳音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她的唇在他的唇下簌簌发抖,脚趾更是兴奋得像要抽筋似的微微绷紧。
    踩着房间明暗摇曳的烛火,他们一同倒向柔软的床铺,倒向敞开的情欲的大门深处,深沉地用尽全力地融入彼此。
    第 64 章
    韩佳音还在梦里,邝修河的唇在她光洁的背上一路顺延而下,陡觉得一阵麻麻的凉,惹起一片颤栗的疙瘩,没办法装睡,她只好笑着翻转身讨饶般地说:“好了,好了,我怕痒。”
    “就知道你是装的,没可能闹钟响三遍了你还不醒。”
    响了三遍了吗?佳音惊讶,她还以为才响一次!
    只是,她确实不想大清早再来一次激情戏,会要人命,到这会她的腰还是酸的!不想说这种太露骨的话,她笑着转移话题:“知道刚才让我想起什么吗?”
    “嗯?”
    “就好像小时候我家养的那只土狗,大清早喜欢跳人床上舔人家脸玩。”
    邝修河初时没在意,眼睛半闭埋在她的颈窝里嗅她的发香,好半响才回过味来,恶狠狠地伸手呵她的痒,笑骂着说:“好啊你,敢说我是土狗?!”
    佳音在床上滚来滚去,左右只逃脱不了他的“魔爪”,几乎都笑岔了气,好不容易才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好了,饶了我吧,我说错了,你不是土狗,你是最尊贵的哈巴狗,价值一万二,还是美元的那种。”
    “总之,我就是一只狗是吧?”邝修河恨得咬牙,一只手抓住她欲要缩出被的身子,另一只手作势又要开挠,吓得韩佳音哇哇怪叫,拼命往后面闪躲,差点就连人带被拖着他一起掉下床。
    抱紧了她,邝修河凑到她脸上:“我的吻应该不会有那么差劲啊,欲仙欲死不说,再怎么也能让你飘飘欲仙吧?记得那次在中央公园,你就说吻我就像吻一只宠物狗。是你不会享受吧?要不我们再试试?”
    韩佳音怕他再有动作,缩在被窝里拿脚抵着他,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邝总,您还记着啦,你也就那么点肚量,你老人家不也说过我是老女人了么?”
    “那我也是让你给气的,谁让你公然在办公室性骚扰我的?!”
    说得那样的振振有词,倒把韩佳音气得不行,忍不住就拿脚踹他,微红了脸争辩:“我还没老到得健忘症的地步,应该说是某人性骚扰我比较合适吧?”
    “啊,有吗?”邝修河一副装傻到底的样子,笑着捉住佳音复又踢过来的脚,一把抱住了她。
    半倾,才敛色道,“那天你进门后腆着脸跟我笑,我就想,这女人,不是很傲气吗?原来也有这种委曲求全的时候。别人都说跑业务的人,都有些八面玲珑的手段,是不是你也会为了赢得客户做投怀送抱的事呢?我一试,你居然也没顶反抗,知道吗?想到你为了钱而这样屈意奉迎他人,我真的很为你伤心,也很生气。”
    佳音正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闻言却是心下一恸,既愧又悔,面上却仍是笑:“那你还不帮我,尽枪毙我的稿子去。”
    “你没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