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
    宁学芳家乡在潮汕地区一个小镇,小镇近着海,建有港口,有船只出入。在九十年代初,那些船给小镇带去很多某港的东西,当然,小镇也有许多东西通过船只卖到某港。几年的时间,小镇的人都建起了楼房,富的流油。直到九十年代中,政府严格起来,私带东西的船只被抓了起来,小镇的人才开始正经做起生意。虽然如此,小镇人原先的底子在,依然比邻近的镇要富裕。
    因为富裕,小镇人眼光反而短浅起来,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不在乎,认为读了书的人赚的钱还不如不会读书的,考不考大学真的不紧要。因为这个态度,小镇人考上大学的很少,至于女孩子,通常让她读完初中就算了。
    宁学芳的妈妈是中学老师,见识比较广,坚持让宁学芳好好读书。等宁学芳考上大学,分数还是县城第一名时,小镇人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变了,不读书没有出路。宁学芳这个大学生,很适时的给宁爸爸宁妈妈长了脸。
    小镇的人区域局限性很严重,外面的女孩子如何如何,他们看不到,但是宁家女孩子考上大学了,县长都给发奖励了,他们认为,她就相当于古代的女状元。于是,三姑六婆说话了,说女状元再厉害,那不是咱小镇人?而且小镇也有其它男孩子考上大学的,让那男孩子到时把女状元娶回小镇,肥水不落别人田。
    孟洗然的姥姥家跟宁学芳家很近,她们家的人也认识宁学芳。孟姥姥听到这些话,一拍大腿就说自己外孙也是大学生,到时让外孙把女状元娶回家就行了。
    孟洗然和宁学芳准备结婚时,孟洗然家的亲戚都觉得脸上有光,宁学芳家的亲戚却到处说:“学芳读个大学,就是为了嫁给那个孟洗然啊?眼瞎了吧?”
    宁学芳的爸爸做着水产生意,在小镇中,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孟洗然的家在小镇辖下一个乡,他的爸爸是工人,妈妈是农民,没什么背景。照小镇人来看,孟洗然根本配不上宁学芳。小镇人说的话终于传到孟洗然妈妈耳里了,孟洗然妈妈恨得咬牙,“我辛辛苦苦培养儿子上大学,还怕娶不到媳妇,稀罕什么女状元?什么配不上,我呸!”
    宁学芳最终和孟洗然结了婚,但是婆媳茅盾的种子,已经种在孟洗然妈妈心里了。
    宁学芳曾经无数次回想,认为再来一次,自己不会选择孟洗然。但是真的再来一次,她还得选择孟洗然。孟洗然妈妈固然神憎鬼厌,但是嘟嘟,却是她的心头肉。没有做过母亲的人,不会明白她现在这种心情。
    第二天是星期天,雨停了,宁学芳感冒了。
    孟洗然跑到403宿舍时,宁学芳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直打喷嚏。
    “过几天就要期未考了,你这个时候生病可不行。”孟洗然以一种老乡兼大哥哥的亲切表情劝说宁学芳,让宁学芳去看医生。
    看完医生回来,孟洗然下去给宁学芳买饭,接着,又买回一床轻暖的丝棉被,帮宁学芳把原先那床12斤重的棉被铺到床上当成垫子,笑着说:“你这么瘦,盖这么重的棉被,不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吗?”
    宁学芳在家里没有干过什么家务活,也很少去买生活用品,这床棉被是宁爸爸开学初给她买的,她还真的没想过再买一床。直到孟洗然给她另买了新棉被,新棉被又暖又容易折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在生活方面,确实很白痴。
    接下来三年多时间,宁学芳盖着孟洗然买的棉被,在孟洗然的温柔攻势下,渐渐沦陷了。那一次,就是在这床棉被下面,宁学芳献出了第一次,这第一次,就有了嘟嘟。
    一切,又顺着当年的轨道进行着,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古梦阳当众承认他喜欢宁学芳,开始对宁学芳死缠烂打时,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大学生是很喜欢凑热闹和起哄的,当一个女生没人追时,她身边就一直冷冷清清的。当一个女生有人狂追时,她身边,突然就涌现很多追求者。这些追求者都是凑热闹的,毕竟古梦阳很耀眼,如果古梦阳也追不到的,给他追到了,他就倍儿有面子。如果古梦阳也追不到,他凑热闹追着没追到,也不会失面子。
    大三大四的男生也特意跑来看宁学芳,认为宁学芳虽然不算漂亮,但是气质摆在那儿,值得一追。
    也就是说,宁学芳大二这一年,忽然桃花朵朵开,成为除校花吴美丽之外,最多男生追求的女生。
    7
    7、第七章 ...
    前世,宁学芳和孟洗然吵架,经常喜欢说:“我要是回到过去,一定不会再选你了。”每当她这样说,孟洗然必会半开玩笑半反驳的说:“就是回到过去,除了我,谁会要你?如果不是我追求你,只怕到现在,你还嫁不出去。”当时,除了孟洗然,确实没有其它男生表现出对宁学芳有兴趣。许青杰当时虽然对宁学芳有意,他来不及表现,已经看见宁学芳和孟洗然在一起了。
    小学中学时,受人注意的,是学习成绩好的女生,但是大学里,受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原先成绩好的女生,而是漂亮的,性格活泼的,或者某个方面很出色的。这三点,宁学芳全沾不上边。也注定她当年默默无闻。但是现在,这么多人追求,她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些人会扰乱她原先的轨道。
    就在她战战兢兢时,家里打来电话,说宁奶奶生病了。前世,她以为奶奶会一直存在,从来没想过奶奶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小顺风顺水,没碰到任何挫折,在她的世界里,并没有意识到死亡这件事。当时放下电话,她也担心了几天,决定国庆节时就回家看看奶奶。没等到国庆节,宁奶奶就过世了。宁学芳,没能见宁奶奶最后一面。这件事,成为她后来一直遗憾的事。宁爸爸宁妈妈一直忙,宁学芳和弟弟,是宁奶奶带大的。宁妈妈为人比较理性,对孩子也一板结一眼。但宁奶奶不同,宁奶奶完完全全的溺爱着宁学芳和宁弟弟。宁学芳甚至认为,宁奶奶对她的爱,超过宁妈妈对她的爱。
    这一次,宁学芳放下电话后,马上收拾行李,请假回家。她最爱嘟嘟,但是宁奶奶,最爱她啊!她怎么能在知道宁奶奶就快要不行的情况下,还死死要坚持着原来的生活轨道呢?
    一个人突然成长起来,常常是在亲人突然死亡的时刻。前世,宁学芳在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亲人,比任何东西都可贵。也在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古梦阳虽然耀眼,但假如她病了,古梦阳不会愿意照顾她。孟洗然就不同,孟洗然一定会小心细致的服侍她,一直到她病好。
    每个少女,都只憧憬着爱情,对于爱情的寄体—男人,却了解不多。也因为这样,初恋常常失败。
    宁学芳开始思考之后,罩在古梦阳头上的光环,便渐渐失去光采。尽管孟洗然家庭背景一般,在学校的表现能力也一般,甚至相貌,也比不上古梦阳,但他让人安心。孟洗然,是一个适合一起生活的人。
    宁学芳赶到家里时,宁奶奶还能吃饭说话,只是双腿突然萎缩了,行动不便。
    宁学芳用调匙刮苹果泥给宁奶奶吃时,宁奶奶感动了。笑着说:“学芳,你怎么刮的这么熟手?”
    嘟嘟没长牙齿之前,自己天天刮苹果泥给她吃,当然熟手了!宁学芳心里痛痛的,奶奶,过几天就要没了。嘟嘟,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存在?没重生之前,以为重生了,便能改变一切,翻手云覆手雨。等重生了,这才发现,她没能力留住奶奶,只能再痛苦一次,在奶奶死时,再洒一次泪而已。
    过了三天,宁奶奶过世了。宁学芳哭的嗓子都哑了。
    宁学芳参加完宁奶奶的丧事坐车回学校时,孟洗然等在车站出口。
    “洗然!”宁学芳好几天睡不好觉,在车上就打着瞌睡,下车时,忘记现在的孟洗然还不是她老公,上去趴在孟洗然肩膀上哭着说:“奶奶没了!”
    孟洗然伸手拥住宁学芳,小声安抚。
    半年月后,和前世同一天,宁学芳答应做孟洗然的女朋友。
    看电影逛街购物吃饭等等,两人做着恋人会做的一切。重温着这一切,宁学芳如前世一样,非常快乐。
    记得生下嘟嘟后,两人便没有手牵手出去逛过了。如果出去,嘟嘟会走在中间,宁学芳和孟洗然,一人牵着她一只小手。烛光晚餐,两人世界,也没有了。日子,琐碎而沉闷。
    普通男女结婚之后,天天朝九晚五,领来微薄一点工资,再把工资花在孩子,房子,车子身上。日子流水一样,渐渐,孩子大了,他们就老了,一辈子,没做过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事,就这样消失在世上。
    不甘心,小人物都曾经不甘心过,但,无能为力。
    宁学芳暗暗决定,等生下嘟嘟后,她要好好奋斗。至少,要让嘟嘟过上好日子。
    在宁学芳和孟洗然出双入对的时候,古梦阳和许青杰愤怒了。宁学芳有眼无珠啊,看看她挑的男朋友,要什么没什么,以后,她会后悔的。
    虽然中间其它事情有变,但是跟孟洗然这个环节,依然没有变,宁学芳暗暗放下心来。
    很快的,孟洗然毕业了,在这个城市找到一份工作。没多久,他就参加了公务员考试,通过后,进入这个城市某个镇的居委会工作。
    孟妈妈得意了,在乡下到处吹嘘,说他儿子留在城市工作了,进了政府部门,以后肯定会当官,会光宗耀祖。
    孟洗然没有孟妈妈认为的那样威风,相反的,他很苦恼。
    孟洗然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家里经济一般,他当时读大学时,家里还跟人借了钱。现在他一个月三千多元,要寄钱回家还债,还要拿出一部分钱给刚刚考上大学的弟弟当生活费。手底一分钱也没有,只能住在居委会分配的宿舍里。宿舍住了两个人,根本没地方跟宁学芳亲热。
    熬啊熬啊,终于宁学芳也即将毕业了。这一晚,孟洗然到大学找宁学芳。刚好宁学芳宿舍的人都出去了,出去之前,都表示不会回来过夜。
    这一晚的所有细节,宁学芳记得很清楚。甚至两人穿了什么外衣,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她都记得。当孟洗然拉着她滚倒在床上时,她突然紧张得要死,如果,这一回,不是嘟嘟怎么办?
    孟洗然见宁学芳发抖,嘴唇到处安抚,如前世一样,情话绵绵。
    宁学芳心里害怕,并不能放松下来。如前世一样,和孟洗然磕磕碰碰的弄了几次,这才成功了。
    8
    8、第八章 ...
    第二天醒来,宁学芳一遍一遍回想昨晚的事情,两人穿的衣物,第几次成功的,成功时的姿势,身体的感受,之后入睡的钟点等等,再一次确定,一切,全跟前世一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因为毕业在即,宿舍里的人都忙着找工作,宁学芳也不敢放松,如前世一样,在一个师姐的帮忙下,到一家小小的杂志社当小编辑。因为杂志社不包吃住,宁学芳只好跟一个同事在附近合租了两房一厅。
    同事如当年一样,突然搬走,宁学芳一时找不到合租的人,只好先住着两房一厅。这一天晚上,她突然想呕吐,就在药店买了一支试纸,一试,试纸上两条显眼的红色。她又飞奔到药店,再买了十支试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