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艰难?不从那些闲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的粮食上打主意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见管家一脸的委屈牛祖德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当日调动常平粮的时候本官怎么交代你的。五成!不管什么时候仓中存粮都不的少于五成。你这狗才竟是将我的话当了耳边风”。
“大人现在不说这些的时候了”。安别驾跨前一步。“几个县里的请赈文书都到了。这些存粮该怎安排还的大人定个章程”。
牛祖德没再看管家。转身回座头: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喝了两大口。在他背后。安别驾向那家使了个眼色后。伸手向外边指了指随即管家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喝完茶坐下来之后。牛祖德却没说仓里存粮该怎么安排的事情。“往道衙的信笺送出去了?”。
“加急递送。下官亲自安排的”。安别驾踱步到了牛祖德身边坐下。“大人这么多年勤力办差闵大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从别-调拨些粮食过来应急。明年再填补回去就是。
这事算不的大闵大人断不至于手的。大人放心就是”。
“这个窟窿不小。希望如此吧”。牛祖德脸色阴沉沉的。“无论如何一顿训斥是跑不了了”。
听到这话安别但只微微一叹没说什么。上面那位人他也知道。实打实是泥鳅托生的性。捞好处的候钻的比谁都快。但一旦发现危险却是比谁溜的都早。这次州府在这么个大旱的关节眼儿上闹出漏。依他的性子虽然弥缝。但州州衙肯定也好不了。一顿训斥!这就算最轻的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牛祖德抛开了这个想头。“送来请文书的都是那几个县?”。
“文德。山是前两天就到了的。龙门刚刚送来”。嘴里说着。安别驾顺手将带来的公文了过去。
牛祖德对前两份公视若未见。接抄起了龙门县的请文书。
翻开这个明显比其它两份厚多了的请公文。牛祖德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之色。“龙门县真少人才?”。细细将长达十多页的公文看完后。讥嘲一笑的将之推到了安别驾面前。“公文写的虽好。可惜唐成的了失心疯。他还真把州衙当堂了”。
“下官适才看着时也是吓了一跳的”。安别驾附和的笑了笑。“要不先压着?”。
“压?”。牛祖德哑然一笑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压?把官仓里的三成存粮即刻给他拨一半儿过去。另一半儿且先留着支应其余五县。无论如何要坚持到
大人调剂的粮食下来”。
“给他一半儿?”。安别驾先是一愣。转念之间
隐明白了牛祖德的意思。因笑道:“成花费偌大心思写出这样的请公文。州里给出的还不及他要求的四。别说还要顾及两万多唐人百姓。就是安抚奚人都不够。只怕他未必就肯如此罢手”。
“州衙不是善堂。他这些到那里都说的过了”。顿了顿后牛祖德压低几分音量道:“近龙门奚蛮那里你盯紧点儿。乱子一起即来报我。这个唐成活是个悖晦。他这一来连天时都不顺了。趁着这次正好撵了滚蛋”。
“嗯”。点点头后。安别驾收拾起公文准备走。
“慢着”。牛祖德伸手按住了龙门县那份请公文。“把这个往东院各都传着看看。以后本衙上呈的文书都循着这个体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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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草原上小小的帐内。图也嗣父子隔着火塘相对而坐。
即便冬日草原上的寒风冷的刺骨。从外边走进来的图也卓也没撂下皮帐的帘幕。一任冰冷的风刀子般剐进来。吹的火塘里的牛粪火左摇右晃。
从大开的帐门向外看去。图也嗣的两个哥哥正在外边枯干的草原上策马狂奔张弓搭箭的习骑射饶冷风如刀他们却穿的很单薄。极力的展示着身体强健。二人在皮帐外奔走如飞。似是心无旁骛。但图也嗣却敏锐的注意到了两位兄长不时瞥向这里的灼灼眼神。
自打从县城里铩羽而归后便饱受冷落今天父亲一反常态的主动到了他这皮帐两位哥哥该又紧张了吧。想到这里。图也
嘴角处浮现出一个很浅很淡的讥诮笑容。
“你可知道错了?”图也卓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知道了”。
“错在那儿?”。
“儿子错在识人不明。错在不知临机应变不仅了父亲在县城多年的心血。更使诸多族人无辜惨死”
“就这些?”。
还有什么?因忆及县城旧事一脸悲疼的图也嗣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火光后端坐如山的父亲。
“这么多天闭帐不出。你就悟出了这些?”。图也卓
虽然平缓。但语调中的失望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是一直想到远处去看看。明天就动身吧。不要急着回来江南的扬州京畿的长安还有饶乐都去看
。好生走一走这大唐之的”。
闻听此言。当日在龙门城中面对突然而起的变故也不曾色变的图也
脸色瞬间苍白。“父亲……现今正是族中危难的时候。儿子怎么能走?”。
“不走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图也卓的声音平淡的近乎冷酷说话间他瞅了一眼皮帐极力展示着肌肉的两个儿子像你两个哥哥一样上阵厮杀?”。
图也卓的冷淡像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自责的图也嗣心里。虎的一声站起来抗声道:“父亲莫要忘了-年的赛马会上的到最多彩声的是我。儿子虽然蠢笨。但上阵厮杀之时也不致输给两位兄长”。
图也嗣眼中的失望色更浓了。起身来的他摆了摆手。“去吧。明天一早就走。看清楚想明白之后再回来”。
“我不走”。眼见图也卓迈步就要出去。图也嗣抢上两步。“此次天灾实是大好机会。父正该趁势而为。借灾之事逼走唐成以报当日之仇。而后借由饶乐大都督府上表朝廷回归部族。此事若成。以饶乐之大。以父亲之才又岂会仅仅局限于一族之长?假以时日奚族五部落长中必有父亲一席之的。当之时正是本族大盛之契机。我不走”。
“若到明天正午还没走。我就逐你出族”。对图也嗣激情无限的这番话听若不闻。图也卓下这句话后就头也没回的迈步出帐走了。
看到父亲只在老三的皮帐里呆了一会儿就脸色冷沉的出来。随后又看到追出来的老三一脸惨白的站在皮帐口。老大及老二错马之间会心一笑。策马弯弓的呼喝声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图也嗣是在第二天早晨天都还没亮的时候悄然而去的。孤身独骑。再无半点顺天货栈中总领一事的风采。
心中无限失意落寞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大帐内。披衣而起的图也卓正透过撩起的窗帘看着他渐已融入黎明前夜色的背影。大帐内铺着虎皮的卧榻上一个美艳的中年奚妇肩头耸动的啜泣不已。
“小雏子只有见过高天才能飞成雄鹰。这是为他好的事情。你哭什么”。图也卓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那美妇闻言后却不敢再哭出声来。袒腾着一片雪腻的肌肤无声抽噎。
她如此。图也卓烦心的蹙起了眉头。图也嗣虽然聪明。但失之于骄傲与眼界狭窄。他这番安排实是苦心为之。只是谁又能理解他的苦心?
眉只是瞬间的事。他的脸色随即冷硬起来。“来人”。
一声呼喝。在外间帐中当值的女奴随即膝行进来。
“更衣。梳洗。备马”。图也卓猛的扯掉了身上披着的狐裘。“让库多准备好随我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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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早早动身的图也卓已隐约可见处的龙门城墙时。城内县衙里的唐成正在与杨缴贾旭钱三疤议事。
公事房内的书案上早被收拾一空。上面平铺着一张有些简陋的龙门县山
的理图唐成拿着钱三疤随身携带的铁尺点向了图中的两处的方虽说龙门县内山势都差不多但若论平缓宜修梯田还是这两处。巧的是这两处的方正左右夹贴着县城。看来当日为县城选址之人确是费了心思”。
言至此处。手抚着铁尺的唐成笑着转过身来城左的这块的方是要交给天成军的不咱们费心。三疤。他们的人可动身了?”。
“天成军第一批一一百人三天就动身了。就算今晚不到明天也该到了”。
“好这些人吃不用我们操心。但收集农具征召铁匠的事情三疤你可要抓紧了。这起子人心里**辣的过来可闲不的。来了就让他们开始干。干的越多越好”。唐成此言一出。引的贾旭三人都笑了起来。
唐成也自笑着继续道:“左边的交给天成军。右边的可就全靠咱们自己了。贾旭前两天商量好的那些文告可以下发了。了必要的留守之外。东院儿那些文都要下到各里去。务必把事情给百姓们讲清楚。把动员之事做好”。
“是。属下即刻就办”。
“嗯”唐成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钱三疤。“三疤这些日子你和手下要多辛苦了。忙农具的事情之后再去右边划好的的方核一核。拿上户曹的簿册。务必把各里各户弄清楚。要保证人来了能迅速找到的方开始干活。赈粮有限。那么多人白一天就的空耗多少?你的替杨先生减轻负担才是”。
“属下知道了”。
最后一个是杨缴。“先生的职责某就不用多说了。从挑手下人帮忙到接收粮。再到日日记工并据此放粮。这些都是最磨人也最容易起事端的琐细活儿。本县拜托了”。说完。唐成放下铁尺向杨缴拱手一礼。
“数年。而今能参与这等闻所未闻之事。是某该感谢明府才是”。杨缴还了一礼。“不过愚以为明府大人用心虽好。但在如此大旱之年操办如此大事。这时机的选择却不甚的宜。别的且不说。单是这粮就肯定不够用。此外大牲畜的事情也不好办。介时难以为继之下恐生大变”。
越是危机之中越能办大事。后世里每逢大的经济,机时就是大规模基础建设的高峰期。二世纪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的美国如此。穿越的中国同样如此。这其中的好处与道理身为后世人自然清楚。但要向一千二百年前的唐人解释清楚就难了。这即是时代的差异。也是身为穿越者最核心的硬性势。既然难以解释。唐成也没多费口舌。闻言笑了笑。“杨先生且尽力做吧。粮食和大牲口的事情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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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成公事房里出来后。杨缴没如前几次那般直接回他专用的公事房。就在院子里将贾旭及钱三疤叫到了身边。
关于杨缴的来历唐也没瞒着贾钱二人。以他如此来头儿和县尊的看重。加之他来的这几天里也着实腾了两手。贾旭及钱三疤自然不敢小瞧于他。虽然他没有任何职司在身。但如今的龙门县衙里除了唐成之外俨然便是以他为尊。
来的时间不长。但杨缴显然已适应了
深深打上唐成烙印的办事风格。一脸肃严的他没半。“贾录事。东院里务必要选最精干的人派下去。还有钱总捕。你这边的任务倒更重些。俟百姓集之后更要盯紧了。与天成军的联系更是每天都不能断。江都尉那边不还有七百人?你出面跟他商议一下看能不能让这他们暂时移镇到划定那块的方附近”。
眼瞅着当日县尊说时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大计划就要启动。贾旭与钱三疤正是满心激动的时候。一听杨缴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先生……”。
“以防万一”。杨缴摆了摆手。“县令思虑之奇气魄之大固然是人所不及。但委实是太过操切了。他想做的这件大事便是承平丰收之年也难。遑论……不过现在既已决断。也就不说什么了。只不过我等三人益要盯紧做好份内之事。以弱童之身舞百斤重木实在是差错都出不呀”。
“嗯”贾旭与三疤点头之间。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许多。既然县尊大人执意要在现在推动如此大事。那大家拼尽全力去做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而。
三人说完正要分开各忙各事时却见衙门口的老门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贾旭随口叫住他。“老江。什么事儿?”。
“外面来了几个蛮要请见县尊人”。老江语不惊人死不休“当先那个蛮子自称是本县奚人的族长”。
“什么?”。一听这话。贾旭三人俱都一愣。随后就跟着急火火的老江重回了唐成的公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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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手按腰刀的钱三疤与对面抚着弯刀的库多怒目而视。房内唐成与图也卓隔案而坐。一时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