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算过的去,颜玉白未否认,算是默认了。
    事后,苗宝贝开始回自己屋里睡了。她如从前般枕着颜玉白臂弯睡着,只是眉宇间总有化不开的愁,晚上不时梦魇道,“老爹,等等我。”
    颜玉白向来浅睡,自从那日起,他几乎每夜睡不着,盯着苗宝贝看,他总是害怕她就这样离开他了。
    在准备离开青山前夕,苗宝贝说想在这里吃最后一餐,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颜玉白允了。他从未吃过苗宝贝做的饭,这是第一次,苗宝贝做的饭菜无非是些山村小吃,平淡口味为主,甚得颜玉白的喜好。
    苗宝贝还要了许多酒,为颜玉白斟上许多酒,自个喝的比酒鬼还要海饮。颜玉白只觉苗宝贝是借酒消愁,并未阻止。夜深人静之时,苗宝贝再次扑向颜玉白,想要他了。
    小别胜新婚,之于上一次的时间,起码有大半年了。颜玉白要了很多,苗宝贝给了他很多,只是做着做着,苗宝贝忽而死死咬住颜玉白的肩膀,她又哭了,她道:“你以后可以尽情的不忠了。”
    颜玉白一愣,凝视着她许久,也不知那眼神中掺杂着怎样多的情愫,他只是吻上她的唇,“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忠了。”
    末了,两人抱在一起睡下。在睡梦中,颜玉白被一阵嘈杂的蹄声振醒了,天光尚未明了,时间尚早。他捏了捏有些疼痛的额角,疲惫地起身,蓦然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颜玉白大惊,火速穿上衣裳的同时,在摇篮里的丑八怪不知为何大哭起来。颜玉白走至那里才发现,在丑八怪的摇篮里掖着他赠与苗宝贝的翠玉簪子。她把翠玉簪子留了下来?他身形一恍惚,火速冲出屋子,马厩里已然没有她的小驴子了。
    他双手紧握,从马厩里解开一匹马的缰绳,策马去了那悬崖别上,那段路程之于他而言是分外的漫长,他都不知这条路的尽头还有没有那人的身影。
    在上山处,他终于见到小驴子在吃草,一边嚼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踢着他优美的蹄子,旁边站着百花寨的一位寨民。见颜玉白策马过来,笑眯眯地道:“丑八怪他爹,你孩子他娘在山上等日出呢。”
    颜玉白立即下马,他问:“可是东山边上的那悬崖?”
    “对啊,在那看日出最好了。”寨民还是一脸笑眯眯。
    颜玉白脸色顿时惨白,脚踩轻功,飞檐走壁般直上山头,后面的寨民一脸奇怪,跟着跑了过去看看。
    颜玉白老远便见苗宝贝正站在悬崖边上发愣。
    “宝宝。”颜玉白立即叫了出来。苗宝贝听到颜玉白的声音,身形僵硬起来,她机械的转身,看着颜玉白朝她飞奔过来。
    “你自由了,我老爹的新蛊母产出独情蛊的蛊母,我已为你解了。从此,我放过你了。”苗宝贝静静地凝视他,身子在倒退。
    “别动!”颜玉白不敢在靠前,一向淡漠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他道:“宝宝,先回来再说。”
    苗宝贝摇头,整个稚嫩的脸上带着固执的表情,“我要去找老爹。”
    “那我怎么办?”颜玉白冷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苗宝贝道:“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你一直在骗我。我没办法相信下春|药那事与你无关。我和老爹百毒不侵,只怕那春\药,这件事世上只有我与老爹知道,我因信任你才把这事与你详说,我找不到第三个人给你洗白。即使不是你,我老爹不在了,你还会如曾经那般对吗?我知道你一直怕我老爹。”
    颜玉白自然是知道这些,他也料到了,他凭什么让苗宝贝去无条件的相信他,他骗了她那么多,把她对他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从一开始他就没真心对她,不过是碍于苗老头。他一直不知道苗宝贝是如此聪慧的女孩,他也高估了自己。
    可是……
    “那你恨我好不好?来恨我。”颜玉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挽回。
    苗宝贝轻笑,“我喜欢相公,恨不了。娘亲曾说过,相公是生孩子的工具,不要当真。若是遇见像我老爹那样的工具,便可以当真。是我的错。”
    这时身后跑来那牵着小驴子的百花寨民,他气喘吁吁,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到苗宝贝道:“相公,我放过你了。”
    苗宝贝纵身一跳,如一颗陨落的流星,颜玉白失声叫道:“宝宝。”他正准备跟着跳下去,被身后的寨民拉住了。
    山那头的太阳终于徐徐上升,娇红的阳光第一缕投射在颜玉白的脸上,他跪倒在地,毫无生机。他痴呆地看着日出,又是新的一天……
    二九
    这个地方,鸟语花香,灌木丛生,树叶稠密连绵,偶尔百鸟共鸣,倒更显得这深林处那么幽静。其中那潺潺流水声最为动听,断断续续又不失节奏。在这四壁画廊的深谷中的一洞穴内,想起篝火烧柴的噼里啪啦声。一位身穿玄色长衫,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在拨弄着柴火,他脸上很沉静,目光也淡淡的,只是当目光瞟想一旁躺着的绯衣女子身上,才有些波动。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该开心的。可如今他却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把这个稍有鼻息的苗宝贝怎么办?更或者说,他不忍心下手直接杀了她。
    自颜玉白把食盒送去百花谷那刻,他便栖息再次等着天降尸首,他等的是苗老头的尸体,可下来的苗宝贝的。这在他预料之外。更甚至说他去寻她身上的水仙玉露丸,结果剩下的只剩下一粒了。水仙玉露丸总共有三粒,一粒被颜玉白拿去救他母亲,应该说还剩下两粒,结果在那瓶子里,他只见到一粒,那么剩下的一粒去向何处?
    玄墨奉教主之命拾取苗老头的尸首,结果寻到了他女儿,这真是好笑的一桩事。
    他轻轻扯掉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绝美的脸庞来,仔细看过去,倒与乔美男有几分相似,然他的容貌绝对在乔美男之上。他用一双细长的凤眼扫了扫躺在一旁的苗宝贝,伸手便扯开她腰间的丝带。一身熨帖的衣衫虽还是老样子,但至少没有那么裹实感。玄墨看着苗宝贝身上佩戴的东西,歪嘴笑了起来。这真是真人不可貌相。这样娇小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武林中至贵的东西。
    苗刀,排行榜武器第三,刀身本身就有毒。万蛊母,便是苗老头新研发的最新蛊母,能生产各种蛊虫。这些都无法吸引他,他只是定定看着那块翡翠玉佩出了神。他拿起来细细打量,好似在回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有位绝美女子捧着一只白乎乎的包子递给他,“呐,下次偷东西要看人,像我这样的武功盖世的美女,身强体壮,你偷我东西简直是以卵击石。”
    那时他用一双倔强的眼神看着她,目光扫着的正是那佩在腰间的玉佩。
    玄墨冷笑,用树枝捣鼓下篝火。苗宝贝忽而重重的咳嗽起来,咳的很厉害,她幽幽地起身,见自己衣衫不整,也不着急理下,而是蹙眉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乔美男?不是……”她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接着自我否定。
    玄墨道:“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自己醒过来倒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死。”
    苗宝贝不理解他,本想站起来,脚却毫无知觉,又跌坐在地上,她龇牙咧嘴的按住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脚踝处肿了跟馒头一样。
    玄墨眼神睹到苗宝贝微微敞开的衣衫,“衣不遮体的在我面前晃荡,可是在勾引我?”
    “见你与我家乔美男八分相像,姑且不计较。”苗宝贝说是这么说,衣服还是赶紧拢上。她这才问:“兄台怎会在这百花谷后山谷之中?”
    “等人。”
    “可等到了?”
    “不是你吗?”玄墨浅笑。苗宝贝若有所思,“等我做什么?”
    玄墨故作一番深思,便是连他也不知等她做什么,只是就这么等了。他眼神不小心瞟到那装有水仙玉露丸身上,“我算的上你救命恩人,这一颗药能给我吗?”
    苗宝贝见又是水仙玉露丸,她打了个哈哈,“你认得这药?”
    水仙玉露丸样子倒有几分安胎药的样子,一般不懂得医术之人很难辨别,玄墨显然是个懂医术之人。他点点头,“起死回生之用嘛。”
    苗宝贝盯着药瓶看了许久。在颜玉白还未来之际,老爹便向她要一粒去了,那时她不知有何用,后来才知是为了自己化险为夷。只是她搞不明白,既然能平安无事,为何要跳下来。后来她老爹死讯不胫而走,才明白,老爹不过是引人耳目罢了。因为关于那悬崖掉下来必落入水中,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事实,只有老爹和娘亲知道,她也是听过老爹说过那么一会。她跳下来,一来是万灭俱灰,二来确实是想找老爹。
    她探寻般看着眼前这男子,“这样吧,你再把我丢到你捡我的地方,然后你可以走了。”
    “……”玄墨听她这话,倒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意思不过是想得水仙玉露丸,门都没有。不过他还不知这苗宝贝有多少斤两?他如今要拿这水仙玉露丸易如反掌。只是他并不这般做,而是摊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这女人真小气。”
    苗宝贝把摊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塞回自己的衣兜里,白了他一眼,“谢谢救命之恩,他日相会再报,现在你可以走了。”
    玄墨微微蹙眉,“若是我不走呢?”
    “那你留下来想干嘛?”
    “好人做到底,见你脚伤了,这深山野林,你一姑娘家多不方便。”玄墨往篝火里加了点柴,起身道:“我去打只野兔来,你先休息会儿吧。”见玄墨离开,苗宝贝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这玄衣男子的背影太像乔美男了,只是五官稍有不同。一想及乔美男,苗宝贝叹了口气,曲终人散,在所难免。罢了罢了。
    玄墨动作很快,不消几分钟,便拿来一只宰好的野兔,做好架子,放在火上烤了起来。苗宝贝盯着上面的兔子再看向玄墨,“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玄墨顿了顿,若是告诉她他叫玄墨她是否立即抄出她的苗刀一把捅死他?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心生自己许久未见的名字,“言洛。”
    苗宝贝囔囔自语,“好名字。”其实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就是很讨巧地随后说好而已。玄墨但笑不言。野兔烤好以后,玄墨撕了一块腿给苗宝贝,苗宝贝谢道:“言兄台人真好。非常感谢。”她别满嘴是油的吃起来。
    其实这不过是饱腹而已,谈不上味道,但昏迷两宿的苗宝贝真是饿坏了,吃的很起劲。
    玄墨道:“吃饱了我去给你采点药过来帮你敷脚,刚才打兔子的时候偏巧见着了。说起来你还真幸运,遇见我,又遇见这遍地是草药的地方。”
    苗宝贝不说话,其实她多么希望遇见的是那生死未卜的老爹,也不知老爹有她一般幸运没,能遇上救他的人。苗宝贝如此一想,心下难受起来,吃东西的动作也缓了下来,眼泪也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玄墨看在眼底,心思明了。他幽幽起身出去采药了,他最见不到女人哭,一哭他心就烦。当他出洞不远,便见云紫站在门口戏谑地看着她的大祭司,“哟,借公干来与心上人约会,大祭司好大的胆子呢。”
    玄墨那双细长的凤眼眯了眯,“你的任务呢?”
    “我云紫出马岂有不成功之理?江城颜家颜玉白一走,里面的酒囊饭袋根本不是我云紫的对手,我想颜玉白万万料不到我们魔教暗杀名册是必死名册,即便是逃过一劫,早晚也得死。”
    玄墨走到她身边,一把扯下她极力掩饰的肩伤,只见肩膀处开始不断的涌出血来,玄墨轻笑,“看来杀颜伯仁,你算是尽力了。”
    “放心,颜伯仁受了我的暗器,活不过今晚。”云紫恨恨地道。玄墨不置可否,几乎是很淡定的脱云紫的衣裳。云紫忽而娇媚地道:“大祭司,今儿我们在此欢愉一番怎样?”
    玄墨抬起云紫的下颔,凤眼一眯,“要是再不老实,我可会把你拿去喂万蛊母了。”
    云紫嗔怒,撇了下头,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大祭司毫无半点情趣。”随即看了下那洞|穴,巧笑,“大祭司要不要我帮你?”她从腰间拿出随身佩戴的春|药在玄墨眼前晃了晃,“给那苗宝贝吃了,保准你一夜风流。”
    玄墨冷冷扫过,“不必了。”他自行把药粉倒在云紫的肩膀上,而后为她穿好衣裳,“你可以走了。”
    云紫撒娇地圈住玄墨的脖子,“人家想多陪你会儿嘛。”
    玄墨蹙了蹙眉,也便是这细微的表情,让云紫顿时浑身一僵硬,她怏怏然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便把这事禀告教主,看你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