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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说:“我当然没你这么有仙气喽。”说着越过他,要进教学楼。
    “初夏。”朱梦淮拉住她,初夏回头看他,他看了她几秒,咬了咬嘴唇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我这学期开始,要进香氏集团实习。”
    “哦。”
    “你替我去和师父说一声,就说这学期,我可能不会过去学琴了。”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和他说?”
    朱梦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初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眼里一股怒火烧起来:“朱梦淮,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朱梦淮声音低低的,有点发怒。
    “你一门心思要拜师父为师,就是想靠着他的关系接近香家,从而进入香氏集团工作是不是?现在你成功了,就一脚踢开他,连看都不去看他。”
    朱梦淮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男子尊严受到损伤,胸口剧烈起伏,他气咻咻地说:“宁初夏,你不要污蔑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去了香家之后,你把师父的爸爸和爷爷哄得不知道多开心,你后来一直跟着师父的爷爷学琴,你连师父家的门都不踏进一步。朱梦淮,你这样做对得起师父吗!”
    朱梦淮气得口无择言:“宁初夏,你巴着师父不肯放,谁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心思。”
    “我喜欢师父又怎么了,我光明正大。”
    “喜欢?哼,谁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目的。”
    “朱梦淮,你去死。”初夏狠狠地推了朱梦淮一把,朱梦淮向旁边退了一步,额角正好撞在教学楼的墙角上,血丝一下子渗出来。
    初夏看到血,脚软了一下。她硬起心肠,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不去管他。
    朱梦淮那个大混蛋,居然这么说!这么说!!这么说!!!
    “啊!”初夏跑到一棵大树下面,使劲地叫喊。
    气死她了,难道她在别人心目中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开学不过两三天,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恰逢周末,又放了两天假。
    一大早,寝室里就讨论开了,今天要怎么过节,去哪里玩,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我们寝室就初夏没男朋友哎,初夏,今天就你一个人了,要不跟着我吧。”过了一个寒假,刘淇在网上和一位师兄打情骂俏,居然好上了。现在倒开始担心起落单的初夏来。
    张骁骁笑嘻嘻地说:“初夏当然是去找她师父喽。”
    “什么嘛,讨厌。”初夏推了张骁骁一把,心底里却有些凄楚。
    今天是正月十五。
    是她约了香绍谨吃饭的日子。
    也正是花满楼和风满楼约好见面的日子。
    正月十五,团圆之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是师父的那个婵娟却可能不是她。
    她该不该让师父见那个风满楼?
    初夏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给香绍谨打了电话。
    “我来接你。”电话里香绍谨这样说。
    香绍谨的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初夏的寝室楼下,深灰色的保时捷,香绍谨穿了和车子一个色系的羊绒线衣,外罩一件薄薄的风衣。
    校园的天空并不怎么蓝,带着一点点的灰色。
    空气清新冷冽。他好像特别适合这种清冷的天气。
    初夏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说:“师父,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香绍谨皱起眉头,有点不悦地说:“你居然问我这个问题。”
    怎么,难道她说错话了?初夏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
    香绍谨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难道今天不是你请我吃饭?”
    对哦,是她请客啊。
    初夏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一时没想起来。”
    “我等你这顿饭,可等了整整一星期。”香绍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正月十五,江南这边已过了最冷的那段日子。虽说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日头却还是冷冷的。
    他们每个人都吃了一碗汤圆,从餐厅里出来,小陈说了一句话:“小五哥,下午休息一下吧,晚上去柳梢街看花灯,可有得累了。”
    柳梢街!
    初夏又想起花满楼与风满楼的约会,她忽然觉得冷,不由地裹紧了羽绒服。
    “冷?”香绍谨握紧她的手。
    “不……”初夏抬头看香绍谨,在春日冰冷的阳光之下,他显得越发疏离,他离她那么近,他的嘴唇就在她的面前,似乎轻轻一踮脚就能碰到。可是他离她又是那么遥远,仿佛一堆雾,风一吹就散了。
    那么地不真实。
    初夏伸出手握住香绍谨的手臂,手心传来他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软下来,懒懒地靠在他手上说:“师父,我不要回去休息,我要去游乐场玩。”
    就算晚上你遇上了风满楼,就算你真的认为风满楼是你的人生知己。
    我也要为自己挣来这最后的半天。
    也许这是你给我的最后的回忆。
    初夏心里酸楚。
    28 看花灯
    那天下午,初夏死拉活拽地拉着香绍谨去游乐场。
    他马上就要见到风满楼,他的人生知己了。
    然后,他就会有女朋友了。
    然后,他不会再对她那么好了。
    初夏想着想着觉得这种可怕的事情仿佛已经发生,眼前出现一副画面,香绍谨和风满楼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而她端着两碗饭站在旁边侍候:“师父,师娘,吃饭了。”
    “啊,不要!”
    初夏大叫一声,猛地扑到香绍谨身上,紧紧抱住他。香绍谨身子微微一怔。
    初夏抱着他的身子就是不放。他就要属于别的女人了,他不要她了……
    如果真的只剩下最后半天,她要腻着她,她想怎么腻就怎么腻。
    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初夏拉着香绍谨去坐过山车,坐海盗船。香绍谨没什么事,她自己反而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双脚在地上使劲蹬了蹬,聚拢了一点力气,她又拉着香绍谨去各个蒙古包里玩竞技游戏。
    初夏拿着气枪打靶子,她水平烂的要死,枪枪落空。香绍谨在旁边笑。
    “笑什么。”初夏凶他:“我以前可是很厉害的,偶尔失手而已。”
    初夏确实很厉害,百来块钱打出去,最后只拿到了一个小企鹅。嗯,这还是老板可怜她,差个两三靶也就算了。
    虽然几百元只拿到了一个小企鹅,初夏还是很开心,拉着香绍谨又去玩木桶投球,初夏一个球都投不进,反而是香绍谨,十投全中,一出手就替她赢回了一个大麦兜。
    “师父,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初夏抱着大麦兜向她师父扑过去,香绍谨伸手抱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大麦兜,他并不能抱住她。
    然而她的身子软软的,他早已分不清哪个是她,哪个是麦兜……
    初夏靠着大公仔,晃荡晃荡的,隔着那个大公仔的头和他说话:“师父,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那些人好好的,都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香绍谨笑说:“视觉最易骗人,很多时候,人反而会上眼睛的当。下次你闭起眼睛,光用耳朵,说不定就不会输得这么惨。”
    “我去练练。”初夏笑嘻嘻地说。
    几个小孩子拿着五颜六色的冰淇淋从他们面前走过。
    初夏看见别人吃东西顿时觉得肚子咕咕直叫,她学着麦兜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师父,肚子好饿。”
    “中午你刚吃了两碗汤圆,一只煲。”香绍谨伸出手,摸到一张毛绒绒,胖乎乎的猪脸,心底里忽然笑起来:“真是一只猪。”
    “肚子饿不分人和猪啊!”
    “那我们去吃饭。”
    “呃,其实我只是想吃冰淇淋啦。”
    “真是猪。”
    两个人一只猪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正月十五是假期,游乐园的的行人比往常多,穿着厚棉衣吃棉花糖的小朋友摇摇晃晃地往前跑。
    初夏大冷天地吃冰淇淋,她咬了一口,再吐出舌头,哇,她的舌头都染成五颜六色了。
    伸长手把冰淇淋递到香绍谨嘴边:“师父,你咬一口。”
    香绍谨不屑一顾,很冷酷地说:“小孩子的玩意。”
    “吃一口嘛,乖。”初夏坚持不懈地把冰淇淋往他脸上蹭,香绍谨迫不得已,咬了一口,眉头立刻皱得死紧:“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初夏大笑起来:“如果好吃我舍得给你吃吗!”
    可是拿到手里,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那可是她师父咬过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冬天天日短,才过五时,已是暮色沉沉。初夏抬起头,看到到天边挂着一轮淡淡的月亮。
    像纸一样的薄,像水一样的淡,流云浮过,遮住淡月。
    终于到了晚上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阴沉沉的风刮起来,她和风满楼约定的时间到了。
    她会不会从此失去他?
    可是她不能阻止他们见面,她当然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让师父失去一个找到人生知己的机会。
    风声响在耳边,好像一个女人在哭泣。
    “师父,我们去柳梢街看花灯吧。”
    “时间还早,恐怕灯还未亮起来。”
    不,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相处了,也许午夜十二点一过,她从此不能再陪伴在他身边。
    灰姑娘,南瓜车……不不不,她不是灰姑娘,灰姑娘是王子要找的人。也许她只是那个小人鱼。
    不顾一切,忍受锥心的痛苦也要留在王子身边的小人鱼,却不是王子真正需要的人。
    当真正的公主出现时,小人鱼选择离开才是最好的。
    那么初夏该怎么办?
    她要抓紧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即使香绍谨的眼睛看不到,她也要他陪她去看花灯,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
    “师父,今天我要做你的眼睛。”初夏对香绍谨说。
    小陈载他们到了柳梢街。
    花灯已经亮起来。正月花灯两三天,那是寒冬腊月最浪漫地一抹景致。
    月亮淡淡地挂在天际,远远看去,好像真的挂在柳梢头。
    花灯展有很多传统的花灯,嫦娥奔月啊,猴子奔月啊,走马灯啊,还有很多很多新式的灯,乱七八糟的名字,初夏看都看不懂。
    初夏拉着香绍谨,一路走,一路讲。冬天很冷,她穿了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