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万贵妃逼着去“争宠”了,而现在督主半夜三更被皇上传召,除了做那档子事,还能有什么?
    而要是被督主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这事,那下场……众人立刻感觉到背后阵阵发冷。
    “咳咳,昨儿个督主给我的公务还未处理完,我还有事先走了。”谭鲁子握拳放在嘴巴咳了几声,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听说又有侍卫勾搭上宫女了,这可不行,要是有谁珠胎暗结,贵妃娘娘定是要发怒的,我得去查个清楚。”继学勇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马进良看向赵通。
    “督主日前命我去杀了钱国昭,我先去准备下。”赵通转身就走。
    “……”马进良在原地呆了会儿,也离开了,不过他是朝雨化田离开的方向过去了。
    进了雨化田的院子,马进良站在门口片刻,终敲了敲门,“督主。”
    “进来吧。”
    马进良推开门走进房中,便见雨化田扒卧在窗边的软榻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窗外的日头不大,微热的温度照在身上很舒服,雨化田眼睛都懒得张开,“什么事。”
    “日头不早了,督主可要进点吃食?”马进良躬身问道,雨化田一回来他就发现督主面无血色,看着很像失血过多的样子,可督主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也无血腥味,马进良无法判断这伤痕是不是在什么隐晦的地方。
    这事不好问,所以他只能请督主用膳,呆会儿再命厨房给督主弄些补血的补品。
    “嗯,你去准备吧。”听他一说雨化田也有些饿了,之前在乾清宫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虽然起来后也用了些糕点,但昨晚的消耗太大,那点糕点早消化光了。
    马进良退出去准备膳食,雨化田依旧趴在软榻上休息。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血之症,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是被皇上给伤着了,可他身上并没有裂口,就是后边□也只是轻微的不适,没有会造成他缺血的可能。
    想不通的问题便不想。全身犯懒的雨化田翻了个身在腰上垫了个枕头,拉过旁边备着的薄毯,准备继续睡一会儿。
    哈~这入春的日头可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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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东厂有什么动静?”
    用过膳食,身体终于有了些力气的雨化田端着茶碗坐在主位上,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底下。
    “东厂最近又损失了不少人,司礼、监掌、印房全都被杀了一遍,”负责查探东厂的谭鲁子回道,“同之前一样,均是折损于一人之手。”
    放下茶碗,雨化田意兴阑珊地靠着椅背,“那个江湖侠客,叫赵怀安的?”
    “正是,现在东厂人心惶惶,一听到这人的名字就闻风丧胆。”谭鲁子略带不屑地道,自从前任东厂督主曹少钦被杀之后,东厂就拿不出几个像样的高手来,剩下的全是些酒囊饭袋,就连那个接了曹少钦位置的万喻楼也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西厂。
    “他们越慌越好,不然哪有我们的出头之日。”继学勇摸了摸光头,语带狠辣。
    谭鲁子上前一步,说出他得来的消息,“督主,听说万喻楼那老贼坯要检阅龙江水师,你看我们是不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通哼了一声,低语道:“检阅水师?是去找那几个上折子告他的大臣的麻烦吧。”
    雨化田眼角微斜,成功的让他没了声音。
    捂着下巴沉思片刻,雨化田开口,“这事我们暂且作壁上观即可。”
    谭鲁子一听,急了,“督主,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只要万喻楼一死,这东厂可就垮了,到时候我们西厂可就……”
    雨化田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皇上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的,这话休要再提。”
    几人见他坚决,也只能闭口不提。
    雨化田何尝不想取东厂而代之,可皇上会让他这么做吗?
    虽然只有短短几夜,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不多,可雨化田还是察觉到了那皇位上的男人是多么的霸道,他是不可能看着底下人一家独大的。
    最有可能的是,等东厂一垮,西厂也会跟着垮了。
    再退一步说,就是西厂不会跟着倒霉,没有了东厂,也会有南厂北厂,总会有个什么厂的被抬起来压制他们,与其之后迎来个强大的敌人,倒还不如留着这个只剩下空架子的东厂。
    雨化田的想法很正确,虽然斯特凡并不在意这个突然得到的皇位,但现在这个皇位已经是他的了,属于他的东西,斯特凡又怎么会让人有染指的机会?
    “东厂那边,继续盯着就是,别搞什么小动作,自有人会收拾他们的。”
    “是。”谭鲁子领命。
    雨化田转了个话题,“早朝上可发生什么大事?”他们西厂只有雨化田有资格参加早朝(其他几个的样子实在太有“特色”了),但今日早朝他并未参加,所以只能问问手下人。
    “今日早朝,皇上下旨命刑部彻查贾精忠的案子,他怕是跑不了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马进良道。
    “这倒是可惜了。”雨化田揉了揉眉间,贾精忠贪财,有他在,他们西厂行事也方便许多,现在没了这条路,虽说算不上什么损失,到底没以前方便了。
    督主如今圣宠正浓,没有了贾精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底下几人不以为然,却没人敢开口多说一句,只默默低着头,等待雨化田的指示。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去,进良,把今天的公文都搬到我院里去。”他今日总觉得冷,很想晒太阳。
    “是。”
    贡品
    贾精忠被收监之后,皇上下旨彻查此案,因为他的态度,朝堂之上的风向开始有了变化。
    原本就对皇上宠信奸佞颇有微词的忠臣们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开始上书朝堂,状告贾精忠,里面一条条的罪状写的清清楚楚,就连他什么时候去了哪里,卖了什么官位给谁谁谁,也逃不过这些人的法眼。
    不过虽然对奸佞当道很不满,这些大臣还是很有理智的没有把这事牵扯到东西两厂。
    等贾精忠的案子被刑部彻查清楚,证实大臣们上书的罪证是真的后,斯特凡大笔一挥,大发慈悲的判了贾精忠午门斩首。
    随着贾精忠的倒台,他身后的势力以及大批买官的官员被连根拔起,许多职位出现了大量的空额。
    空额一多,官员就不够用了。好在贾精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买卖高等级的官职,这些空额里最大的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
    斯特凡从大臣举荐的名单里挑了适合的人员补上了其中比较重要的官职,剩下的,他大笔一挥,宣布今年加开一科,以补充官员。
    皇榜一出,天下轰动了,所有有资格的学子不论老少都猛足了劲的读书,誓要光荣上榜以报皇恩。
    成化九年,刘大夏和项忠建议废止下西洋,斯特凡没有同意,反而不顾大臣的反对,扩大了下西洋的人员和船只,并且安排了水师护送。
    开玩笑,他可还希望这些下西洋的船只多带些特产回来呢,怎么可能答应废止。
    朝堂上大臣们闹了一阵,见皇上态度坚决,这船只又已经派了出去,也就歇了劝阻的心思。
    不过由于人员抽调,龙江水师检阅的事也就被延后到了后半年,东厂都督万喻楼因为贾精忠的事,也不敢闹得太过,只能私底下想法子派人截下了了下面弹劾他的折子,打算再寻机会斩草除根。
    斯特凡知道这事,与东厂为敌的西厂可是很乐意给万喻楼使绊子的,所以他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不过他暂时不想动东厂,刚刚解决了一个贾精忠就差点让朝廷因为人手不足而无法运转,如果这时候除掉了东厂这颗毒瘤,只怕朝堂又要空了大半,所以他打算等科举后有了足够的储备人才,再来解决这个麻烦。
    是年哈密、琉球、暹罗入贡。
    派鸿胪卿安排前来入贡的各国使者,斯特凡命人把贡品抬给他看过后,挑选了一些珍宝分送各宫,其中以送去坤宁宫的数量最多也最为珍贵,后又把进贡的各种水果特产等分发了下去,除了后宫嫔妃外,不少王公大臣也得到了一些。
    又有各色珍禽异兽被送到各房精心饲养。
    而剩下的那些真正精贵的,都被斯特凡放进了自己的私库。
    “皇上,这些是否也要入库?”张敏听从斯特凡的吩咐抬走了贡品,又看向了被斯特凡选出来,放在桌案上的一堆东西。
    那堆东西颇有分量,有龙涎香、乌木、各色宝石以及各色上等皮子……零零杂杂的一大堆东西。
    斯特凡被时光精炼而成的审美眼光自然是极好的,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个乌木雕成的簪子,通体圆润的黑色簪身表面刻着云纹,简单大方,一看就是男子用的。
    低头想了想,斯特凡从身上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在那堆东西旁边。
    “给雨化田送去,不用宣旨。”
    张敏脸上动容,诺诺应下,亲自上前把那堆东西整理入箱,拿起玉佩时,他的手都在发抖,这玉佩可是皇上被封为太子时,先皇赠予皇上的,一直被皇上随手携带从不离身,这会儿竟是要送人了,可见那雨都督是真的入了圣心。
    想起这段时日,皇上一直宿在乾清宫,根本没有踏进后宫一步,虽然后宫的人都说他这是见万贵妃身子不好,不愿她看着伤心,可这乾清宫的人却是知道,每到夜幕降临,某个面容俊美、倾城之姿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寝宫之中。
    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一丝风声也不敢往外透露,前车之鉴,自从这乾清宫的暗桩被皇上拔起,又交给西厂处理后,再也没人敢往外透露一丝不该说的,大明的刑罚太过严苛与残忍,没有谁想试试那种滋味。
    张敏领着人抬着箱子往西华门而去,整整装了一大箱的贡品很沉,身后抬着箱子的两个小太监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
    西华门处,守门的侍卫头领见到皇上面前的红人,立刻走了过来,谄媚道:“张公公这是去哪儿啊?瞧这两位小兄弟累的,可要我派人帮你们一程?”
    “不劳秦侍卫了,这些东西是今日送来的外邦贡品,皇上命我送到尚膳间去,他老人家等着享用美食呢。”张敏冰着脸,不苟言笑。
    那秦侍卫见他没有打开箱子给他检查的意思,也不敢道明,只点头说了翻“张公公辛苦了”之类的话,就让他们过去了。
    等张敏走远了,秦侍卫脸上的笑没了,只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
    “头儿,那箱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装的吃食。怎么不让他们打开箱子看看?”新上任的侍卫走到秦侍卫的面前,不解的问道。
    秦侍卫收回目光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皇上说是那就是,以后这位张公公来了就睁只眼闭只眼,知道了吗?”如果不是这新侍卫是他的亲戚,他才懒得说这些。
    这西华门外确实是尚膳监的方向,但在那儿也有如今统领宫中的西厂。不管张敏说的是不是真的,那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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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主,乾清宫的张敏公公来了。”厂卫走进雨化田的书房,行礼禀报。
    雨化田头也不抬,眼里只有面前的公文,“除了他还有谁来了?”现在不过午后,之前的传召都会在酉时后,所以这张敏来应该不是要他进宫吧。
    “他还带着两个小太监,抬了个大箱子。”
    雨化田搁下笔,起身,“他现在在哪儿。”
    “正在院外等着呢。”
    雨化田迎了出去,没走多少路就见到了张敏。
    “不知张公公前来,有失远迎。”雨化田抱手作揖。
    “哪里,雨都督客气了。”张敏忙也回礼,指了指身后的箱子,“皇上明我给雨都督送些东西过来,雨都督你看这些东西搁哪好?”
    “这是?”雨化田看向箱子。
    张敏见此地没有外人,也不隐瞒,“都是外邦的贡品,皇上命我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