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微一停顿,又道:“老朽话已说完,自今日起,擂台连放两天,两天之中,老朽恭候各路英雄,请随时上台指教。”
    说罢微一拱手,方欲转回台中落座,西台小龙却已站起身来,道:“哇噻!杖叟且慢,区区有事相告……”
    白须箫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
    报导先生春睡美,这人轻打五更钟。
    这首诗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贬至惠州,用来表示他的心情。
    苏轼的态度安详,可见一斑。
    继后谪往谵州,行万山中,曾有:“千山动麟甲,万谷酣笙钟”佳作。
    当他夜渡琼州海峡,也有:“九死南荒吾不侮,兹游奇绝冠平生。”
    他视苦为乐,闻将诏回,吟有:“霹震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生崔鬼。”
    既诏回,经大庾岭,又吟有:“问翁大庾岭头住,南迁曾见几人回”。
    回至江南,续吟有:“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
    东坡居士被谪,绝无矜喜忘形之态,其处变不惊,时刻都表现了他开朗、无我的胸襟,义之所在,别无反顾。
    现在的小龙,就是为了化解这场比武会造成的杀戮血腥,才化装成云鹤,挺身而出,这种以身噬虎的大义,较之东坡居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他微一举步,从看台至比武台上,相距四五丈远,就这说话之间,便已迈到。
    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惊人至极;台上台下,均是武林行家,纷纷的猜测,这是何人?
    浮沙子看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方才虽知这自称为云鹤的老人,是个会家子,却不料竟然功深若斯。
    主台上的人,却大吃一惊,自忖似这等轻功身法,分明已达凌空步虚的至高妙境。
    铁杖叟后退一步,一方面蓄势戒备,一方面却堆下极不自然的笑容,望看小龙,道:“阁下高姓大名?何事见教?”
    小龙莞尔一笑,用慈详和平的声音,道:“哇噻!区区山野之人,姓云名鹤,闻得杖叟设此盛会,一时动心,欲一瞻天下俊彦风采。”
    铁杖叟一听“云鹤”二字,凝目苦思,却怎的也想不起江湖中有过这一号人物,不由顾忌稍然,“哦”了一声,冷然道:“阁下既然亦为取蛟而来,老夫等说不得只好奉陪,但不知阁下欲先与那位台主动手?”
    小龙微微摆手,缓缓道:“哇噻!杖叟会错了意,以区区陋学,岂敢冒犯诸位台主的虎威?”
    铁杖叟见他话软,认为他果然胆怯无能,气血一肚,厉声喝道:“阁下既非上台较艺,所为何事?”
    小龙和平的说道:“哇噻!杖叟设此盛会,为蛟宝谁属之争,区区窃思,若无蛟宝,是否仍要开设?”
    闽侯神芮宝庆,这时一步迈到小龙身畔,一声断喝,道:“老儿噜嗉什么?紫金蛟明明还在湖里,谁说没了?”
    陆一清府城深沉,听出小龙话中有因,亦上步跟了过去,道:“阁下话中有物,敬请直述,以免误了正事。”。
    小龙见三人表情各异,心中好笑,却朗声说道:“哇噻!区区昨夜行经湖畔,曾望见湖中姥山之滨,有数条人影,与庞大紫金蛟搏斗多时,最后竟将那蛟搏杀,剥皮取脑而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嗡嗡私语之声,响若雷鸣,但可怪的,小龙的声音并未提高,却仍能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从不开声的黄山老农左更生,一晃掠近小龙身边,举手便抓,口中发出破锣也似的刺耳声音,道:“此话当真?”
    小龙只当未见,缓举左臂捻髯,就在那毫厘之间,不动声色的将黄山老农的一招解去。
    只见地缓和的道:“哇噻!信不过区区,可往姥山一探斗场留痕,便知虚假……”
    一话未完,台下最外边一圈观众,轰然而散,纷纷抢着下山,看意思,是去姥山探察究竟。
    黄山老农一爪落空,怔了一怔。
    铁杖叟手中铁杖一顿,“喳”的一声,竟将楠木地板顿穿一个大洞,仰天一声厉啸,晃身正欲扑奔下山,却听得大娄山主陆一清叫道:“二位且慢!”
    铁杖叟闽侯神身形一滞,又听陆一清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人?竟敢在天下群雄面前,玩弄花枪?就不怕众怒难犯吗?”
    小龙心头一跳,瞥见陆一清嘴角隐含奸笑,双目炯炯,盯在自己面上,一时弄不清他言中到底用意何在?
    陆一清见他不答,面现得意之色,转对铁杖叟笑道:“仗兄怎也受他片言之愚,分明是老儿想扰散这风云之会,待群雄失望而回之后,好让他独享蛟宝,弟虽不才,倒能视破这小子奸计!”
    黄山老农勃然大怒,泼口大骂道:“老王八,该死的,竟想欺骗老夫,看我不毙了你!”
    台下诸人顿时喧嚷吵闹,秩序更加大乱。
    铁杖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大娄山主陆一清之言,果然有理,秃眉一皱,煞气满面,恨不得立毙这自称云鹤的老人於杖下。
    故此,他一见黄山老农上前动手,一施眼色,与陆一清、闽侯神各自退后二丈,让出中央动手的地方。
    另一面,府小兰关心龙哥哥,粟雄存心一展身手,早已对台上的一举一动,注上了意。
    此际一看情势不对,双双不约而同,飞掠上台,一左一右,凝立在小龙身边。
    府小兰往小龙身左一落,也正是铁杖叟后退,黄山老农左更生扑来之时。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已多了个娇滴滴,美若仙女的小美人儿。
    美人儿浅蓝劲装,身材纤妙多姿,左剑右篮,纤弱中透着英气,娇脸儿虽然是堆满嗔色,却丝毫不减那可爱之色。
    黄山老农左更生,一生身世离奇,足迹未出黄山,那见过这等美人胎子。
    入目一瞥,心灵竟而大震,一股盛气,瞬化云烟,硬生生钉立在五尺开外,一双红眼,也盯在府小兰的玉靥之上,似要喷出火来。
    府小兰瞥见他这般模样,“呸”了一口。
    小龙朗声说道:“哇噻!各位休得误会,区区皆因不忍看天下群雄互相杀戮,故才将上项消息相告,若诸位不信,可差数人,往姥山一探,若紫金蛟仍未被除,则区区甘愿自绝於天下群英之前,倘那蛟确实已死,则区区奉劝各位,不若就此息事,各自回山如何?”
    他一语方毕,台下有人轰然叫好,也有人高声喝骂。
    小龙长眉轻皱,正不知该怎么应付。
    府小兰却又“呸”了一口,脆声娇嗔道:“喂!你这老儿怎一点礼貌不懂,紧看我怎的?”
    原来,黄山老农失魂落魄似的,紧盯着她瞧个不休,才引出这句话来。
    粟雄妒心最重,一向视府小兰为其禁脔,这时瞥见左更生老没正经,顿时大怒,暴叱一声,右手擎天戟一扬,向黄山老农天灵砸下。
    黄山老农被一声断喝,惊回神来,一瞥擎天戟迎头落下,不由心头一凛。
    同时,右手一举,长而又弯的水烟嘴,竟当做点穴笔,点向粟雄的寸关要穴。
    粟雄见黄山老农,以攻还攻兵刃怪异,尚未点到,劲风压穴,已泛微酸。
    心头大惊,知道不可轻视,健碗一翻,让过水烟嘴,原势不变,改抓左肩,左手擎天戟,进步撩阴,向左更生小腹抓去。
    黄山老农左更生,火眼圆睁,心中十分气恼,右手一横,楞以粗如食指的烟杆,硬架那粗有小臂的短戟。
    同时里吸腹后缩,左臂一探,五指如爪,硬往擎天戟抓去。
    粟雄见状,知他是自负功力深厚,欲以内力取胜。
    他也想试试自服蛟脑后的功力,故此,乍作不知,暗中较劲,猛迎上去。
    但闻得“叮”的一声轻响,戟杆微一弹跳,便即粘住。
    此刻骤觉得腕脉一麻,擎天戟已被左更生抓住,差一点被他夺去。
    不由玉面一红,口中“嘿”然吐气叫劲,两手一上一下,与黄山老农粘在一起。
    一时竟半斤八两,分不出高下。
    这一来,台上台下都大为惊奇,料不到粟雄年纪轻轻,竟具有这深功夫。
    对面的黄山老农,则何尝不惊不怒,但见他一张黑脸,泛起紫红,龇牙裂嘴的神态,十分怕人。
    他本是山中农夫,少年时遇一不知其号的异人,传以绝学软硬诸功。
    数十年来,末下黄山一步,但软、硬、气三功,各筑下深厚基础,拳掌方面,也有了可观的成就。
    有一年,铁杖叟偶然路过,交谈之下,竟然臭味相投。
    两人同住黄山,时相往还切磋,左更生固然得益匪浅,铁杖叟的收获,亦十分可观。
    这一次巢湖出蛟,铁杖叟初时尚瞒着他,后来发觉凭一人之力不能得手,这才将左更生邀下山来。
    但孰料初次出手,便遇着粟雄。
    以外表年纪而论,就算他打从生下开始练武,也不过廿馀年,凭什么也敌不过黄山老农,浸淫数十年的内力火候。
    却不料粟雄自服蛟脑,不但功力大进,周身骨坚皮革,较前大为不同。
    故此,黄山老农的小指,虽划个正着,粟雄却只觉一酸一麻,并未松手,放开短戟。
    如此一来,两人兵刃相接,竟各自贯注内力,沾兵刃短兵相接,以内力较量了起来。
    小龙起初,并不知有这般严重。
    铁杖叟一方,误认粟推年纪过幼,必不是黄山老农对手。
    那知一盏茶时间过去,两人直似木雕土塑,粘在一起,动也不动。
    只是那二人脸上,汗湿鬓角,青筋乱跳。
    铁杖叟大感惊异,怒目而视,铁杖紧握,恨不得过去,一杖将粟雄打死。
    但当着天下群雄,这等小人行径,不但施不出来,连表示得显明了,也自觉有失身分。
    至於小龙,已觉出事情不对,有心上前解开,却怕引起误会,所以一时,也未便出手。
    府小兰有点儿紧张,此刻台上台下,顿时都凝目而视,鸦雀无声。
    相对的两人,都不由心中后悔,尤其粟雄,明知道人家不是易予,却偏偏要逞强硬撞。
    空气煞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二人的三般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休。
    这情形,若是任他继续,终必耗尽了二人的真力,闹个两败俱伤,各个残废不可。
    小龙见不是路,顾不得出声招呼,轻巧一掠,飘落在两人中间丈许之外。
    铁杖叟一见他动,铁杖一顿,“叮”的声响,扑将上去。
    小龙身方站定,陡然间一双长袖,往外一拂,早经运集的丹铁神功,已化成一片劲风,向二人中间击去。
    铁杖叟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铁杖一举,呼的一响,向小龙背后打下。
    府小兰早在注意着场中行动,铁杖叟铁杖方举,小姑娘已然掠身欺进。
    右手花篮儿,一领对方眼神,左手剑,“长虹贯日”,已指向铁杖叟空门右胁。
    若是铁杖叟不肯撤招换式,可能会将小龙打着,但他自己也必被府小兰一剑刺伤。
    铁杖叟为求自保,拧腕沉杖下封敌剑,左掌一立,正待出招,却见黄山老农两人的尴尬局面,已然被小龙解开。
    原来,小龙那双袖挥处,丹铁神功所化气流,刹时间撞在两人中间。
    二人只觉虎口一震,兵刃几乎把握不牢,身形带动,各向外方转去。
    他两人本来就有了悚意,这时那能不明白,小龙是有心为他们解围?
    各乘这一转之际,身形原地滴溜一转,收回内劲,像两个风车也似。
    两人身形方停,齐声暴喝,各自扑向对方,迳施出自己的精异绝学,斗在一起。
    小龙见身后府小兰与人动上了手,正在回头相劝,却不料方才拆开的一对,又缠斗一起。
    府小兰见龙哥哥不让她打,心中虽有不甘,却听话掠向台边,她瞥见小龙又想劝粟雄住手,知道他绝不会听,便道:“龙哥哥,你过来,让他们打一会吧!”
    数月相处,小龙深知粟雄的倔强脾气,闻言便踱回府小兰身边观战。
    铁杖叟失去对象,也只好停手坐回椅上,凝注场中,准备对左更生打个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