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而知。”索额图据实回答道,“那不如臣再跑一趟,问问有没有叫金鸡纳霜的洋药。”
“叔公,请快去吧,我看皇父这样子,非得两天才能赶回北京,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胤礽亲自将索额图扶起来,又不忍道,“刚才我有些急躁了,叔公辛苦。”
“老臣惭愧,”索额图低头谢罪,这才走出去,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太子只需好好守着皇上,大阿哥的亲信在北京城蠢蠢欲动,老臣一定会狠狠惩治他们的。”
索额图又道:“太子只需记得,无论大阿哥以什么借口要现行赶回京城,您不准就是。”
“嗯,”胤礽点点头,微微觉得有些疲倦,沙场上的并肩作战也没能让大阿哥稍稍放松点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吗?
胤礽知道,要是心存争夺之意那是因为自己觉得能力和才干并不比那在位的人差多少,若是发现根本是差之千里,不能望其项背的话,自然就不会有那虚妄的念头了。
归根结底,是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强势更优秀,同康熙的关系也该更为坚固,这样才会断了正存在的,或者是将来会存在的许多人的野心。
然而,胤礽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考虑他要如何的大展宏图,要如何的建立与康熙正常却稳固的关系,因为,康熙的病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
“两日内,无法降热的话,很是凶险。”太医会诊后得出的结论,战战兢兢的报给胤礽。
胤礽知道太医如果可以不危言耸听的话,他们一定是尽量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的,那么,真的危险到这地步了吗?
“皇父,皇父,你醒醒,我是保成啊,你看看我。”胤礽焦急的拍拍康熙的脸,忧心忡忡。
夜慢慢的深了,康熙已经到了无法进水的地步,高烧不退,他却安静的躺在床上,纹丝不动。胤礽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将脸贴在他的唇边,感受他微弱的呼吸吐在脸上的时候,他才能安心的安慰自己,康熙还好端端的,还有希望。
“将你们带的医书都送来,本太子就不信我们这么多年的古文明竟然比不过洋人的金鸡纳霜。”胤礽下令太医送来医书,他一边照顾康熙一边慢慢的查典籍。
第二天一早,李德全刚走进大帐就吓了一跳,太子竟然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来人,来人啦。”李德全吓得高声呼叫起来。
在京城的索额图接到了消息——太子被感染了疟疾,病情危急。
索额图在他位于京城的大宅子里不住的踱步,他曾经做过很多个艰难的决定,从没有哪一个比这个决定困难,弄不好就是杀头的罪行,如果走漏半点风声的话。
不行了,如果失去了太子,即便康熙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天下如果变成大阿哥的,还不如康熙继续执政,再说了,也许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他可以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做这件事,然后来个死不认账。
索额图将自己的家奴细细的搜索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及其丑陋的脸,脸色黝黑,上面疤痕遍布,那个女人曾经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门前,饿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是自己救了她一命,他那时候就预备在最恰当的时候用她,因为她无名无姓,对自己还感恩戴德。
“来人哪,叫阿尔济善过来,另外把负责夜香的老婆子也给我找来。”索额图终于痛下了决心。
没他便没有我
事后,索额图就问了阿尔济善三句话。
“人呢?”
“死了。”
“东西呢?”
阿尔济善呈上一个小包裹,索额图认真监视了下:“找人试过这药了?”
“是,父亲,没有问题,这药是真的。”阿尔济善谨慎的低着头,他是个老实人,找老实人去办事有一个好处也有个坏处。老实人不敢欺骗你,就算是欺骗,也几乎让人一眼看穿,就像现在。
索额图抬起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尔济善,没有忽略他脸上的些许迷惑,索额图叹了口气,可是老实人的缺点就是,他也许做事总是不够完美。
“那女人呢?”索额图的话像利剑般直接插入阿尔济善的心肺,他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在回来的路上,她跳水了,不过没关系,就算她是敌人那边的,她也没有证据,人都死光了,死无对症。”
见索额图沉吟着不说话,阿尔济善有些急切的继续解释道:“那女人一定是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咱们不会放过她,所以自尽了,那是茫茫大海,她活不了。”
阿尔济善说的话也没有错,索额图只是有些不喜欢事情的不确定性,接过仆从送来的水烟枪咕嘟咕嘟的抽了两口,又闭眼凝思了一会儿:“去,在沿海码头那块增加人手守上几天,看有没有可疑的女人上岸。死了最后,没死……”
索额图冷冷的敲了敲桌子,将烟枪又抽了一口:“这次不要让我失望了。”
“是,”阿尔济善领命去了,索额图这才站起来,整了整衣裳,“备马,我们去接太子。”
胤礽自从发病后,就被安置在一间宽敞洁净的帐篷里,大军的行进路程虽快,两个人的病都无法遏制的越来越严重。
康熙迷迷糊糊的听宫女们在小声议论,他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茫然的搜索着,却没有了昔日熟悉的身影。
“皇上醒了,皇上……”随着一声欢呼,康熙听到外面重重的脚步,他拼命的眨了眨眼,见胤褆和胤禛都跪在自己床前,周围是太医和尚书房的大臣们,这阵势像是自己真要去了,康熙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他还没死呢,这点程度的病就像要他的命,笑话。
“胤礽呢,怎么不见?”康熙含糊的问道,他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被狠狠的抽打撕咬,疼痛感一波波席卷过来,伴着几乎要淹没他的眩晕感。
“叫胤礽来见我……”康熙的呼吸有些急促,好像有什么扼住他的脖子,要将他溺死在水里,他忽然想要是自己真这样去了可怎么办,他的雄图伟业,他的子民们,还有胤礽,他还那么小,能当好一个明君吗?
胤礽到皇父这儿来,朕要教你怎么做一个明君,朕还想再看你一眼,你去了哪里,竟然不肯在朕的身边陪伴,有什么事情比陪着病重的朕还重要吗?
“皇父,二哥一会儿就到了。”胤禛握着康熙的手欲言又止,感觉说也不是,不说更不对,真是令人两难。
“胤礽怎么了?告诉朕,胤禛!”康熙忽然吐出一口浊气,硬生生将虚弱和迷离压制下去,那样的孩子长得太过俊秀,是福薄之相。福薄之相。
许多年前,当胤礽还在襁褓中时,大禅师曾经这样说过,他要劝阻康熙放弃立胤礽为太子的念头:“不做太子这孩子就可以平安长大,太子的位置太锋利,会伤了他。”
康熙颓然的倒在枕上,大口的喘着气,耳畔一直回荡着那句话,太子之位太锋利,福薄之人恐怕会损失寿命。
“胤礽怎么了,朕命令你们,告诉朕——”康熙大怒。
“皇父,太子也感染了疟疾,为防止互相加重病情,正在旁边的大帐……”胤褆边说边仿佛看到胤礽奄奄一息的死去的样子,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狂喜,那人要是因此死了才好呢。
“什么,你说胤礽也……”康熙抓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又开始发热,持高不下的热度不住的消耗着他的精力,几乎快到强弩之末了。
太医手忙脚乱的检查,审视,用药,胤褆很胤禛他们话的时候,太医却满脸的稀奇:“怪了,或许是刚才皇上一激动,出了大量的汗,病情竟然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那可会好起来了?”胤禛问道。
“这……倒是难说。”太医支支吾吾道。
“怕是听说二哥病了,反倒激起皇阿玛求生的意志了也不一定。“胤禛沉吟道,”我去看看二哥去。“
说完一闪身出了帐子,胤褆想喊没喊住,之好阴沉着脸拿一旁的太医使气:“一群窝囊废,你们倒是治啊,这么久了,一点起色没有,皇父要是有什么,我为你们是问。“
骂完了,胤褆一跺脚也走出去,胤禛不会去把胤礽搬来跟皇父一起住吧,那两人本来就腻歪,又一起病了,同甘共苦的老往一块处着,那胤礽的太子之位岂不是会如同铁盘一般稳固了。
胤褆觉得他无论如何要阻止这个荒谬的想法,匆匆追赶胤禛去了。
胤禛刚走到胤礽的营房门口,见一个人影很快的闪了进去,背影却很像是索额图大人,心里猜疑就没走正面,绕到一边将耳朵贴上去。
断断续续听里面说:“吃了……会好……“
胤禛听得心里惊疑不定,正好见胤褆正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忙迎了过去,将胤褆一拉小声道:“大哥,臣弟刚才看到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往那边去了,能否去查看一下。“
见胤褆颇有些不以为然,胤禛忙道:“这里,胤禛只佩服大哥,也只能相信大哥了,臣弟真看见可疑人物了,如果威胁道皇阿玛的安全可怎么办,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胤褆听了这话,脸上终于好看了些,被胤禛半拖半拉的往相反方向去了。
索额图正将一个小包塞到太子手里:“这药随不是金鸡纳霜,但是可以缓解太子的些许痛苦,快服下吧。“
胤礽取了一丸放在嘴里咬碎,再细细的在唇舌间品味,立刻,不满血丝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叔公说笑了,这就是金鸡纳霜啊,我这就给皇父送去。“
“太子莫急,万一不是呢?”索额图急忙拉住胤礽的手,“即便这真是金鸡纳霜,要是皇上吃出个好歹来,太子您可脱不了干系,何必以身犯险。”
“不会有事,我确定。”胤礽微微皱起眉头,推开索额图紧抓着的手。
“太子!”索额图大叫了一声,他第一次在太子面前如此,胤礽微微一愣回过头来,索额图有些生气了,脸色微微发着红,“太子,皇上有很多的儿子,而叔公只有你一个亲人,叔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胤礽知道,而且铭感于心,可是那个人,没有他便不会有我,我不能放着他不管的。”胤礽又要往外走。
“站住,你是——故意染上这病的吗?”索额图的声音里带着丝疲惫。
胤礽没有回头,坚定的走了出去,索额图慢慢的坐倒在地上,良久才道:“这孩子,长大了,半点不由人了,索额图啊,索额图,你枉做小人,他翅膀硬了,管不住喽。”
作者有话要说:死jj我叫你抽,你这个贱受啊,贱受
意外之举
有解药了,”胤礽强撑着病体走进康熙被重兵把守着的大帐,立刻里面的愁云惨雾随着他的一句话,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议论纷纷中,几位太医先围了过来:“太子殿下,是老臣听错了吗?您说有解药了。”
“恩,金鸡纳霜,专治疟疾的良药,是法国传教士带过来的。”胤礽的脚步没有停,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康熙的病榻前,还好,他还有呼吸。
胤礽长舒了口气,迅速打开装药的小包,里面大概有十来丸药,胤礽记得每次吃一粒,每日三次,吃上两三日病就可大好了。”
“去,取些清水来。”胤礽头也不抬,取了一丸就要往康熙口里送,忽然又想到康熙现在连汤水都进不了,丸子这么大怎么吞呢?
这一犹豫,就被胤褆挺身挡住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得的药。”
“大阿哥你让开,这药越早服用越好,皇父的病拖不得,今儿个刚得的药,怎么了?”
“这药可有人试了?”胤褆硬是要跟胤礽杠上了。
“本太子刚才亲自试了药,大阿哥是不信吗?”胤礽冷冷的问道,心头的火蹭蹭往外冒。
“一个人试药恐有不妥,而且用药一个时辰后方知道是不是有问题,我说得对吗?”胤褆转身问匍匐在地上的医官们。“
章太医是个守旧的顽固派,胤褆的话简直就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于是大臣们将军们太医们都跟着跪下进谏:“请太子三思,还是先试药为好啊。“
胤礽肚子里窝火,自己当年为表孝心,掩饰自己在康熙重病期间谋划登基的恶行,曾经亲自为康熙送药,每次必定亲自品尝后,再给康熙服用,不过那时候,康熙早已心灰意冷,每次都冷笑着说:“何必这么委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