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当伴读……然后在他十六岁时,遇到了贵人、当朝一品夫人程氏返乡途中遇到山贼,与家仆们失散,又迷了路,幸得他收留。程氏见他眉清目秀聪明沉稳,就收他为义子,程氏守寡多年,膝下无子,因此对这个认来的儿子格外地疼爱,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依着他,在那段时间里他博览群书,广交知朋。二十二岁时,陵王寿宴上一曲《名剑美人篇》语惊四座,陵王亲赞彼非凡人,从此非凡公子这名号就传开了,”碧落叹了口气,道:“这些聘书上都写了的,可小姐一个字都没看。”
“如此说来,他有今天,得来不易啊……”
“是啊,所以非凡公子身上才有那种遇事不惊的沉着和对下人的一视同仁,我想这样的男子即使是受了很大的挫折,也不会被打倒,一蹶不振的!”
叶重重挑了挑眉,“你在暗示他比萧离好吗?”
“碧落没暗示什么,碧落只是认为萧离公子就是生来太顺利了,所以后来才接受不了打击的。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颓废成那样,还惹得人家姑娘伤心,很不应该。”
一语说中了叶重重的心事,纠缠她许久的问题因碧落这句话而豁然开朗起来。碧落年幼阅历浅,看问题反而直白,若非萧离前半生太过一帆风顺,受尽尊崇,也许后来随园失势也不至于那么无法接受了罢?
叶重重皱眉,道:“夜深了,就谈到这,睡吧。”
“噢,好,我去打水。”碧落兴致正浓,但见小姐这个样子,只好扁扁嘴出去了。
叶重重伸手去关窗,看见了半空中的明月,恍恍惚惚地想:不知道萧离这个寒露怎么度过……
还是忘不了啊,为什么还是无法忘却干净?
更漏数寒尽,清波秋心明月愁。
☆☆☆
当夜又开始迷迷糊糊地做梦,梦见的依旧是随园。
春天的随园,姹紫嫣红开遍,草地绿得像张毯子一样,点缀着白紫色的小花。她仿佛置身在草地上,看着一旁的殷笑姐姐编花篮?
殷笑姐姐的手真巧——她刚那么想时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她出口询问,十六哥赵东来和十九哥希矍揪着一个人走过来,答道:“这小家伙不想活了,居然偷看我们练武!”
她抬头看那个人,很模糊的脸,只知道是很清秀的一个少年,穿着破旧但很干净。于是她上前轻踢那少年一脚,少年不躲,那一脚就踢中了他的膝关节,扑通跪倒。
殷笑姐姐柔声道:“这孩子看模样不像会武功的啊,也不像什么奸人,十六哥、十九哥好好劝劝,就给放了吧,”
她伸手把那少年拉了起来,道:“是啊,他身上一点底子都没有呢,十六哥、十九哥,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我们弄错?你自己问问他,偷偷模摸、鬼鬼祟祟地躲树后面干什么?”
“喂,你真的偷看他们练武啊?”她问,那少年居然不否认,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偷看别人练武是江湖大忌啊?”
那少年又点点头,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你还偷看?真不怕死啊!”
少年紧抿着嘴唇,赵东来和希矍不耐烦起来,“重重你和这小子说这么多废话干吗?按照规矩交执法堂打断双腿赶出去得了。”
“别,十六哥十九哥!我看这孩子怪可怜的,算了吧,反正他没有一点武功底子,也学不去什么?”殷笑姐姐不忍道。
她见殷笑姐姐那么说,便也道:“这样吧,十六哥十九哥要是怕坏了随园的规矩,就把他交给我好了,我来小小地处置一下他,就当惩罚过了好不好?要真打断了他的腿,他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活了。”
赵东来他们平日向来宠她,于是就把那少年交给了她。场景转换,下一幕就到了室内,浅紫色的房间,她最喜欢的格局和摆设,都是进了随园后萧离让人照着她的喜好给布置的.
她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笑嘻嘻地问:“喂,你是不是想学武功?”
少年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你真的想学武,我可以教你。”
少年抬起头来,表情有点愕然,于是她笑得更欢,“怎么你不信?你是不信我会教你武功呢,还是不信我有很好的武功?”
双手一弹,红缨丝直飞而出,卷住墙角的花瓶拉了回来,“这手怎么样?”
见那少年没反应,她把花瓶狠很一甩,少年刚惊呼了一下,花瓶却轻轻地落到了地上,丝毫未损,
红缨丝继续飞出,飞到了门外,还没来得及收回,却听一个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数月不见,难道欢迎我的第一份礼物就是这个吗?”
她眼睛一亮——萧离!当下跑出去看,果然是萧离,走在竹园中的小径里,青竹白衫,堪比谪仙。
“大人,你从天山回来啦!”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喜欢以“大人”来称呼萧离,“礼物呢?礼物呢?你走之前说好了带礼物给我的!”
萧离轻笑,“答应过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记过?”手中亮出了个小匣子,黑漆漆的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打开盖子,顿时惊呼出声:“天啊!好漂亮的剑——”
银白色的短剑,璀璨如明珠,美丽不可方物。
“银丝剑,尘封匣中已近百年,天山此行的最大收获。送给你。”萧离淡淡的笑,在她眼中比银丝剑更令她欣喜。
“谢谢大人!”一边如获至宝般地捧着匣子回屋,一边缠着萧离问东问西。
进得屋,那少年竟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萧离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她回头看见少年,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你可以走了,回家去吧。”
那少年的唇动了几下,却什么部没说。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抛给他,“接着,拿着这个出随园,没人会为难你的。快回家去吧,省得家人担心。”
少年接住了令牌,还是看着她,神情很怪异。
“你还不走?真的想在这断腿哪?”话未说完,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
少年终于转身向门口走去,她收回视线又看向萧离,嗔道:“天山那么好玩,你居然不带我去,我不管,反正下次你再出远门,我一定要跟着去……”
依稀好像见到那少年回头说了一句:“谢谢小姐,你的恩情,吕林永远不会忘记。”
吕林永远不会忘记——
吕林——
吕林!
☆☆☆
叶重重猛地惊坐而起.喃喃道:“是他!就是他!”
“小姐,什么他?”碧落掀帘而入,手中拿着个小锦盒?
“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原来昔日那个清秀少年就是现在的非凡公子!原来真的曾经见过他,还有这么一个渊源!恍恍然地,非凡公子昨夜说那句话时的神情仿佛义出现在眼前——
“那是因为当年我很平凡.在江湖上默默无闻……而且随园公主叶大小姐当年眼中除了萧离,还能看得见其他人吗?”
—时间,叶重重不禁有些感慨。
“小姐,你想起什么了?”碧落把手中的锦盒递给她道,“非凡公于刚才来跟庄主辞别,把这个交给我,说是给小姐的;”
”辞别?”只许是刚自梦中醒来,神志依旧有些昏沉,叶重重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然后完全怔住——
红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银制令牌,令牌上刻着缕缕丝绦,以红漆填淙,十几年过去了都未脱落,依旧如新?
红缨令,昔日随园公主的象征。此时此刻,再见此今,恍如隔世;
令牌下还压着一张信笺,拿起来读,笺上的字体飘逸俊雅,一如其人——
“此令入我手中,已有十一年矣,每每观之.如见叶大小姐,笑语清音,犹在耳边、昔日相救,感怀至今,奈何红令依新,倾盖如故。十丈软红,竟是有缘无缘若斯,奈之何!是将去,于此令归主,望小姐珍重,谨祝安康。非凡拜别。”
果然是吕林……果然是他……
叶重重望着那块令牌,心中思绪万千,如海浪般汹涌澎湃,竟是无法平静。
碧落观她脸色,道:“小姐,你还好吧?他这什么意思啊?”
叶重重忽然抓住她的手问:“非凡公子走了吗?”
“刚走的,不过应该没走远吧。”话音刚落.就见小姐起身跑了出去,碧落不禁一愕,连忙拿了外衣追出去,“小姐,等等,你还没更衣呢!”说完将衣服往前一掷,叶重重回头接住了,边穿上边跑?
跑到山庄大门时,恰逢田嫂在吩咐下人做事,便上前问道:“田嫂,非凡公子呢?”
“小姐找他?他的马车刚下山。”
叶重重脚下不停,奔下山去。远远就见到那辆华盖轻车在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她连忙追了过去。
似乎是听见她的脚步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