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打仗总是凶险的事。
    想到西方那句老话,“弄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悠然倏地站起来,不安的满屋子转来转去,死在战场上的,有新手,也有老将!
    张并看着妻子脸色越来越不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细细讲近来形势,“不过是一个失势藩王,没事。”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终于要动手了?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啊,不怕落个杀弟之名?呵,定是不会,怕是种种细节都已精心安排好,悠然心头怅惘,闷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要小心。”
    青川公主府。
    “明嬷嬷这是何意?”张意满脸戒备,质问道。
    仗着曾服侍过宫中贵人,竟想在这公主府呼风唤雨么?夜半时分,偷偷溜进弟弟房中,意欲何为?若不是自己夜半无眠,心血来潮想看看弟弟,还发现不了这老妪的行径。
    张意身边的两名宫女,也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明嬷嬷。
    明嬷嬷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请郡主摒退左右,老奴有话说。”
    张意如何肯听,只轻蔑说道“嬷嬷快说吧,若我喊叫起来,来了侍卫,怕是嬷嬷要多吃苦。”
    张意本是带了贴身宫女的,所以有恃无恐,却不提防明嬷嬷轻轻一纵,竟到了两宫女身边,两掌将宫女拍倒在地。
    “好功夫!”张意冷冷道,“一向失敬,不知嬷嬷竟是位高人。”
    明嬷嬷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不愧是贵妃娘娘嫡亲外孙女儿,骤遇变故,竟不动声色。郡主好胆识!老奴佩服!”
    张意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柔声道“嬷嬷莫吓到我弟弟。”
    明嬷嬷笑道“郡主放心,公子已是睡着了。今夜断断不会醒的。”
    张意目光凌厉,“你将我弟弟怎样了?”
    明嬷嬷轻轻道“老奴说过的话,郡主还是忘记了。深受贵妃娘娘大恩,怎会害她嫡亲外孙。”
    张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明嬷嬷微笑道“我家公主本该是天之骄女,如何能久居人下?先帝本属意吴王殿下继承大宝,我等臣仆,自是该遵从先帝旨意。”
    张意疲倦的闭上眼睛,“大势已去,何必再生事。”
    “郡主这般说话,”明嬷嬷语生寒意,“令人齿冷。贵妃娘娘惨死小人之手,难道不为她报仇?”
    “她,她是自愿……”张意话音未落,便被明嬷嬷厉声打断,“她是被人所杀!凶手便是你那好哥哥!”
    是他,是他,怪不得,任自己如何跟爹爹商量,都见不到这异母兄长,原来,外祖母死在他手里。
    张意自顾自发怔,耳边只听到明嬷嬷阴森森的声音,“本想进到他府邸,慢慢下手,谁知竟不成。那便怎样,一样放他不过。”
    张意落下泪来,颤声道“他不会肯见弟弟的,你莫白费了心机。”这丧心病狂的老妪,定是要借弟弟的身体,来害张并。
    明着打不是对手,便要祭出阴狠手段,外祖母这手下,真是毒辣。张意心中惧怕。
    “郡主错了,”明嬷嬷笑声磔磔,“他会见公子,也会见你的,一定会。”
    张意泪光朦胧中,明嬷嬷的话语一个字也没漏掉,“你舅舅很快会回到京城,好郡主,你便是天朝最尊贵的郡主了。”
    不要!不要!张意心中疯狂的摇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软软瘫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意思大概其是,如果你说话顺耳呢,我就听听;如果你说话不顺耳呢,我就装醉了。
    100为谋为毖
    “阿悠,没有回来过。”黄馨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要不,我上侯府去看看她?”一个多月没见着闺女了,也实在想得慌。这孩子也真是的,只让人送钱送物回来,说忙,竟是一个多月不见人影。
    孟老爹亲亲怀中人,柔声道“不必。又不是什么急事。”
    “可是,我想闺女了。”黄馨轻声说道。她从未和悠然分开这么久,很是不适应。
    孟老爹微微一笑,“才一个多月没见闺女,便想得受不了了?几个月不见我,你可是一切如常,毫无异状。”外放前外放后,都有几个月见不着一面的日子。
    “我想的,很想很想。”黄馨抱住丈夫脖子,低声倾诉,“我常常夜里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看着阿悠的小脸想你,那又怎样呢,我没办法,我是个妾,”她的声音苦涩起来,“你是别人的丈夫,不是我的。”
    孟老爹本是满腹酸楚柔情,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皱起眉头,轻斥道“胡说!什么叫我是别人的丈夫,不是你的?”在他的观念中,钟氏也好,丁姨娘杜姨娘也好,黄馨也好,都是他的女人,他是这四个女人的丈夫。
    说完,却见黄馨眼都吓白了,大大的杏眼中流露出害怕,形状可怜,心软了,抱着她亲吻安慰,“乖宝贝,不怕,万事都有我。”
    黄馨柔顺的回应着,“是,我不怕,有老爷呢。”
    二人温存腻味一会儿后,静静抱在一起。黄馨忽轻轻笑了出来,“老爷是怎么了,好好的跟咱们闺女吃醋。”
    美女就是美女,黄馨这一笑,像一朵鲜花慢慢绽放,明媚喜人,孟老爹看得入迷,也笑了起来,凑近她白玉般面庞魅惑耳语,“可不是么,自从有了悠儿,你便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老爷我便是跟闺女吃醋了,你待怎样?”
    灼热男子气息袭来,黄馨一阵意乱情迷,喃喃道“我哪有不把老爷放在心上?我日日夜夜想着老爷,老爷……”
    当天晚上孟正宇很觉奇怪,怎么姨娘脸这么红,时不时做梦般微笑,这上娘娘寺进次香,就这样了?“姨娘您没事吧?”他关切的询问,黄馨一脸温柔笑容,“宇哥儿放心,没事,没事。”
    过了一会儿又有件奇怪的事,老爹巴巴的一个人过来了,也不带小厮仆从,淡淡道“小宇跟爹去书房。”
    考较一番小儿子的功课,孟老爹很是欣慰,微笑夸奖,“小宇比前些时日长进不少。”
    孟正宇被亲爹夸得脸通红。心潮澎湃下,热情邀请道“一起吃饭吧。”
    父子二人在书房时,黄馨便在厨房忙碌,这时也兴滴滴过来,“我做了鸡汤,老爷喝一碗?”
    孟老爹咳了几声,到底不忍心拒绝,捏着鼻子喝了几口,便说道“今日想喝鱼汤,命余婆子做个鲜鱼汤吧。”
    黄馨忙不迭的答应,命人去传了话,又悄悄的抱怨道“您上回说不想喝鱼汤,想喝鸡汤;这回我特特的给您现煮的鸡汤,您又想喝鱼汤了!”
    看着小儿子面不改色喝着黄馨煮的鸡汤,孟老爹心中佩服,强笑道“今儿偏就想喝鱼汤,真是不巧,不巧。”
    黄馨笑咪咪,“老爷想喝什么,咱们便做什么。不费事。”孟正宇也是一本正经,“正是,爹到了儿子这儿,千万别客气。”
    孟正宇从小到大极少叫“爹”,孟老爹听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却见孟正宇客气完,便回头跟黄馨说,“姨娘,我还要再喝一碗。”
    黄馨笑咪咪帮孟正宇盛了鸡汤,孟正宇一脸享受的喝着。
    小宇别是托生错了吧,本该是黄馨的儿子?这才是一对真母子?孟老爹看在眼里,奇在心中,胡乱想着。
    也不对啊,阿悠倒是黄馨亲生的,她可是一口都不肯喝,只要黄馨进厨房,她必定躲远远的,坚决不招呼。
    想起阿悠,耳边仿佛又听到张并那低低的一声,“悠然不许我起”,孟老爹沉下脸来,这臭小子!
    哼,媳妇儿娶到家了,神气了?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炫耀!你小子等着。
    孟老爹清清楚楚的记得,黄馨生阿悠之前,和生阿悠之后,的确是大不相同。生阿悠之前,她心里眼里只有丈夫,凡事只想着丈夫;生阿悠之后,她心里眼里先有闺女,再有丈夫;凡有什么好的,定是先想着闺女。
    “等阿悠生了孩子,你小子立码靠边儿站!到时看她还宝不宝贝你!”孟老爹恨恨的想着,恨恨的啃着一只鸡腿。
    “你爹怎么了?”黄馨用眼神询问孟正宇,他怎么,跟那只鸡腿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孟正宇看了眼老爹,不懂,却也不大关心,谁知他怎么了,莫名其妙跑了来,考了自己一通,吃个饭还这么怪异。
    “姨娘,我也要吃鸡腿。”孟正宇撒着娇。黄馨温柔笑道“有呢,给小宇留着呢。”一只鸡两只鸡腿,正好爷儿俩一人一只。
    不管什么好东西,姨娘都会给我留!孟正宇乐呵呵啃起鸡腿,又快活又满足。
    晚饭后,放了小桌子在天井处,三人坐着喝茶,间或闲闲说话。不再别扭的小儿子,温柔似水的心爱女人,孟老爹心中平和很多,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没多久,钟氏派人来请,“天色不早了,请老爷回府。”孟老爹沉下脸来。这些时日公务繁忙,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偏有人来扫兴。
    “二伯慢走。”孟正宇当着孟府来人,恭敬一揖,要送老爹走。
    听孟赉重重“哼”了一声,黄馨知他此时定不肯走,不愿惹到钟氏,忙打起圆场,“宇哥儿才说要请教老爷文章呢,老爷难得来一回,竟是略指点指点哥儿课业才好。只一盏茶功夫便可,可使得?”
    “有何不可?”孟老爹冷冷说道。
    来人也是个有眼色的。看情形不对,忙陪笑道“老爷要指点哥儿功课,这可是正经事。小的这便回去禀报太太,太太素日疼爱哥儿,也只有为哥儿高兴的。”说完便小心翼翼倒退几步,方转身出了院子,回了孟府。
    “小宇到书房用功去。”孟老爹一句话,支走不情不愿的小儿子,只余自己和黄馨。
    “老爷快回去吧。”黄馨悄悄催促。
    孟老爹斜了她一眼,气哼哼问道“我今日是为何来得?”
    黄馨想到白天的缠绵,脸红心跳,娇羞的低下头,不说话;连她的脖颈,都这样动人!孟老爹看的眼热,伸出手臂,命令道“过来!”
    黄馨颤抖着慢慢靠近,凄然道“只怕一旦抱住了,我便再也不想放开。”
    如果从来没有,也就没有了;偏偏又有;让人如何放手。
    “那便不放开。”孟老爹抱住黄馨,叹道“阿馨,我快五十的人了,孟家男人一向短命,我不知还能活几年……”曾祖父,祖父,父亲,从没哪一个能活过六十。
    黄馨捂住他的嘴,拼命摇头,“不会,不会,你一定很长寿很长寿。”眼泪掉了下来。
    当年自己两眼一抹黑的被送到孟家,好茶好饭养了几日,便被送到孟赉床上。他才进房时神色很是不耐烦,自己吓得缩在床角,他看向自己的眼光先是冷淡,继而惊艳,“天上的月亮,也不及你美丽。”
    一开始真是很美很好,老爷和太太都待自己和气,太太还许自己怀了孩子。
    这好日子,过到孟正宇出生。自从宇哥儿出生被过继到三房,大事一定,太太便变了脸孔,但凡老爷来歇一晚,次日不是打,便是罚。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愤怒得脸变了形,“以为她心地善良,谁知竟这样狠毒!”
    听他和自己商量如何对付太太,自己吓哭了,他苦笑,“阿馨,若你有些心计,咱们还可长相厮守;你这样,我该怎么才能护住你。”
    以后他便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