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
    我头也不抬,唔一声。可小陈只喊完这一声,便没下文了。
    我抬起头来:“什么事?”
    “孟侍书来向您问安。”
    我要想了一想,才明白这孟侍书是谁:“你没有告诉过他么?我事情多,他们不用早晚来问什么安。”
    小陈说:“都跟他说了,只是他十分恳切……”
    这个人想什么呢?想和上位者套近乎,应该去找皇帝,或是去找太后那老娘们儿,找我做什么?
    难道他想走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招?
    我把笔扔下,对这些新选才侍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情绪。他们父母把好好的儿子生养这么大,就是为了来替皇帝充实后宫,作一个……嬖幸娈宠?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扔了的好,起码还少操些心受些罪呢。
    “让他进来吧。”
    案头的东西拢一拢,天热,地下的毡毯撤了,小陈引着那孟觉进来。小陈当然不用说,软底的鞋子踏地无声,但孟觉姿态既美,行走间也没有动静。直到他站定了要下拜行礼,我淡淡说了句:“不必多礼了。”
    他停了下来,但仍然躬身为礼:“见过皇后。”
    我点个头:“孟侍书请坐。”
    他轻声道谢,在一边坐下来。
    我继续看手里的文书,漫不经心问:“孟侍书还过得惯么?思礼斋里的房舍刚整修过……”
    “吃住都好,是皇后为我们安排的么?”
    我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笔端蘸了墨,在纸上飞快书写。
    “不是,我只是让内府划了笔支用过去。月钱够用么?”
    他笑起来,轻声浅语,十分动人:“皇后想是太忙了,我们进宫不过十天,还没领过月钱。”
    我愣了下,也并不觉得尴尬:“呵,快了。侍书……唔,四两,应该是够用。”
    他低头说:“涵云香的一块墨都要一两二钱呢。”
    我意外:“是么?宫里用的墨可没那么讲究,不过也是上好内用的。若你想用云香墨,可以让小监跑腿。”
    这个伶俐少年居然知道墨价,倒不是一味天真。
    “皇后天天如此?”
    “嗯?”
    “如此忙碌操劳。”他微笑。
    我不置可否,把签好的文书发出去:“若是月钱不够使,宫里有许多差事可当。比如长史殿抄录,一个月还有四两。内生院帮理,一个月也有四两。”我点个头:“你看,宫里也可以用劳力赚钱。”
    他轻笑:“早听说皇后经济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我唔一声:“孟侍书若没事情,我不多留你了。”
    这话可是说的不客气这这极,但有什么关系呢,我是皇后。
    就算是太后她老人家来了,送客的权利我也还是有的。
    他站身来,却说:“皇后若是有些余暇,我想请皇后一起出去走走。”
    嗯?
    我意外的抬眼,他浅笑盈盈:“辜负了春光,总不能连夏风也不去吹一吹。”
    我放下笔,正视着他。
    这个人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他……
    嗯,他不把我当成皇后,也没……把我当成一个……刚认识的人。
    太出奇了。
    世家子弟中,竟然能出这么个潇洒人物。
    我合上书册,笑了出来:“好……那就出去走走……不过你想去哪里?”
    他只是笑,却不说话。
    宫墙长长的,他和我并肩而行,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人看到他违制逾礼。
    “你想当皇帝的宠眷?”我直接问。
    他摇头,笑:“不是,不是的。”
    “那你进宫来做什么?”
    他直言不讳:“我想见见皇后,所以就来了。和我想象中一样,皇后果然惊才绝艳。”
    我骇笑,这小子……简直,简直是在调戏我!
    “我可不想得帝宠……不过,皇后肯不肯分我一些眷顾呢?”
    我的天。
    我承认我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了,可是我居然被这人吓得连退了两步。
    孟觉踏上一步,我退了一步。
    明明我身有武功,地位高贵。身后不远处就有侍卫,可是这个美貌少年居然让我觉得压迫力十足。
    他忽然笑出来:“原来我的脸长大后是这样子。”
    我愣了下。
    他笑着抚上我的脸:“章公子,我现在叫孟觉。不过,以前,我曾经叫白风。”
    我半张着口,半天合不上。
    这是……这是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一笑:“其实我最想去见的人不是你。不过,其它人没那么容易找,不象你,现在的皇后,目标如此显著。所以,我就直奔你而来。”
    “你见过我师傅的,是不是?你身上的功络,是他替你理的?”
    我茫然的合上嘴,缓缓说:“你是白风?还是……宁莞?”
    他一笑:“都是,章皇后,初次见面,我的身体,你用的合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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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在内室,对坐着凝望彼此。
    “说起来,你倒真是忧厚……我就可怜得多了,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个正在成长的孩童……”
    我笑着打断他:“那又怎么样,反正你本来的脸,也是张娃娃脸。”
    那张漂亮的脸上有些羞恼:“你……”
    我笑着摇头:“好好,不说这个。你是怎么过的?”
    “为什么不说说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
    “哦,我也是很简单……那家的儿子不听话,因为课业不用功被责打,醒过来,变成了我,还当是撞邪,请了道士来冲我洒狗血,烧黄符。我多机灵啊,赶紧装傻,再说真话,非把我当妖孽烧了不可。”
    我笑不可抑。
    虽然他并不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但是,我们的经历,却在这里交迭了。
    “我师傅呢?那个……明宇呢?”
    我愣了下。
    “你怎么和皇帝粘了上呢?”
    我说不上来。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再问。我勉强笑笑:“你还有没有再练武?”
    他点头:“简单的心法练过,哎,等下,我的眉毛有这么直么……”
    他凑过身来捧着我的脸反复细看。
    又想笑又觉得荒谬。
    “哎哎,轻点轻点……”
    “不该这么直,我有想过,我长大了之后,眉毛应该斜一点,就这向这里……要飞出去……”
    “行了行了,松开……”
    “鼻子不错……”
    “好了,已经不是你的脸了……”
    室内的气压好象突然凭空降了好几度,耳后隐隐有一丝风吹过。
    宁莞的动作顿住,我慢慢回过头来。
    龙成天站在门口,眼神幽深,定定注视着我们。
    冷香17
    我站了起来,掸掸根本没有沾灰的袍子,惯性的说一声:“回来了?”
    他点了下头没有说话,那个孟觉……哦,又或是白风,啊,也许叫宁莞,也站起来,规矩行礼:“见过皇上。”
    龙成天是不是……
    我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从何说起呢?
    他那张沉静的面容下,不知道有什么奇思异想,对他所看到的,怀疑猜测。
    突然觉得自己很恶趣,这种诡异压抑的气氛之下,竟然非常非常想捧腹大笑。
    “你先回去吧……思礼斋若是住不惯,我让人给你换个地方住……明天再过来,我们说说话。”
    他躬身道:“是,那下臣告退。”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总觉得宁莞脸上那表情也绝对不是恭敬畏惧,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像是也在偷笑。
    这小子,似乎不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
    不过,也是呵……两世……又或是三世为人,又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这个人和我是初见,但却在心底觉得已经认识他好久。明明没有深谈,可是却觉得对方完全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我们独特的经历,造成了这种奇妙的局面。
    他从容而去,我掸掸袖子:“传晚膳吧?”
    他道:“好。”
    晚膳摆了满满一桌,我舀了口汤,口感香滑异常,想到宁莞那灵动的眼睛,俏皮的表情,不觉好笑。
    这人壳子里的灵魂应该已经是个成熟的人,可外在表现出来的,居然还是那么天真,童趣十足。
    “……今天心情不错?”
    只听到后半句,我含笑应了声:“是,这次新进的才侍倒是很有意思。”
    龙成天若有所思点点头:“难科得他们竟然和皇后投缘……那个孟侍书,听说颇有才名。”
    我道:“是么?我没听说……或许明天问问他。”
    随便吃了些东西,我端起茶漱了一口:“你慢慢吃,我再去干会儿正事儿。”
    指头刚触到书页封皮上,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大力向后拖去。
    “喂……”我声音里带上了威胁:“我今天很累——”
    “没关系,你不用动,躺着就好。”他干脆的说,手上也没闲着,两下扯开我的衣带。天气热了只穿两层,肌肤很容易就暴露在烛光里……和他灼热的眼光之下。
    “嗨嗨……我不想唔……”
    他重重的在我唇上辗转,离开时气息急促火热:“马上会想的。”
    这简直是……
    好吧,这不算强迫。
    毕竟我也很享受,虽然有些累……而且他的动作又有些脱离正轨的急迫。
    火热的体液在一阵近乎挞伐的律动后注入我的身体。他的呼吸那么急,动作太狠,让我以为他是想鞭笞我。
    ……被刚才的场面刺激到了么……
    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但身体被重新翻过,他从身后再次埋入时,我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喂……轻点……”
    “就好了……”
    “……你想……呼……让我明天起不来身么……”
    “那就不必起……”
    “唔……慢……慢一点……”
    他止住动作,俯下头来在耳边说:“好久没听到你……示弱,真是怀念之极……”
    “是么……我很荣……”幸还卡在喉咙里,他猛的挺入,齿尖重重啮进我的耳廓。
    硬忍也忍不住,失声惊叫的调子颤抖拔高,这似乎更取悦了身后的男人。
    身体痉挛起来,虽然疲累,本能仍然屈从于欲望的刺激。
    身体弹动着,断续的释出液体,然而一切并没有停止。
    “行了……快点……结束吧……”
    最后身体已经瘫软如泥,没办法对这种刺激表示什么正常的反应。
    他将我翻转侧卧,紧紧环抱。
    呼吸的频率都紊乱了,整个人像是被整个拆散了下锅煮了一回,又重新胡乱的拼装起来。
    过了好办天才找到一个音节:“你……发,什么疯?”
    他平缓喘息,哑声说:“小竟……你是我的。”
    “胡……说,”我咳嗽一声:“我是……我自己的!”
    “别和那些男孩子挨太近了。”
    我边笑边咳:“你把他们弄进来……不就是解闷用的?”
    腰间一紧,他的呼吸吹在我耳后:“你要闷的话,可以找我!”
    哦……
    “象你这样……解闷,用不了三五回……都能解出人命来。”
    帐子里潮热得厉害,我探手去想把帐子撩开一角,喉咙发痒,低下头, 一口血溅在榻边。黄澄澄的织锦灿若云霞,金色中溅了鲜红,鲜明交映,说不出的诡异。
    “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