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握着拳,好像快要窒息一般。
    头很痛很痛,他的嘴唇微微泛白。
    那一段日子,他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
    每一天,都躺在白色的g上,g单是白的,墙壁是白的,来来往往的人穿的衣服都是白色的。几乎是每一晚,他都会被头痛折磨地从梦里面醒过来。
    梦里面似乎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
    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在离开他,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想抓住她,他拼命得想要想起来她是谁,可是为什么,他抓不住。
    终于有一天,她,不再走进他的梦里面。
    “阿辰,我把她弄丢了。”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他无力地像是一个失去了最重要宝贝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对不起,阿敞,我不知道。”
    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原来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因为梦里面最重要的人,就是他的妹妹。
    当在酒吧门口听到那个秘密的时候,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表qíng。
    震惊?狂喜?悲哀?
    原来是就是她。
    所以当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要用冷漠的表qíng才能遮住眼里的兴奋;
    所以当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变得急躁不安,失去正确的判断;
    所以当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痛,会怒,心像被狠狠撕开一般;
    所以当听到有人拿她威胁他的时候,他会有想要把那人杀掉的冲动……
    因为她是他的星星,是他最最重要的人。
    可是……
    “阿辰,我找到她了。”眼底的悲伤像是浓得化不开,“可是,我也忘记了,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笑的人。
    难道不是吗?
    他竟然会喜欢自己的妹妹,喜欢得可以把自己的命都给她,可是,她会要吗?
    她要的不是他。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吧。
    也许他不应该回来的。
    也许他应该一直忘记下去。
    那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耀眼的阳光似乎在嘲笑他。他就这么停在水里,好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一个黑影忽然向他靠过来,状似不在意地狠狠撞了他一下。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近了他,几乎是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他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撞他的人。
    “看什么看。”小胡子只觉得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透着像láng一般幽幽的寒光,浑身上下一阵刺骨地战栗,他qiáng装镇定。
    他把手里的刀片扔到一边,倒时候就说是石头划伤的,水面下的事谁看得这么清楚。
    然而,面前的人只是轻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神、神经病!”小胡子像见到鬼一样游走了。
    一抹暗红悄悄地从他的腹部涌出,很快又被蓝色的海水冲淡,变成妖艳的淡紫色。
    咸咸的海水刺激着伤口,可他丝毫不觉得疼痛。
    他还会觉得痛吗?
    “看来我们赢定了。”罗菲菲啜了一口西瓜汁,“我还以为那些人有什么了不起,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已经放弃了。不过也算他们聪明,知道肯定赢不了。不过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输了的人的惩罚啊。”罗菲菲眨眨眼,“你知道的对吧,toto。”
    “罗菲菲,你这个大色女。”
    黎星瞳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有些不安,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哥的样子,很奇怪……
    季晨昊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你受伤了。”
    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他眼神yīn鸷,“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
    “上岸吧,不然她会难过的。”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他紧紧握着拳,嘴唇甚至有些发紫:“你不要说的你好像有多了解她似的。她是我妹妹,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你已经忘记她了,不是么?”
    冷漠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一般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是啊,他对她的记忆只剩下了碎片。
    该死的,老天真的很残忍。
    它不让他全部忘记,也不让他全部记起。
    现在的他,真的还了解她吗?
    他突然笑了:“季晨昊,你真的是个很讨厌的家伙。”
    他依旧是淡漠的表qíng:“对我来说,你也是。”
    “喂,你们在搞什么?聊天啊!老子快顶不住了!”
    不远处,邵翼被几个人左右夹击着,不一会儿就连失了几个球。
    “白痴就是白痴。”
    黎祺敞挡开拦在面前的季晨昊,接住邵翼递过来的球,扬起手,球就狠狠砸在了向他游过来的一人脸上,接着又弹回了他的手里,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快不清。
    “混蛋,叫你下手你怎么还不动手。”大块头狠狠地给了赶过来的小胡子一个毛栗子。
    他一脸委屈:“老大,我已经动手啦,可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也许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接下来的几分钟几乎就变成了黎祺敞的个人秀。明明对方有六个人,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拦住他。最后,竟然连对方的守门员都离开自己的位置,可是依旧于事无补。胜负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他们所能祈求的只是让这丢脸的时间快点结束。
    所以,当最后一个球飞越了大半个水球场砸入球门的时候,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啊。
    “喂,你小子真不赖。”邵翼慡朗地笑着,大咧咧地拍了下黎祺敞的背。
    黎祺敞被他拍得倒吸了一口气:“白痴。”
    “咦,你怎么了?”
    在他看来,黎祺敞的脸色白到透明。
    “滚开!”
    “你……”邵翼终于注意到了他按着腹部的手,水面下的指fèng里隐隐渗出血丝,“你受伤了!”
    他的惊呼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黎祺敞不耐烦地甩开他:“叫你滚开!”
    “哥,你受伤了吗?”
    抬起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乎有一丝惊慌。
    他移开眼:“没有。”
    “天啊,你流血了。”
    她忙向他走过来,海水没过了她的膝盖,她走得踉踉跄跄,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她在担心他吗?
    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吗?
    因为这一层血缘关系,她才会关心他吗?
    该死的血缘关系!
    “你流血了,快点上来!”她急急地拉住他的手,拖着他上岸。
    “滚开!”他一把推开她,吼道,“离我远点!”
    黎星瞳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怔怔地看着他。
    布满血色的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痛楚,很快不再看她,绷着脸上了岸。
    夜幕降临,明晃晃的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黎星瞳抱着膝盖,窝在了沙发里,明明看着电视机,双眼却没有焦距。
    “啊,今天那群人真没有用,特别是那个大块头,之前还拽的不得了。”
    “明明输了又不认账,趁着阿敞受伤没人留意,竟然偷溜走了,没骨气。”
    “不过也好,不然看到他们luǒ奔一定会长针眼的!”
    罗菲菲一个人叽叽呱呱了许久,却还是不见黎星瞳有点反应,不禁有点丧气。
    自从白天听到那句“滚开”后,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水里,直到季晨昊把她从水里抱起,她还是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唉……”叹了口气,罗菲菲放弃努力,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电视。
    趁没人注意,邵翼一把勾住了尤烯的肩。
    “小鬼,过来……”
    “少哥?”
    “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
    “嗯?”
    “就知道你胆子小,算了,我跟你睡一间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怕……”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是怎么搞定那些家伙的?晚上我讲给你听吧。”
    “可是,我不喜欢跟人睡一起,有声音我睡不着……”
    邵翼:“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麻烦!你想想看,你和我一起睡,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我还可以照应你;两个人睡一间房可以省去另一间房的电费,你也知道空调耗电嘛;还有晚上我可以教教你怎么找jiāo女朋友,当然要找到像你大嫂那么好的是不可能的了;还有还有……”
    某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滔滔不绝……
    “我先上去了。”突兀的,黎星瞳开口。
    看着她上了楼,罗菲菲瞪了邵翼一眼:“都是你,吵死了。”
    邵翼:“……”
    站在那扇门前,她伸出手,最后,又垂了下来。
    “为什么不进去?”
    她回过头,黎祺敞站在她的身后,桀骜不羁的眼底透着恼怒。
    “可是你说……”
    “因为我说叫你离我远点,你就离我远点了吗?”浓眉轻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黎星瞳看向他的伤口,白色的t恤衫下隐隐缠着纱布:“你的伤口没事了吧。”
    “如果我说没事,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她轻轻皱眉:“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
    “不要走……”
    很轻轻的声音,轻得似乎会消散在风里。
    然而,心却好像被攫住一般,她不由地停下脚步。
    “不要走……”暗哑的声音,沉重的呼吸,“我说叫你离我远点都是骗你的,不要离开我。”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他,露出微笑:“哥,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是你妹妹啊,所以……”
    “住嘴!”他怒吼着打断她,“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