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成筛子,可手抖了又抖,终究还是没忍心下手。
    “波尔古,别这样!”
    礼清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迈步来到贺玖琅跟前,“阿九!你听我说!”
    贺玖琅挥手用枪柄重重的给了礼清一耳光。
    “带我出去再跟你算账!”
    “想出去?哼!这里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走廊里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随后冲进来大批侍卫。把贺玖琅和礼清团团包围。
    “亲爱的,你还不过来,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
    “你敢过去我就杀了你!”贺玖琅在礼清背后低声威胁,此时他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怒火把理智烧的所剩无几,关心则乱这句话饶是贺玖琅这般九窍心肝的人也还是躲不过。他能够理智冷静,是因为事不关己。
    “阿九,把孩子给我!”礼清尽管手臂上鲜血泗流,但脸上丝毫未显痛苦。
    “不给,你敢!”贺玖琅看着转身压迫过来的阴影,心里慌乱异常。
    “给我!”
    礼清断喝一声,贺玖琅如梦方醒,嘴唇发青的抖着。看着眼前凌厉的男人,他似乎还不太敢相信,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俯首帖耳的这个人变得如此狡诈狠绝,那些求婚的话是缓兵之计还是逢场作戏?屁话!都是屁话!
    “孩子是无辜的,把孩子给我,有话再慢慢说!”
    贺玖琅怀里抱着贺霆,往后退了一步,“不!你敢!”
    你已经决定带着你的孩子跟这个洋鬼子回去了么?在意大利的生活他懒得问,礼清也从来不曾提起,一年多的分离果然让他错过了太多的事情了么?还是从最开始,就没有清楚男人的来历,或许那个孤儿的身份,也只是做的十分逼真的赝品。
    此时怀中的婴孩像是睡饱了一般,瞪着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逼近的男人,丝毫没有血缘关系应有的亲近。
    窗帘忽然飘动,凌飞拉着贺潇潇慢慢的移动到门口,屋内的人正剑拔弩张,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点上。凌飞趁着没人留意他们,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屋内的二人一人逼一人退,慢慢的来到暗墙前。
    “波尔古,让你的人都退下去吧,我跟你回去!”
    “亲爱的,真的么?”
    贺玖琅这一瞬间好似万丈高楼一脚踏空,眼前发黑,脸色苍白,只能咬着牙根步步紧退,单手紧紧护住怀里的贺霆,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阿九!”
    终于退无可退,贺玖琅身后就是那堵暗墙了。
    这边的波尔古只等礼清抢下孩子,边欲动手生擒了贺玖琅,看来这次中国之行倒是十分顺利。
    只见礼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身旁的烛台一转,贺玖琅身后的暗门轰然而开,还未等波尔古和手下众人反应过来,礼清一推贺玖琅肩膀,双双闪进暗门,暗门又!的一声重新落下。
    波尔古大惊,这,这是什么!
    “来人,来人,把梁逸给我找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扑过去像礼清一样旋动着那个烛台,烛台却纹丝不动。
    “阿九这边来!”
    贺玖琅也未思及这瞬间变化的局势,只听凭礼清拉着他的手退回刚刚到过的小屋,礼清手臂淌下的鲜血沾在他们紧握的手之间,粘稠而腻滑。
    “你……”
    礼清顾不上小臂上的枪上,迅速走过去打开箱子,刚刚贺玖琅看过的暗道露了出来。
    “阿九快过来!”礼清说了一声,俯下身率先钻进了黑不见底的暗道。
    贺玖琅抱着贺霆,他看了看手上鲜红刺眼的血迹,心中却稍稍安稳,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礼清似乎还没有跟洋鬼子回去的打算,只是也来不及察看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势如何,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伤得不轻吧!
    这条路不似来时那一条暗道,十分的干燥,只是修葺的并不精致,一看就是仓皇之间才修好的,很多通路还是新凿的,连镐头敲在上面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路越走越窄,到最后贺玖琅不得不抱着贺霆侧身移动在石缝中。
    “阿九这边!”礼清在前面走,忽然一闪身,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看似光滑的侧墙缓缓地移开,礼清拉着贺玖琅躲了进去。
    “阿九,这里本来再有几天就会直接通到上面,可惜你来的太疾,我还没来得及完工!”
    “我们先在这里躲一躲,我已经派了人过来接应,这里离地面很近,我的人应该很快找到的!”
    总算暂时化险为夷了,贺玖琅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有很多问题他一时还想不明白,或许自己的人晚点找来比较好,让他可以问问清楚。
    第42章
    贺玖琅抱着贺霆,四处看看进来的这个空间,石室并不算大,四尺见方,两个男人躲在里面显得有点急,一看就是仓促之间还没有造好的工程,墙壁也还没来得及打磨光滑,往上看,一块木板挡在头顶,隐隐透出些光亮。
    “这上面是哪?”
    “这是梁家后山的一口枯井,上去就是后山了,很少有人来的。”
    贺玖琅闷闷的哼了,抱着婴孩靠墙坐了下来,心中纵有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阿九……”礼清挨过去,受伤的手臂不小心蹭到贺玖琅的手臂上,衬衫的袖子红了一大片。
    贺玖琅把手臂往旁边移了移,血的湿热让他心里像被拧成了麻花似的不舒服,偏过头索性不闻不问。
    “对不起,瞒了你一些事情……”
    “这些事,我也是去过意大利才知道的。”
    “哼!”
    “我只是在意大利无意中救了波尔古,帮他在黑手党中平息了内乱,他有兴趣涉足中国这块肥肉。因此我得了机会,就带着他的人手回国,回到你身边。”
    “他不给你人手,你就不回来了?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嗦这么多,重点还没讲吧!”贺玖琅冷冷的近乎于审讯的口气,礼清的这些交待,根本如隔靴搔痒,说的都是他不关心的问题。
    “梁家书房里怎么会有黑手党的家徽?”贺玖琅理了理思绪,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
    “梁家的本族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余脉,关系千丝万缕,近几十年,意大利诸多势力割据,黑手党内部不太稳定,梁家也就不太敢生事端,一直风平浪静的隐匿着。”
    “哦!那么你呢?”
    “我……”
    “你又是梁家什么人?”
    “……”
    “你这么清楚书房中的机关,这地道又修的别出心裁,恐怕不是梁家一般的角色吧!”
    “……”
    “你是嫡系吧?”
    “……”
    “你是梁逸的弟弟?”
    “我是梁安的儿子……”礼清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坦白。阿九迟早要知道的事情,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至于劫持小姐和小少爷,打贺家主意的事,他纵然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但既然是梁家子嗣,到底也难脱干系。
    贺玖琅倒是有点吃惊,没听说梁安有儿子,若礼清是梁安的儿子,那便是长房长孙,不过这么大的一个黑道势力,怎么肯让自己家的嫡系传人流落到孤儿院去?
    “梁家从来也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梁安他……很早以前就被挟持,只是个傀儡罢了。他抱女人,也只有那么一次……后来我母亲生产时被梁家暗中做了手脚,当年接生的护士于心不忍,偷偷的放了我一条生路,只道是胎死腹中,梁家从此也没追究。”
    “我在意大利时为了查清母亲的那件事,特意去验了dna。没想到波尔古他们还留有梁家的基因库,这样意外的发现我与梁家颇有渊源。追查下去,才发现我是梁安的儿子……”
    “这么多的事你都是从洋鬼子那里知道的?”
    “嗯!”
    贺玖琅听了礼清的解释,思前想后,礼清的话不像是在说谎,但他仍然皱起眉头心中大不悦。
    臭洋鬼子竟然比自己知道的还多!还有,礼清竟然肯为那洋佬挡枪,这件事绝对不可饶恕!礼清即使真的姓梁,真的算是黑手党的余脉,但他的忠心护主绝对不容许表现在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而且刚刚洋鬼子还说什么来的?很久没碰过他了!不会真的已经……
    “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把贺玖琅的思维拽回现实,怀中的小十一怎么无缘无故的哭起来?
    抬起头才发现,礼清已经靠的太过接近,想是刚刚被男人凌厉的逼迫,这会儿靠近些,孩子就敏锐地感到不妥。
    “走开!你把孩子都吓着了!”
    贺玖琅胳膊肘推开礼清靠过来的胸膛,往旁边挪了挪,专心低下头宠溺的哄着啼哭的婴孩,也不顾及男人脸上失望又羡慕的表情。
    隔了没一会,小孩重新在贺玖琅怀里咯咯的轻笑起来。
    贺玖琅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身旁失神落寞的男人,想起他手臂上还有枪伤,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手……”
    “哦,没事的,皮肉伤而已!”礼清说完又低下头,脸上是掩不住落寞。
    “拿来我看看!”
    听了这话如闻大赦,礼清赶紧把手臂递到贺玖琅面前。
    “抱着!”贺玖琅把安静下来的小孩双手托着放到礼清另一只手臂里,帮男人脱了半边衣服,仔细看那手臂上的弹痕。
    贺玖琅玉指一伸,用力的摁了摁伤口,引来一声轻哼,“还说没事?子弹卡在里面了,不拿出来时间久了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了!”
    “……”
    贺玖琅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瑞士军刀,把手枪的弹匣拆开,倒出一粒子弹,用小刀把合金的弹头扎开一个小孔,倒了点火药出来洒进伤口。
    “忍着点!”还没等礼清回答,贺玖琅猛的把带钩的小铁钳扎进受伤的手臂,旋转着刀柄,碰到了一个冷硬的金属。
    礼清闷哼了一声,头上渗出大滴大滴晶莹的汗珠,顺着脸侧滚滚而落,衣衫尽湿,咬着牙瞪着那个小小的刀柄在手臂上缓慢的旋转。
    子弹被撬出来的瞬间,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贺玖琅把带血的子弹连同小刀一齐扔在地上,手才开始不停的颤抖,嘴里也喘着粗气,好像刚刚是自己被剜了一刀。
    “没事了,不是已经拿出来了!”礼清握上那只冷白的还在哆嗦的手,拉在怀里轻声安慰。
    贺玖琅一扬手甩开礼清,恨恨的给了他一记白眼。“衬衫袖子给我!”本来还想用自己的袖子,转念一想,贺玖琅不禁骂自己蠢笨如猪,为什么要为了他破坏自己形象!
    礼清把瘪了的袖子送到贺玖琅手里,只见寒光一闪,袖子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