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雅君见身后追兵渐远,忽的一转身,直直的向山上冲去。
    如今变成一个人,雅君的行动更加轻松,小心的一路潜伏上山,心中决定更要将此刻千极教的诡异探个清楚。
    一路行来,果然见上山的路上到处都有埋伏,小心的杀了一个蒙面人,将她身上的黑衣脱下,穿在身上,少了那耀眼的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红衣,果然轻松了许多。  一路兜兜绕绕的上到第四层宫殿,躲开一披暗桩,正准备继续上去,忽然发现此处暗桩的呼吸均匀隐秘了许多,心中念头一转,暗忖此处是否有那神秘的领头之人,辨明她们保护的区域,遂又转身向一处庭院潜去。
    小心的躲开四周或明或暗的护卫,雅君寻到一处假山中,掩下呼吸,透过假山的孔缝看去。
    前方是一个池塘,上有小桥曲幽,凉亭浮水而建,亭内有三个人。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看不太真切,不过确实能够确认其中一个身穿绿衣,身形高挑的男人是晚夜。
    晚夜站在凉亭正中与一人争吵,声音不大,但是看那模样却是极其气愤,有些字断断续续的传到雅君耳中,却听不太真切,贯不成一个意思。
    凉亭中还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雅君,只见一头青丝散在栏杆外面,月光落在上面,银光灿灿,撒了一池清辉。
    见他们吵的凶了,那人站起了身,伸手将他们隔开,两个各站凉亭一角,闷声不语。
    雅君这才发现,与晚夜争吵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女人。
    正觉得不过是些内斗的戏码,没意思的紧,打算先寻个地方潜伏好,有机会偷袭一个的时候,忽然见晚夜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爆起,向中间的人打了去,那人还手,顿时战成一团,接着一旁的女人也冲了上去,三人也不知道谁打谁,总之是一个乱字。  远远站着的护卫急忙冲上去拉架,那女人竟然发了狠,抽出护卫手中的兵器狠狠的刺在了晚夜的腹上。
    雅君心中狠狠一跳,看着那身影缓缓倒下,似看见了那云淡风轻的人儿在对自己轻笑着,眼中漾着淡淡的温柔,说着,“楚朝不过是一个流水浮萍的人,无根无家,能与雅君结识成友,楚朝此生足矣……”
    然后那张脸渐渐淡去……似要消散在空气之中……
    之后,雅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假山后跃出,不知如何冲进了凉亭,不知如何抱住了晚夜即将倒下的身影,无意识的,只想死死抓住那即将淡去的人儿,死死的抓在手里,抱在怀里。
    身后有些疼痛,被人砍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怀里的人脸色那么白,为什么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带着莫名的情绪,失血的红唇微张,喃喃的说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你给我撑住,听到没有??”雅君狠狠的叫着。
    好烦,身后这些人在叱喝些什么!!??
    掏出怀里的药粉,带着纸包捏的粉碎,猛的一撒,四周红粉顿生,蔓开了一片。
    抱紧怀里的人儿,看着那绿衫中不断溢出的血液,似乎也染红了自己的眼,将那世间的一切都变成了血般的颜色。
    手中铁扇飞舞,割破一个个喉咙,收割每个阻路的鲜活生命,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淋了个畅快淋漓,却也终将她的暴躁浇熄了些许。
    凤目之中寒光四射,辨认了一下方向,东绕西转,一路向目的地奔去。
    四十四.密室疗伤[vip]
    那是一个掩盖在树丛中的山洞,拨开树枝,小心的避免血迹沾染在枝叶上面留下任何痕迹,钻了进去,将晚夜先放在山洞中,从里衣撕下一块布条,飞快的为他包扎了一下,又反身出去将一路行出的血迹掩盖,向它处跑了一会,方才脱了外衣,隔着衣服在胸口处胡乱的裹了几圈,避免背部的血液流到地上,反身回了山洞。
    山洞里漆黑一片,晚夜躺在洞口处,月光隔着树枝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已经进入了昏迷,腹部的伤口还微微流着血,眉头微微蹙起,大量的汗渍将发丝润成了一条条,纠结在一起黏在了脸上。
    雅君强忍着背后的痛楚,费力的抱起晚夜,感觉身后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涌了出来,咬着牙向洞内前行。
    身为千极教少主虽然不能说掌握这千极山上的一草一木,但是至少有几个山洞心中还是清楚,山洞极深,像一条小径弯曲着不知通到何处,雅君抱着晚夜熟门熟路的走着,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没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回想幼时曾经来过此处无数次,她和白,两个人从好奇探险直至午夜幽会,无数次的进进出出,无数个回忆充斥在脑海,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千极山被围,自己身受重伤,被迫逃命,而怀里抱着的还是另外的男人……
    是心情不一样了吗?
    看待事情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发生的事情太多,打破了太多的坚持,还是说,自己本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通道就像一条巨蛇的身体,潮湿泥泞,墙壁上的水迹就像巨蛇的胃液一般渴望消化任何吞入腹中生命,而那粗糙的喘息声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急促而琐碎,在黑暗之中阵阵回响。
    雅君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何时左转,何时右转,掌握的分毫不差,终于,拐过了一个大弯,到了山腹之中。
    里面没有光线,但是墙壁上的青苔泛着淡淡的幽光,勉强能够看清楚此刻洞内的情形,雅君抱紧怀里的晚夜,一只手在湿润的墙壁上摸索,摸到了一个指宽的缝隙,雅君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运起体内内力,手在石缝旁的一块大石上用力一推,大石发出渗人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大洞内阵阵回响,向一旁移了过去。
    待到大石露出了容两人进出的空隙后,雅君抱起晚夜在外面站了一会,谨慎的等待里面的氧气充足,方才闪身跨了进去。  里面空气与外面迥异的干燥,有些憋闷,雅君先摸黑走到一张床旁,将晚夜放了上去,然后又点燃了墙壁上的两盏油灯。
    昏黄的光线摇曳着,照亮了室内的一切。
    这是一个十来平的小洞,洞顶高约三米左右,里面堆放了一张木床,一个木柜,还有一个类似于桌子的大石,石桌两旁有两个石椅,桌子上有两个瓷杯,一个翻转着倒扣在石桌上,另外一个口朝上,里面有干枯的水痕,还有一个水壶,雅君提了提,空空荡荡的。
    拿起那只口朝上的杯子看着,雅君眉头微蹙,想起了白坐于此处对空独饮的景象,心中微酸。
    床上的晚夜忽然痛苦的低哼了一声,打断了雅君的思索,急忙将那杯子放下,在一旁的小柜内乱翻一通,拿出里面的止血药和布条急步走向床边。
    解开胡乱捆扎的破布,小心的撩开衣衫,见他腹部,肚脐上方两指宽的地方,那横刺的狰狞伤口,眉头蹙了起来,先小心的为他盖上薄被,又拿着那水壶,点燃一只丢在地上的火把出了小洞。
    洞外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倒垂下来数个石钟乳,最长的已有两米左右,火光照在上面,折射着琉璃缤纷的色彩,水流从洞顶顺着石钟乳流下,滴落在一个小池之中,发出叮咚的持续声音,池水很浅,清可见底,然后那些水流又分出数股从山缝之中流了出去,在山外形成了一条条的溪水。
    蹲在岸边打了一壶水,雅君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身后火辣辣的疼痛,那伤口似乎从肩膀砍到了臀部,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似乎已疼的有些麻木,但是放着不管,怕是会失血过多而死,这般想着,雅君又站起了身,提着水壶向洞内蹒跚走去。
    还是先把里面的人处理好了,在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吧……
    跪在床前,将湿润的手帕在他腹部的伤口周围小心擦拭,处理了肌肤上的血污,方才倒上止血的药物,费力的在他的腹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方才放下了心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手中拿着止血药,淡淡的苦笑,将小瓶放在了一边,脱下了上身的衣衫,胡乱的将绷带从胸部缠到腹部,也不知背部到底乱成什么样子,将晚夜移到里面,趴到了床上,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起了身,将洞口的大石搬回遮住洞口,露出手宽的缝隙以供空气进出,方才翻到床上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昏迷前,雅君心中想起,若是此次昏了过去醒不来,而晚夜也重伤不治,两个人是不是会一起死在这里?
    不过应该不会等到肉都烂掉,化成白骨才被人发现吧,毕竟白早晚会找到这里,不过要是看着这个景象,不知白会不会把晚夜丢到地上,睡在身旁,抹了自己的脖子?
    琴儿若要知道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吧,不知道那时候他还会不会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毕竟死亡真的是很可怕的呢……
    *
    雅君再次醒来的时候果然印证了坏人头子命硬的话,在没有受到及时治疗,还留了那么多的血的情况下,竟然老天也收不去这硬的坎比精钢的性命,不过被高烧折腾的昏昏沉沉,口干舌燥,努力撑起身子的时候,见旁边的人竟然也是面色绯红,呓语声声,也发起了高烧。
    踉跄的走向洞外,想用冷水覆下额头,去上些许热意,不想发烧烧的手脚发软,怎么也推不开门口的大石,额头抵在石上吃吃的笑了起来,想起了昏迷前多事的一举,竟然断了自己的后路。
    水壶里还有半壶水,先喝了一口,找了一条布润湿,犹豫了一下,放在了晚夜的额头上,也不知昏了多久,更不知此刻的人是晚夜还是楚朝,食指在那手背上摸了摸,没起红籽,是晚夜,到底是没昏多久,还是已过了几天?
    额头的凉意惊醒了昏迷中的人儿,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缓缓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在室内看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雅君身上,惨白的唇微微蠕动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雅君虚弱的笑了笑,费力的解开他身上衣服,又脱了他的裤子,口中沙哑的说道:“还好是你,若是楚朝我怕是碰都不敢碰,也免得被我越治病越重。”  好不容易将他身上的遮体物拔掉,用那水壶所剩不多的水打湿了一块布条,在他身上擦着,从头到脚,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烫意减退了少许,方才掀起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将那被褥小心的叠在他的身下,确认被下的人只露出一个脑袋,才挣扎着爬上了床,隔着被褥趴在了他的身边,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晚夜直勾勾的她的陷入昏迷的脸,然后视线落在了她背上杂乱包扎,染红一片的绷带,再也移不开。
    许久,收回目光,掀开被褥的一角,盖在了她的身上,感受那紧贴在一起的灼热肌肤,嘴角的笑意方才漾开,闭上了眼。
    过了一天,洞外的夕阳西斜,昏睡了一天的晚夜瞬间睁开了眼,看着身旁还在发着高烧尚在昏迷的雅君,挣扎着坐了起来。
    腹部的疼痛瞬间袭入脑海,眼睛先看的却是自己的左臂,左臂有些红肿,上面红籽起了一片,又痒又疼,混沌的脑子想了半天,这才知道为何之前雅君单将被褥盖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只是睡在被褥之外。
    视线移在那疲惫的脸上,又落在了她惨白的唇上,总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酸涩的紧。
    将床下的绿衣披在身上,在洞内打量了一翻,最后落在了堵在门口的大石上,运气内力将大石搬开,见到洞外景象,最后落在了看不清深浅的水中,提着水壶出去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雅君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见他进来,先是谨慎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然后落在了那红籽密布的手臂,歉意的笑了起来,“楚朝吗?对不起,不知道怎么就睡到被子里了,害的你身子过敏。”
    晚夜本想勾起笑容回她一句,人家是晚夜,不知为何却摇着头,温润的笑了起来。
    见到他这副模样,雅君明显的松了口气,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水壶。
    “烧退了?”雅君问道。
    “嗯。”不是很高兴的应了一句,总觉得之前那明显松气的动作刺目的紧。
    “那个……我知道你身子不太方便,但是这里也没旁人了,你用布将手包上,帮我从新包一下伤口可以吗?”雅君这般说着,转过了身去,面对着床跪在了地上,将困在身上的纱布缓缓解开,一圈一圈的,到了最后一层,纱布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扯了两下,只觉得痛入心扉,雅君一发狠,咬着牙猛的一扯,将那纱布带着血和肉撕了下来,鲜红的血液顿时从新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