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我一手提着酒壶,一边在不知道何处的街道上踉跄的走着。
    眼前每个路过的身影都鄙夷的看着我,然后捂嘴走开,我想笑,却是化不开脸上的僵硬。
    算的了什么?都他妈的算的了什么?嘲笑吧,尽管嘲笑,笑我的懦弱,笑我的背叛,笑我的不知好歹。
    呵呵,明明今天该是我嫁人的日子,嫁给倾心所爱的她,可是这都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唔……想想……想不起来……
    算了吧,就这样醉死了最好。
    有人拉住了我,我欣喜的转头看去……
    是个女人,呃,不过不是她……
    我打了个酒嗝,甩开了她的手,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手臂再次被缠上,我不悦的停下了脚步,抽出腰间的长剑抹了她的脖子,看着她惊讶的瞪大了眼,捂着自己脖上的伤口缓缓后退,从她指缝中流出的血液鲜红的刺目。
    这颜色本该我穿上的啊,凭什么她会拥有。
    我挥舞长剑在她身上狠狠的割了两下,看着她缓缓倒下,还不解恨的又刺了几剑。
    脸上有些湿润,下雨了吗?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晃的眼睛刺痛,原来……是泪啊。
    还记得,她曾经说过,我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将浓烈的感情掩盖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她独爱这种含蓄的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我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这样的流浪,这样的酒醉,这样的无故杀人,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本以为这般做会忘掉一切痛苦,终有一日,我恍然大悟,对她的爱已深入骨髓,即便是死也忘不了。
    终于,在荒唐了不知多久后,我再次回到了千极山,这令我痛苦的地方。  *
    她走了,不知去向,丢下了一切,到了一个没有我的地方。  原来,我真的令她这般痛苦。  教里的人都冷眼看着我,虽然从没有对我有过任何指责,却用冷漠隔离了我,时时刻刻提醒我逃婚的事实。
    可是你们懂什么?
    我想放声大吼。
    我们相爱,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怎么会逃婚,我怎么可能逃婚?
    身子缓缓蹲下,蜷成了一团,狠狠的抱着自己……
    可是,我……确实做了,我伤了她,重重的,用最利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心里,然后在没人的角落暗自悔恨。
    *  再次见到她已是两年以后——  她穿着红衣,意气风发,而那曾经属于我的位置,搂着的是一个美丽男孩,低声密语,她亲昵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温柔的吻着他。
    我的眼前一黑,胸口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蜷下了身子,反复的告诉自己,她是我的亲姐姐,她找到新的爱人是对的,这样就好,只要她再次获得幸福就好……
    反复的催眠着自己,不间断的在自己心中重复,一遍又一遍……
    果然……这样是有效的。
    即便再次见到她,即便看着她与那名唤琴儿的孩子亲热,我依然能够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摆正自己的立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一切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只是,为什么心脏还在继续溃烂?血水夹杂着脓液不断的从胸口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被泥土吸收,幻化成空气,再次被吸入肺中,融入心脏?
    她们决定要离开,去沙漠的那头,而我缓缓的步行跟在她们身后,大漠的沙尘打在脸上,不痛,这样轻微的痛楚算的了什么?
    本来,一直以为,我会永远被她厌恶的丢弃在视线看不到的角落,不料她却寻了过来,顺便掠夺走了我好不容易烤好的肉,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看着那红衫缓缓消失在眼前,我忽然发现,她一直穿着红衣,从我再次见到她之后身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的色彩,记得,她一向喜欢色彩浓重的衣衫,但是那包括了黑、蓝、紫、红任何张扬的色,为何眼前的她独独只穿红衣……?
    心中猛的一痛,是否她在用这样的色彩提醒我的懦弱和背叛,这新婚的红。
    几日后,草原上响起了一声长啸,是她在叫我,当即不顾体内正在运转的内功,向她的方向奔了去。
    焦急的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终于平复了下来,原来她很安全。
    她让我倒酒,让我看她是如何宠爱另一个男人。
    果然,她是恨我的,用这种方法刺激我,告诉我,她还可以爱人,可以比爱我还要爱。  我压抑住体内纷乱的气息,完美无瑕的保持了自己的冷漠,直到离开她的视线下一刻方才趴伏在草丛之间剧烈的喘息起来。
    只是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背叛者的烙印从那时起就刻在了我的胸口,掩盖在玫瑰之下,即使这样会死去,我也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脸,于是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连夜赶路将陈长老带了回来。
    躺在草丛中,全身缩成了一团,这剧烈的疼痛终于可以不再忍耐,原来我真是一个可以将一切都掩盖在平静面容下的人,甚至可以这般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我没死,在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中被她扶了起来,让人眷恋的温度,她的体温,她的一切,她的未来,所有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在叹息中告诉我,死,不能解决问题,只有从今以后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用手中的剑保护她,满足她任何的愿望,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补偿她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我默默的跟随在她的身边,将自己的化成影子,不渴望不需求,只想这样永不交集却也分不开的陪在她的身边,其实我还是贪婪的吧……因为我想用这样的方法守护我们彼此最后的联系。
    在义乌族,她连续受伤,甚至吐血昏倒,我第一次对那个叫琴儿的男人产生敌意,只是看着他缓缓爬到她的身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不由的羡慕了起来,若是我可以什么也不顾的与她成婚,此刻应该还在那白云重重的千极山上过着幸福的生活吧,没有这么多的痛苦,没有这么多的挣扎……  你.逃.不.掉.的
    她的嘴一张一合,我的脑袋瞬间空白,从大脑串入体内四肢的兴奋颤栗是什么?是在告诉自己,她还爱着我吗?即便我是她的弟弟,即便我们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她依然不想对我放手?
    还是……我理解错了?她是恨我的,即便我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要将我抓在身边,用最难堪的方式折磨我?
    脑子乱成一团,却诡异的清晰告诉我要离开这里,若是再继续呆在她的面前,我将变的不再是我自己。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太突然了,绕指柔毒,天下无解之毒,而她身上中的正是这种,我提醒自己要镇定,提醒自己不要慌乱,可是……我的心确实乱了,嗡鸣声一直在脑子里乱蹿,眼睛没了方向,没了焦距……
    逃出义乌后,她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而我的心也跟着她慢慢衰竭……
    悔恨时刻缠绕在我的心头,若是我没有离开过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是不是在我眼前的依旧是那意气奋发却又慵懒率性的她,她会被我抱在怀里,或者躺在我的腿上,眼中映出的全是我的身影,而那黑眸之中的我亦浅浅的笑着……
    好痛,全身上下都在疼,雅……雅……  我们是不是真的错过了彼此?
    在遗憾中度过一生?
    *  琴儿是一个聪明的人,他长的极美,那双碧绿的眼似乎可以看穿一切,当他用那双眼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心总是隐隐发毛,是的,我有些怕他,怕的不是他的武功,不是他的聪明,而是怕她用那双碧眼凄楚的告诉我……是我亲手放弃了我和她的爱情,如今为何又要回来动手抢夺?
    我冷漠的看着他,用寒冰包裹了自己,不想将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展露在他的面前,那是我唯一能够保持的尊严。
    还记得那时,他站在树下,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落在他身上,那双碧眼似无孔不入的针般刺在我的脸上,终被她找到了我来不及掩藏的脆弱痕迹……
    他说出口了,我最惧怕的话……
    “你既然那般在意是她弟弟的事实为何还要回来?”
    “你决定放弃了你们的感情为何又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这恶心的眼光看她?”
    “难道你忘记了吗?你是她的弟弟,是她的亲弟弟,她是你的姐姐,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我捂着耳朵,痛苦的闭上了眼,果然,这话由旁人来讲比起自己用刀割裂身体更加让人生不如死,只是凭什么要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雅的心中一定永远只有我!
    我挥出长剑砍向了他的脖子,另一个自己在邪恶的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雅就独属于我,杀了他雅爱的还是我。
    我疯了吧,我快被自己逼疯了,我该害怕的,明明该害怕的,为什么我会这样兴奋,只要杀了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人,我们一定还会回到以前,她坐在我的身后,温暖的手指在我的发丝上轻轻梳缕,看着她满足的笑眼,低低的说着,我的白……
    只是……真的可以吗?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在我杀了这个男人之后……
    我将剑停在他的脖子上,脑中思绪纷乱,两种不同的声音叫嚣着……
    一个说,杀了他,雅就独属于你。
    一个说,若是杀了他,雅会更恨你。
    一个说,雅爱的是你,怎么会恨你?
    一个说,雅一直一直都恨你,你那么残忍的背叛了她。
    一个说,杀下去吧,听我的,我可以让你遗忘是她弟弟的事实。
    一个说,你难道不爱她吗?爱她就应该让她快乐,让她忘掉那残忍的过去。
    我的手颤抖着,我从那双碧眼之中看到了狰狞的自己。
    然后,他淡淡的笑了,“雅君这一世给我,下一世给你,只要你还找的到她……”
    下一世?太遥远了,遥远的我不敢奢望,可是偏偏又被吸引,或许下一世我会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她,然后永不放手……  甜美而诱人的毒药,我却心甘情愿的喝了下去,只祈望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下一世……
    这份毒药迷了我的眼,蒙了我的心,即便再次被她拥在怀里,也逃不掉下一世甜美的诱惑……
    *
    呵呵,果然我又伤了她。
    那月下凄厉的惨叫撕裂的不光是她的心,还有我烂到不能再烂的内脏。
    颤抖的穿好衣服,只觉得这晚的夜是如此的冷,冷的我浑身颤抖,冷的我几乎死去。
    思绪再次被撕成了两半。
    一个说,傻瓜,雅君是爱你的,为什么不乘机回到她的身边?
    一个说,你这是乱仑,知道什么是乱仑吗?爱上了你的亲人,爱上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就是乱仑,你想让雅继续背负这个骂名吗?
    一个说,雅君从来没有在乎过,她要的只是你。  一个说,即便雅不在乎,你能当什么都未存在过吗?还是你当真无耻到连乱仑的烙印都愿背负?
    *
    她的病好了,离开了阳谷,我安静的跟着她,而同行的还有一个我带来的孩子向姚晨,一个阳谷谷主楚朝,心中隐约知道,雅的爱将不在独属于我,她和他们将会发生一段我无法干涉的爱情故事。
    雅,我在下一世等你,那时候,我们将独属彼此。
    只是,义乌雅琴,你凭什么连我的下一世都要夺走?是你守不住雅的心,让她沾花惹草,现在竟然厚着脸皮向她讨要下一世的爱。
    我隐藏在树干之中,眼前的是那相互交缠的两个人,小塘之旁,大石之上,断断续续娇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心却一丝丝的冷了下来……
    许久不见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争执。
    只是那个期待下一世的我声音懦弱了许多。
    一个说,啧啧,看到了吗?有人不守规矩呢。
    一个说,可是,就算他不守规矩你又能怎么办?别忘记了,即便没有他,你还是雅的弟弟。
    一个说,血缘算个屁,自古以来亲人相奸的事情少了吗?  一个说,做人总不能埋没了自己的良知。
    一个说,啧啧,你是邪教人呢,你母亲是邪教教主,你姐姐是邪教少主,良知??算个屁啊!能当饭吃???
    一个说,可,可是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