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地同人拥吻……她闷着点儿狠气看她到底能放纵到哪种程度,直到厉娅醉醺醺地跟着一个男人出了酒吧,她终于捺不住追上他们,将她从那男人的副驾驶座上生拖硬拽下来。
    第二天,她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孙菀将她胡乱扔在家里的衣服、丝袜、化妆品一股脑扔进箱子,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吼:“你要继续这样混日子,就给我滚!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瞎胡闹!”
    厉娅抱着箱子尖叫:“我就喜欢这样过,你凭什么管我!”
    孙菀气急,拽着她的手臂往门外拖。厉娅反抗不过,便拿尖利的指甲往她皮肉里抠,孙菀任她抓挠,最后用力将她搡出了门外:“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厉娅站在铁门外看她,鼻子一皱,一滴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滚落:“我这副样子,你让我往哪里滚?”
    孙菀本来还气咻咻的,听她这样一说,也怔怔地落下泪来。
    良久,她打开铁门:“能做到不去夜店就进来,做不到趁早消失。”
    厉娅含泪怒视了她一阵,气冲冲地拖着箱返回客厅,闷头坐回了沙发里。
    孙菀“咔哒”一声将门锁上,走到她身边坐下:“干点什么不行?你想出去糟蹋钱,我的卡随你透支;你想找人喝酒,我可以陪你爆肝;你想从头开始,我鞍前马后当你经纪人也行。就只有一条,以后别去那种地方混了。”
    厉娅抽噎了一下,将头枕在孙菀肩上,喃喃说:“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孙菀握着她的手:“杰西卡·坦迪80岁才被奥斯卡封后,你20岁就当女主演了,有什么来不及的?”
    厉娅紧紧闭上眼睛,只是机械地摇头:“你不懂。”
    孙菀怔怔看着她,心一点点沉下去。
    第40章 同悲欢喜恶过一生(1)
    那次争吵后,厉娅收敛了很多。白天孙菀去上班,她便如吸血鬼般蒙头大睡,晚上孙菀回来,她便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如一个严重的自恋症患者,大多数夜晚她都在翻来覆去地看自己主演的《abigale》。
    看电影的间隙,她偶尔也会找孙菀说几句话,话题多是围绕着孙菀与卓临城的婚姻展开。
    孙菀不愿意自揭伤疤,多数时候都是含糊其辞地带过。但没多久,厉娅就从她支离破碎的答复里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她上网搜出余小菲的照片,面无表情地看过几张后,淡淡地说:“别傻了,卓临城不喜欢这一款。”
    孙菀敏感地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
    厉娅点了支烟,贪婪地大口吸着:“你是他老婆,连他的喜好都摸不清楚,难怪会离婚。”
    孙菀低头看着电脑键盘,良久不语。
    厉娅顺带又搜出那天的“床照”,放大看了一眼,忽然用力戳了几下屏幕:“有问题啊,那天晚上你老公像是被人下药了。”
    孙菀抬眼看她,表情一点点凝住:“什么?”
    厉娅再度放大那张照片,指着卓临城的脖子处:“你仔细看,这里起了很多红疹子。”
    孙菀一向对这张床照讳莫如深,自那天匆匆一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这会儿见她说得认真,不禁凑近屏幕,凝神看去。照片的光线很暗,若非这样细心近看,完全注意不到卓临城的脖子上真的有一片奇怪的红疹。
    “这是典型的药物过敏。他又没有过敏症,怎么会长这种疹子?”
    孙菀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照片,试图回忆起那天卓临城的样子。但是除了当天争吵的全部内容,她甚至想不起他当时的面容,更遑论他脖子上是否有过敏症状。
    “我亲眼看见有人喝了掺致幻剂的红酒,立马就发了这种疹子。”厉娅凶猛地将剩余的烟一口吸进腔子,眯着眼睛缓缓吐出,“娱乐圈的人,哪儿搞不来这种东西?你们被算计了。”
    孙菀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疑惑她从哪里得来这许多“暗黑系”的知识:“如果真的被下药,会怎么样?”
    厉娅古怪地一笑:“有可能是乱性,有可能是昏迷。如果是前者,你老公应该会记得些什么,如果是后者,他反而会失去一小段记忆。”
    见孙菀蹙眉不语,厉娅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就是太无知,这事儿只要第二天上医院验下血,就能查出来。估计你们那天上赶着演琼瑶剧去了,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
    孙菀将所有事情前后联系着想了一遍,渐渐有些信服:“如果他真的被人下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一次两次没事儿,长期大量用,会得精神病。”厉娅边说边歪着嘴巴,做了个鬼脸,“以后就变这样了。”
    孙菀心情复杂地笑了一声:“鬼样子!”
    厉娅打了个哈欠:“如果这个事情是假的,那孩子的事情,多半也有问题。你还是找个机会,跟卓临城和解了吧。”
    孙菀有些纳闷:“不对啊?你以前对他,恨不得鸡蛋里面挑骨头,现在他出了道德危机,你怎么还费心费力地帮他补篓子?”
    厉娅懒洋洋站起身,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半真半假道:“你们这样分居,我有什么好处?你们和好了,他还不得捧着大把人民币来巴结我这个小姨子?”
    “原来你心里已经把我拆骨论斤地卖了!”孙菀半羞半恼地说。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说完,厉娅“砰”地掩上了卫生间的门。
    孙菀再也没有心思工作,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头没脑地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打转。她大脑高速旋转,不停地猜想、证明、反证明。直到大脑几乎被各种推论挤爆,她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给周雅打了一个电话。
    周雅的丈夫是市内颇有名气的私人医生,她或许应该见一见他,让他佐证厉娅刚才的话。
    得到周雅“老公在家,欢迎上门拜访”的答复后,孙菀风风火火地关机,将笔记本装袋。拧开门把手的瞬间,孙菀忽然想是否应该也叫上厉娅。想到厉娅,她看了眼卫生间依然紧闭的大门,又诧然瞟了眼手表:她居然在卫生间里整整待了四十分钟!
    孙菀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顺便揶揄:“厉娅,你该不是在越狱吧?”
    见里面没有声音,孙菀又道:“你难不成已经沿着管道爬去对面楼里了?”
    这时,卫生间里传来厉娅缥缈的声音:“去你大爷的。”
    孙菀没有心情再管她:“我有事儿出去,你自己待着。”
    说罢,她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周雅家离得并不远,孙菀很快便见到了周雅的丈夫陈政。夜晚上门已是唐突,孙菀便不再假客套,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打开电脑,放大照片请他鉴证。
    陈政扶了下眼镜,低头往照片上看去,一眼之下,他冷不防“咦”了一声。
    孙菀见他的目光落在余小菲脸上,不禁疑道:“您认识她?”
    陈政迟疑了一下,还是承认道:“我最近在为她做孕期健康管理。”
    孙菀苦笑了:“世界真是太小了。”
    周雅为孙菀端来新沏的红茶:“你们在聊什么?”
    说着,她躬身往电脑屏幕上看去,见是余小菲那张床照,周雅讶然看向孙菀:“你不是要对嘉宾做这样深的调查吧?”
    孙菀后悔自己没将那张床照做些处理就贸然拿出来,她讪讪道:“和余小姐无关。”
    周雅看了会儿卓临城,欲言又止:“这位先生很面善……”
    孙菀抿了抿唇,尴尬地说:“这是我先生。”
    周雅掩住唇,尴尬地笑了下:“这样啊。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好像总在公司附近等你。”
    见自己在这里妨碍到他们的谈话,周雅善解人意地说:“我去厨房看看汤,你们慢聊。”
    周雅走后,陈政放大图片,认真看了看卓临城脖子上那片奇特的红疹,良久,他字斟句酌道:“像是药物过敏导致的,但我不能断言过敏原就是致幻剂。你先生有没有过敏史?”
    “没有。”孙菀斩钉截铁道。
    “那不排除他摄入了某种非常规药物的可能。”陈政回答得很小心。
    孙菀失望地坐回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她见无法从陈政这里得到确定的答复,连声道谢后,便提出了告辞。
    周雅见时间不早,也没有强加挽留,却坚持开车送她回去。到了车上,周雅一改在家里的婉约,感同身受地痛骂余小菲是无耻小三,倒比孙菀这个当事人更激动。
    这日,孙菀正在校对蓝纸,卓临城忽然打来电话,叫她陪他去医院看刚诞下千金的大嫂。
    自他一个月前提出大家静一静后,便再没出现过,连电话都很少打来。孙菀一度以为他这是要从她生命里彻底撤离了,然而一个简短的电话,又将彼此拉回到原有的轨道——他们还有对彼此应尽的义务。
    孙菀问清大嫂是在哪家医院后,回了一句:“我回家换下衣服就打车过去。”
    “我去你那边接你。”
    孙菀尚未来得及回答,周雅就将一叠资料放到了她桌上:“梅姐让你下周前帮她做完‘牡丹亭’的软宣,她说最好从元曲的现代文化意义切入。”
    孙菀顾不上卓临城的电话,只得随意应了声,便匆匆收线。她将周雅拿来的资料粗略翻了一遍,就去人事那边告了假。
    赶到家时,孙菀见卧室的门仍处于紧闭状态,不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她将买给厉娅的便当随手丢在餐桌上,推开卧室门:“瞌睡虫……咳、咳!”
    卧室门洞开,一股刺鼻的烟气朝孙菀脸上扑来,孙菀一边用手扇着烟气,一边怒道:“我说了不许在卧室……”
    孙菀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卡住,就像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她圆睁着眼睛,骇然看着眼前的画面:
    只见厉娅歪歪扭扭地软瘫在烟雾弥漫的床上,浑身颤抖,胸口急剧起伏,像正沉溺在某种极致的兴奋里。她的下巴高高昂着,张大的嘴如金鱼般不断开合翕动。她黑色的瞳仁明明正对着孙菀,却视若无睹地不断往上翻,直翻出大片骇人的眼白。
    孙菀的目光缓缓移向床头柜上,那里散乱地放着冰壶、打火机、锡纸……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软软地撞在身后的冰箱上。她死死掩住唇,就像按着一处即将血崩的伤口。片刻后,滚热的眼泪并冷汗一起从她脸上滑落。她撞鬼般跌跌撞撞地冲出客厅,将大门从外面反锁上。
    她靠在门板上溺水般喘息,本能地翻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去哪里,只能死死地将手机攥住。
    就在这时,电梯口传来“叮”的一声响,孙菀吓得心魂俱震,惶然朝那边看去,见卓临城从电梯里走出来,孙菀只觉得天崩地裂的世界霎时稳住,绝望、惶恐、惊痛如找到突破口般轰然从心底喷出。
    她绷着脸,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抱住他,扑进他怀里嘶声号啕道:“怎么办?怎么办?”
    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她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边绝望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