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奴实在是不自在,开口问道。
    桃夭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回家么?你赢了奴隶大会就可以回家了啊,难道你不想?”
    辛奴愣了一下,他想她还是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老子……我是可以回家了,你想要什么条件?”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虽然小公主才十四岁,可她到底是奴隶主子,性格反反复复难以捉摸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能掉以轻心,也许她是想玩什么更大的把戏。
    桃夭茫然地眨眼:“你能给我什么呢?有什么是你有,而我却没有的?好吃的?好玩的?你看看,你什么都没有,我能要你什么呢?”
    “我……”辛奴被噎住,他果然什么都没有,脸涨得通红。
    哑奴难得一笑,辛奴火了,转头瞪着他:“笑什么笑?!老子总要问个清楚的!”
    桃夭也看向哑奴:“你有什么要问的么?一起问好了。”
    哑奴的星眸淡静,轻轻摇了摇头,眼光却停在了桃夭身后——那个人,他来了。
    桃夭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便见楼隐一身青衫站在院中的芭蕉树下,芭蕉的叶子大而阔,差点要把他的青衫遮住了。她笑着向他跑过去,叫道:“楼隐哥哥,你怎么来了?!”
    楼隐的琥珀色眼眸沉郁惑人,俯身看着她,轻轻笑道:“要出宫了,没有想过要和我打个招呼么?”
    桃夭咬咬唇,楼隐哥哥虽然在笑,可是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她赶忙摇头:“不是的!我想过!我正要去,哥哥你就来了!”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楼隐却真的笑起来,笑容和煦温暖,他不经意地望了望不远处的那两个奴隶,目光在哑奴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而牵起桃夭的手:“桃子,过来。”
    他牵着她往前厅走。
    桃夭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带我去哪里啊?”
    楼隐不答,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了些,不让她有机会抽走。
    很快到了前厅,桃夭惊喜地大叫了一声:“鸢尾花!”
    韶华宫的前院里,摆放了好多盆蓝紫色的鸢尾花,都是桃夭在太医院看到的那些,每个花盆上画的图案都不一样,有些花盆特别大,她根本想搬都搬不动。
    桃夭挣脱了楼隐的手,冲上去一盆一盆仔细地看着,她怀里的蜂鸟鸢尾也钻了出来,在鸢尾花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啄啄花瓣,一会儿啄啄叶子,叫道:“桃子,真好看!鸢尾真好看!”
    桃夭大笑,它到底是在夸鸢尾花,还是在夸它自己呢?她在花盆中央蹲下来,抬头望向楼隐:“哥哥,你为什么送我这么多的鸢尾花?”
    楼隐长身玉立,刚刚牵过她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淡淡笑道:“不喜欢么?”
    “喜欢!”桃夭狠狠点头,又牵起眉头:“哥哥,你把花都送给我了,那你不就没有了么?”
    楼隐微笑:“等你有时间了,我教你怎么种鸢尾花,学会了之后,就不用我送了。”
    桃夭惊喜地跳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款宽大的衣袖:“我懂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哥哥,你真好!”
    楼隐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忽地叹道:“把手给我看看。”
    桃夭乖乖地伸出左手去。
    “另一只。”他摇头。
    桃夭伸出右手,手心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有好几处地方擦破了皮。
    楼隐握住她的小手,托在掌心里,眉头微微牵起来:“昨天忘了说,下次不要跑那么快,摔倒了会很疼,怕疼么?”
    桃夭咬唇,想起三年前萧陌说过的话,拼命摇头:“不怕。”萧陌说,长大了就不怕疼了,所以她怕也要装作不怕,因为她想长大。
    楼隐叹息了一声:“不怕疼就不疼了么?”他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细细地为她的伤口涂药。
    清凉的药膏抹在手心里,舒服极了,桃夭只手托着腮,喜滋滋地斜眼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鸢尾花,到底她该不该把它们都搬走呢?要是她送去给萧陌,他会收下么?
    楼隐望着她无害的侧脸,忽然开口问道:“桃子,一个人的名字真的那么重要么?”
    桃夭回头,不解地望着他,点头:“当然很重要了,哥哥你叫楼隐,我一说要找楼太医,他们都知道是找你的。”
    “要是有一天,我变了样子、变了名字,你还认得出我么?”楼隐琥珀色的眸子专注而认真地望着她。
    桃夭茫然地眨眼:“为什么会变?一个人变了名字又变了样子,那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啊,哥哥,你想变成谁?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啊,不用变的。”
    楼隐半眯起眼睛:“要是,萧陌变了呢?”
    桃夭蹙起眉头,咬了咬唇:“萧陌变了名字,又变了样子?那……那就不是萧陌了吧……”她偏头望着楼隐的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哥哥,你怎么总是问这些很奇怪的问题呢?你和萧陌都好好地在那里,名字没有变,样子也没有变,有什么可假设的呢?你跟萧陌很熟么?”
    楼隐苦笑摇头:“不,我跟他,不熟。只是……随便问一问。”
    表情无法再遮掩,他突然站起身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俯身对她笑道:“桃子,出了宫,好好照顾自己。那些鸢尾花,也一起带出去吧。”
    他明明知道,她是会把它们送给萧陌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生命里唯一的那么一点希望,这些年碰都不敢碰的唯一美好,都被一个名字轻轻巧巧地就夺走了。
    ※
    天色暗了下来,王陵里一如往常的安静,一身白袍的男子沿着长长的神兽石道往回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小团黑色的墨迹没有清理干净,这个方位他记得很清楚——
    忽然就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公主来。
    第一次见面,她在这里为他打了一架,并且信誓旦旦地让那些蜀国的纨绔子弟以后不准再欺负他。
    男子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嘴角处有好几块青紫色的伤痕,他淡淡勾起唇继续沉稳地迈步,心道,那果然是一个不懂事又没有耐心的小公主,前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昨天便再也没有出现,今天,想必也不会来了。
    不出他所料,蜀国那些贵公子这两天一直来找他的麻烦,自以为很解气地狠狠教训了他一番。
    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年过去,他连他们何时会来,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他都已经算得清清楚楚,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有计划,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曾认真考虑过,那些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呵,也只能是他想让他们抓住,并且,让他们深信那是他的死穴,一按住,他就动不了了。
    不一会儿,走到形同囚禁的小屋门前,男子微微蹙起眉头,门,有人打开过。
    这个时候,不会是枭。那会是谁?
    他伸手推门,身子却立在原地不动。随着门越拉越开,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盆蓝紫色的花,还有一道绯色的影子迅速地缩进了他的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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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今天无意中听了一首歌,很适合做《七皇妃》的主题曲:《假面》音频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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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3章 送花
    萧陌凤目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迈进门槛,走到床前却停下来,低头便瞥见一只绯色的衣袖往里面又缩了缩,接着床板一动,床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哀吟,然而很快又寂静无声了。
    男人像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似的走到方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借着有些昏暗的烛光,深潭一般的凤目细细打量着眼前那盆蓝紫色的花——
    他对花木很少有研究,并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只是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一样有生气的东西,确实有些赏心悦目,蓝紫色的花朵附着在长长的叶子上,好像一只只翩跹的蝴蝶。
    过了许久,他偏头朝床榻望去,还是不见动静。
    他习惯了独处,也习惯了沉默,因此很能沉得住气,他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夜色完全暗了下来,天边挂着半轮月亮,王陵里空旷,夏日的夜幕十分漂亮,每一颗星星都能看的很清楚。
    忽然,床底下传来一个低低小小的声音:“桃子,起来,起来,你睡着了,桃子……”
    听得出,是那只小蜂鸟的叫声,学人说话学得像模像样,不知怎么就起了些兴致,男人起身,走到床榻前蹲下,偏头往里瞧了瞧,就见那个小公主穿着一身绯色的桃花裙,脸枕着手臂,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了。
    那只小蜂鸟见了他,惊得赶忙钻进了桃夭的袖子里,叫道:“桃子!坏蛋来了!坏蛋来了!”
    萧陌蹙眉。
    桃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萧陌在看他,一时忘了自己在床底下,头猛地一抬,狠狠地又撞在了床榻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摸着头,又往里缩了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心道:被萧陌发现了,这下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她急忙在他发怒前辩解:“我……我不是故意躲在这里的,我只是……只是想给你送一盆花,送完就走的,没想到……你回来了……”
    萧陌蹙起眉头,她来这里,只为了给他送一盆花?而且,还不想让他发现。莫名其妙的小公主。
    心里一阵烦躁,他沉下脸:“出来。”
    桃夭咬着唇,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绯色的桃花裙染了一层灰,在萧陌的面前,她总是这么狼狈,总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难怪他总是不喜欢她。
    她站在他面前,低垂着脑袋,双手揪着衣摆,心里很不安,忽然听见头顶处萧陌问道:“前天不是说了吗?不要再来烦我。”
    桃夭小心翼翼地抬头望着他,萧陌肯定不知道自己扳着脸有多不好看,她摇头:“我不想烦你,我现在就走,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萧陌眉头蹙得更紧,声音更冷:“把那盆花也一起拿走,不准再来了。”
    对待所有的西陵王室以及那些纨绔子弟,他的态度从来淡然,不反抗也不妥协,可是对这个小公主,他却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好像这样的呵斥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要语气一重,她就不会再来了,他本能地觉得她不具备任何威胁。
    桃夭挫败,声音小小的,带着恳求:“留下那盆花好不好?我说了昨天要来看你的,可是我生病了来不了,那盆花,就当是我向你道歉,留下它行不行?”
    她自动忽略掉他说的不要再来了,只是自顾自地坚持着自己的小计划。不等萧陌开口拒绝,桃夭提起裙子就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回头:“天黑了,我打扰你休息了,再见!再见!”
    她小小的身子一转眼就融进了夜色,萧陌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他站在空荡荡的小屋里,忽然有些发愣,这个小公主,她到底要做什么?
    夜色沉沉,一阵风刮过,一道黑色的影子单膝跪在地上,嗓音低沉:“世子,不出所料,西陵王大怒,蜀国太子西陵远被囚禁于宗室。只是,七公主主动请求替王后守陵,西陵王应允,今日她与二皇子一起,已搬至近郊行宫居住。”
    萧陌眯起眼睛,替王后守陵?近郊的行宫离王陵并不远,她倒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世子,二皇子西陵禄搬至行宫,对世子的行动大大不利,不如属下制造一场意外,杀了他。”面具男子提议道。
    萧陌摇头,踱步走回椅子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盆蓝紫色的花,不由地蹙起眉头,开口道:“奴隶大会之前,不要动西陵王室任何一个人,本王只希望这次的奴隶大会精彩绝伦……”
    西陵禄白日才放过狠话,让他等着,奴隶大会的时候有他好看的。萧陌勾起唇角,他会怎么要他好看呢?
    因为他是萧梁国的质子,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