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钮了没有?你把那个小钮随便转几圈好不好?”
里面一阵慌乱的乱抓乱拽,却完全不得法,男人就站在外面更着急了,“别着急,别着急,记得刚才我问你水龙头哪边出热水哪边出冷水吗?还记得右边是哪边吗?出热水的那一边?你就把那个小钮往出热水的那个方向扭一下,别慌,我就在门外,别慌。”
里面又胡乱拉拽了一会,仍是不得法,男人就拼命的让她镇定,“别慌,别慌,记得咱们家的表指针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吗?我跟你讲过,那个红红的走的最快的指针是带动着其他两个黑指针走动的,它们都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想到了没有?想到了的话你就把门把手下面的那个钮往它们走的方向扭一下,好不好?别着急!”
里面又一阵摸索,然后似乎又安静的乱摸一通,突然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那个小钮被顺时针的扭了半圈,男人趁着这个时机立刻向下一扭门把手将门推开一个门缝。门刚一推开,里面一个温暖的身子就扑了出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半天都不肯放手。男人也受惊不小,抱着那个有点发抖的身子,紧紧的……
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送睡衣的,于是赶紧把她身上的水擦了擦,然后套上新拿的内衣和睡衣,才长舒了口气。她搂着他的脖子,还是不肯放手。他就将她直接放进大床里,然后脱掉被她弄湿的外衣也躺到床上。打开床头灯,关掉大灯,半昏暗中将她的身子圈进怀里,“别害怕,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了……这一次,换我勇敢的追着你……你很棒,真的很棒,很勇敢,很聪明,真的很棒!”
黑暗中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男人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沉稳而安定人心的,但落在她额头上的吻是带着温暖的颤抖着的……
十六楼(五)
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这个公寓里也可以自由行走而不会搞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然后他才带着她下楼走到楼下小区的花园里,那里有许多小朋友在玩耍,也有很多人闲聊,他就带着她晚饭时间来到这里散一会步,让她尝试着跟陌生人接触一下,刚开始她有些怕,但随着大家的熟络她也不那么排斥了,偶尔还会跟路过的狗狗玩上一会。刚开始人们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感到很好奇,男人也并不避讳,直接说他们是夫妻关系,老婆遭遇了车祸,刚刚才有所恢复。众人对男人对女人的不离不弃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诶呀,象你这样的男人太少了,有多少男人啊家里的女人都还没怎么样呢就转身找了个更年轻漂亮的……”
男人也只是微笑并不多话,但心里却无奈的叹息,他从前也总认为什么事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就好象任何人对他好都是应该的,很多事都学不会珍惜,但这次事件之后,他算是彻底领悟了,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缘分,勇敢的爱一次,冲破所有的障碍和压力,为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努力付出,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停留在你身边,什么人对你好也不是理所当然,在能幸福的时候就要拼命抓住,莫等失去的时候去后悔。
也许,她永远都无法恢复成原来的那个周非了,但,至少她还活着,这样,已经很好,这样,他已经很满足……
看她跟狗狗玩的满头大汗,又恢复了当初充满活力的样子,让他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天色已晚,男人拉着她再上16楼的时候她还在不停的回头看着身后的狗狗,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上了电梯,她的眼神好象还飘忽在刚才跟狗狗玩闹的那个时间段里。男人伸出手去把她额前汗湿的发拂开,然后盯着那张玩得有些开心而粉嫩的肤色,突然俯下头去在她嘴角旁亲了一口,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照着他的样子也亲回去。他靠着墙壁把她搂进怀里仔细的吻着,电梯停在16楼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好容易稳定好情绪,带着她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他们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他们就一脸的愤怒。“你带她去哪儿了?你不知道她现在是病人啊?”口气不是很好了已经。
来人,正是余越西。
“你怎么来了?”他问。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告诉你,姓丁的,要不是当初你耍了手段让周非父母那么信任你,你要知道现在的周非指不定在谁手里呢。”
“无论如何,应该也轮不到你吧?!”男人淡定的回答,却立刻激怒了对面的人。
“你……”刚想发作,就被丁染墨拦住,“要说话就进来说,我不想跟你在门口吵架。”说完拿出钥匙开了门,带着有些疑惑表情的她进了门。在门口给她穿好拖鞋,又拿出事先冰好的西瓜给她解渴,然后才对后头跟着的高大男子说,“不进来吗?那也别站在门口开着门放蚊子进来吧。”
余越西只好讷讷的进了门,自力更生的从旁边的鞋架子上拿出拖鞋穿上,然后进了客厅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跟她挤在一起抢冰镇西瓜吃。她就跟他一起抢。
吃完西瓜,俩人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一脸的满足。
余越西看了看周围,回头问她,“诶,不喜欢这里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的哦~”
粉嫩的脸扬了起来,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不、认识……你。”虽然语言仍旧有些障碍,但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余越西一脑门子官司的痛心疾首,“诶,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余越西啊,跟你在西部一起的那个,我背着画夹……”试图让她回想起来,但那场车祸使她的记忆力已经被破坏,不仅如此,她的空间感也受到损伤,这些功能的重建需要时间。
“他有什么好?你还跟着他?你不知道他耍了什么手段让你父母对他言听计从,别跟他了,跟我走吧,我保证给你最好的治疗和最好的生活。从前,我糊涂,我也是个混蛋,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天仙似的女人结婚,最开始喜欢上了秦月灵,可,接触过之后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记得那年秦月灵去美国进修12个月吗?后来,我不是也去美国待了一个月吗,就在那次,我跟秦月灵有所接触,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东西画在画上的确实美好,但现实生活中却并非什么都是美丽的。你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失望,把她当女神似的崇拜,可实际上,全不是那么回事。”回头正看到从洗漱间走出来的丁染墨就接着问,“喂,我问你,是不是当时你就已经知道那个姓秦的是那个样子的?怎么不告诉我?”
丁染墨瞪他一眼,坐在了病人身旁,给她擦了擦嘴角,“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正如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一样。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担着我女朋友的名头,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口气不是很好了。
“可,可是……至少,你也应该告诉我她的为人啊。”
“你处在我那个立场上,你能说吗?”没理他,只把她的嘴巴擦干净,然后又把她的手拉起来擦了擦,“想看电视吗?自己去开一下吧!”病人站起身,尽管走的有些跌跌撞撞,但还是走到电视机前,盯着看了半天,然后抓过遥控器又摆弄半天,身后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然后按在了“开始”那个按扭上。电视应声而开。她就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看着电视,不理会身后的两个男人。
俩男人枯坐在一起,想聊点什么但略显尴尬,这情形都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去西部考察时候那天晚上的篝火。也是这样,三人坐在一起,现在想起来,真是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电视上到底在演些什么,余越西却开始不自在,咳了一声,丁染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看对方不说话,余越西就开始摆出一副商量的模样,“她跟你住一起很久了,什么时候让她搬去我那里吧,毕竟~,我也觉得自己亏欠她的。而且,说实话,从上次在西部采风和你们遇到之后,这妮子的所做所为就让我佩服,总想着,如果我也是那个被她照顾的人该有多好,如果我在你认识她之前就遇到她该有多好,如果,她是真的骑着小毛驴上在黄土高坡上嫁给我该有多好。如果,我最初选择的就是她,如果当时我就看出她的好,如果不是后来我的骄傲让我迟迟不肯开口,我想,现在,应该是另外一种样子吧?!”
“如果?……”男人只是挑了一下眉,并没多说半个字,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是啊,这世界上哪来的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存在,那么还会有这么多遗憾吗?
“你也别一个人霸着她啊,再怎么说,她,她也应该是我们大家的责任。不是吗?”
“跟你们没多大关系,我才是这里面最该补偿的人。”
“以什么方式补偿?以这样虚假夫妻的方式?”余越西的声音不禁高了起来,“姓丁的,你现在做的事还不如原来地道呢。至少原来还正大光明的霸占着她的关注,现在呢倒好,弄成个假夫妻,这是你的愿望啊,还是你报恩的方式啊?”搞艺术的大概都很直接,没什么说话技巧,直来直往,很容易得罪人。但此刻,男人却沉吟了一下,眼光紧紧盯着坐在前面看电视的人的后背,目光里头都是复杂。
“我告诉你,姓丁的,我可是坚决不承认你们这种关系。什么夫妻嘛。我告诉你,我今天就去找她父母,跟她父母商量,把她接我那里去。”
“不行。”男人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然后道,“不行,你不能接她走。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环境,如果换了环境对她的康复非常不利。”
“那也不能让她跟着你。论关系,我和你对于她来说都应该是一样的,凭什么就只有你霸占着她?”
“她不是玩具,谈什么霸占不霸占。”男人的眉头皱了下。
“那你就把她给我。”
“我说了,换了环境不利于她的康复,所以,这件事,免谈!”
“好,你不放手是吧?好,你等着,我回头去找张教授,虽然跟他们不熟,但我在国外也是有朋友的,这房子还是他们夫夫的吧?!那就让他们来裁决!我一定通过我在国外的朋友找到他们,到时候,让他们把你赶出去,丢人的可不是我!”
“你请便。”
好不容易把余越西打发走了。再回头找周非的时候她已经进卧室了。丁染墨将客厅里的电视关掉然后也走进卧室。卧室里,她安静的坐在床上,一脸的不知所措。他看着她,而她也在看他。
长呼一口气,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了?”
“……”
“你在生气?”
“……”
“好吧,你不说,我就当你在生气,可,为什么呢?”
“……”
“我……刚才说什么惹你生气的话了?”
“……”
“他……余越西,曾经是我们的校友,他……他很喜欢你,想接你跟他一起生活。”他这样陈述的时候看到她的手握了起来紧了紧。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握住。“我知道的,你应该生气的,你不是物品,可以被人随意摆弄。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你放心。”
她抽出自己的手,头也扭了过去,最后干脆躺进床里。
他叹了口气,“不先去洗个澡吗?刚才玩的一身汗来着吧?!”对方也不理他。
他将灯按灭,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睡的不大好,至少不大安稳,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的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很累的样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枕边竟然是空的。他一惊,立刻爬起来,里里外外的找。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他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今天是周末,而且刚早上六点,小区里还很安静,只有家里有小孩子的才会起的如此早,小花园里几个奶奶在带自己的孙子、孙女,几个小孩子笨拙的用眼睛看看这边瞄瞄那边。刚早上,天气就热了起来,离开空调的房间身上立刻就起了一层薄汗。丁染墨拿着车钥匙刚想找车出去寻人,就看到小花园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有点迷糊的看着周围样子都差不多的高层建筑,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他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拉过她,上上下下的先打量一番,看到她似乎没事才长呼一口气,“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很担心的。”低头看到她手里提着东西,再多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手里竟然拿着两份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