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好久,才“哦”了一声。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但是……我有点期待你的未来呢……”
    这辈子你没了翅膀,你还能飞么?
    陈丽丽下葬之后,秦焕朗叫秦秘书安排了人,把陈燕北送出了国,五千美金,护照,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办了。
    坐在回沪市的飞机上,秦焕朗突然醒来,看着窗外的云。
    “什么是命?”
    秦秘书抬起头:“啊?命?生命?还是命运?”
    “什么是命运?”
    秦秘书挠头:“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什么是命运?”
    回到小别墅,秦焕朗直接走到杨旸房间,一把抱住小孩,低声问到。
    杨旸感觉到秦焕朗身上散发的颓废感,把糊了自己一手墨水的签字笔松开。
    “命运啊?这个你要什么样的解释嘛?”
    秦焕朗疑惑的看着杨旸:“还能有很多解释?”
    “当然。”杨旸痛苦的背着大号人偶挪到床上坐着。
    “如果是名词意义,词典上说了,就是生命的经历。如果你要说玄幻一点,就是人出生到消失的轨迹。如果要狂拽一点,就是未来你要发展的方向!”
    杨旸握紧小拳头:“所谓命运嘛,就是一个发展的方向!就是用来改变的!也许是通过自己,也许是别人影响,然后对一件事做出不同的选择,然后走的不同方向!”
    “别人的影响啊……”秦焕朗低声,“别人的影响会很大么?”
    “我觉得还是看本人自己的选择,说白一点,就是机遇能否被人把握了。”
    杨旸摸摸秦焕朗的手:“做出选择的是人自己,别人的影响只是一部分因素,最终选择的,还是做选择的本人——对了,你怎么会纠结起这个?”
    秦焕朗苦笑一声,把自己父亲的事简短的告诉了杨旸,对方嘴巴都合不拢了。
    杨旸狠狠揉着自己的腮帮子,脑子空空如也,除了我去两个字,再无其他。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小说来源于现实啊!
    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大魔王,杨旸有点奇怪,伸手顺毛。
    “你为什么这么沮丧啊?”
    “我很茫然,离婚的事情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事情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结果更是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秦焕朗扶着自己的额头。
    明明知道秦志鸿就是那样薄情的人,为什么自己现在居然还这样茫然?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杨旸伸手抱住秦焕朗,在他后背拍拍。
    “我这样的想法不太对,但是我有时候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人,有时候是要自私一点,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不去伤害别人,努力善待别人,就足够了。同样,你没有必要去担负起其他人的想法和人生。问心无愧就好了。”
    秦焕朗被杨旸抱着,眼睛都眯了起来,精神放松的瞬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虚伪,你只是想得到一个认可而已。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头上缠着绷带,半张脸是鲜血,就这么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自己,似笑非笑。
    都是假的,是幻觉。
    一把抱住杨旸,秦焕朗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在心里默念。
    十六岁的他轻笑了一声,慢慢消失。
    杨旸疑惑的看着他:“哪里难受吗?”
    秦焕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没事。”
    揉了揉小孩——不,已经可以说慢慢成长成少年的杨旸的头,秦焕朗起身:“好好写作业,多吃点,还是这么矮!”
    杨旸愤怒地拍开他的手,看着秦焕朗走出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对。
    魏弗明回英国去了,没有专业的人在身边,杨旸感觉到不安,他想了想,决定去秦焕朗的书房借电脑,给魏弗明发一封邮件。
    秦焕朗离开杨旸的房间,推开自己房门,又看到十六岁的自己坐在椅子上,冲着自己在笑。
    ☆、第35章 臆症
    秦焕朗看着十六岁的自己,反手把门关上。
    门关上的瞬间,时间似乎倒回到了四年前。
    雷雨天,四合院,小房间。
    劈天盖地的雷电声中,秦焕朗看着十六岁的自己额头渗出鲜血,一点一点淌过眉头,渗入眼睛,像是血泪,滑落脸颊。
    骗子。
    十六岁的自己张开口说道。
    幻觉,都是幻觉。
    秦焕朗对自己说道,慢慢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一步步走向前。
    然后,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傲慢高贵得像只血色的天鹅,坐在椅子上,架起双腿,两手交叉在身前,一手的鲜血淋漓。
    你明明比谁都更恨他们,但是你还要装作不在意。
    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少年对着秦焕朗伸出手。
    嘿!你看,你满手都是鲜血,你还装出那么无辜的嘴脸。
    人一瞬间飘到了自己身后,说话的声音近在耳边。
    明明很高兴,看到他们痛苦难受,明明很满足,看到他们哭喊哀求。
    你啊,到底想要什么呢?
    门被叩响,秦焕朗回头,另外一个他趴在肩膀上嘻嘻笑。
    你以为你得到救赎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呢?
    杨旸推开门,把头探进来:“我想借用下电脑。”
    秦焕朗闭眼,再睁开,肩膀上的自己消失了。
    “可以啊。”
    他伸手一比电脑,杨旸走进来,坐在椅子上,开始写邮件。
    秦焕朗就站在房间里,怔怔地看着他。
    十六岁的秦焕朗悄然出现在椅子那,低头看着杨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秦焕朗。
    真可爱……
    但是这是真实存在的么?
    秦焕朗看到自己向着自己伸出手,一脸悲悯。
    好可怜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营造的幻觉,幻象么?
    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
    都是幻觉。
    杨旸发完了邮件,问魏弗明什么时候回国,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邮件一发送,他抬头,看到秦焕朗直愣愣看着自己,眼神有点涣散。
    回想起上次秦焕朗发病,杨旸暗道不好,直接起身,结果膝盖撞在柜子边,痛得他一个踉跄,眼泪花冒了出来。
    他撞得响了好大一声,秦焕朗却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杨旸急了,直接冲上前,伸手抱住人对着脸颊轻拍。
    “嗨!怎么了!看着我。”
    秦焕朗陷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他看到十六岁的自己抱着杨旸,小孩一脸惨白,手脚无力被抱着。
    放开他。
    自己摇了摇头,浮在半空中,脚下,是带着呼吸机,脸色清白的爷爷。
    离开他们!
    秦焕朗大声嘶喊,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这是……
    温热的感觉贴在自己脸颊,秦焕朗感觉到眼前一片耀眼的光,十六岁的自己陡然消失,杨旸从光后扑了过来,投入自己怀里,一脸担忧的拍着自己脸颊。
    手……
    温热的……
    怀里的身体……
    软软的……
    秦焕朗低头看着杨旸。
    “没事吧?”
    杨旸担忧道,秦焕朗眼睛转了两下,目光聚集起来。
    “没事。你邮件发好了么?”
    看他笑容温和,杨旸只觉得更加不对了,他点点头,秦焕朗松开抱住他的手。
    “去早点休息吧。”
    把杨旸松开,秦焕朗挥手,继而走到电脑桌面前,坐下,伸手去敲键盘,手指不自觉颤抖着。
    “我要做事情了,今年过年兵荒马乱啊。”
    杨旸看着他:“我先去洗澡。”
    秦焕朗笑看杨旸出门,门一关,他忍不住全身紧张起来。
    然后——什么也没有出现。
    吁一口气,秦焕朗打开电脑上的文档,开始写01年的工作计划。
    计划书写完之后,点击发送,秦焕朗关上电脑。
    身子往后一靠,眼前灯光闪动,更小时候的自己,含着眼泪出现在门口。
    怯生生的,眼睛绯红,嘴巴一张一合,却连完整的字音都发不出。
    然后,被十六岁的自己撕扯开来。
    没用的东西,就毁掉好了。
    你不就是这样想的么?
    秦焕朗闭上眼睛,声音在耳边萦绕。
    不要自欺欺人了。
    十六岁的自己大笑着,秦焕朗全身发抖。
    都是……幻觉……快醒来……
    对,幻觉。
    他听到自己在耳边呢喃。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你舍得醒来么?
    醒来,你就一无所有了……
    秦焕朗猛的站起身来,冲向隔壁的睡房。没有开灯,他直接往床上扑,想要用被子来阻碍耳边的声音。
    然后一声惨烈的哀鸣,秦焕朗捂着肚子滚到一边,伸手掀开被子。
    杨旸抱着肚子滚来滚去。
    “压死我了。”
    “你怎么在我这?”
    秦焕朗捂着肚子喘了一会,杨旸揉着眼睛伸手扯被子,撅着嘴嘟囔。
    “我看你不舒服啊,就过来陪你。我都睡着了……好冷。”
    秦焕朗将被子松开,侧躺着看着杨旸在自己被窝里蹭,笑嘻嘻的脸,亮晶晶的眼,伸出手来拉着自己往被窝里滚。
    “快进来!被窝我都捂暖了!”
    秦焕朗忍不住回头,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自己,也没有其他声音……
    坐起身来,解开衣裤,秦焕朗掀开被角,一进去,热乎乎的温度缠绕上身体,温暖他冰冷的手脚。
    杨旸伸手握着他的双手,哆嗦了下:“怎么这么冷!”
    说着整个人往秦焕朗怀里蹭:“快贴着,冷死了。”
    小孩整个人贴到自己怀里,热乎乎的就像抱了个暖炉,秦焕朗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叹。
    好温暖……
    抱着小孩入睡,秦焕朗又开始做梦。
    依旧是那个神奇瑰丽的梦境。
    冰雪王宫,星河倒悬,自己戴着荆棘王冠,一个人持着剑,在天地之间。
    除了自己,连一个其他的生物都没有。
    只有不断蔓延的白雪,一点一点在靠近自己,逐渐把自己冰冻。
    然后,有光,撕开了苍穹,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炽烈的光芒逼推了冰雪。耀眼的光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温暖。
    一声轻笑,让秦焕朗猛得惊醒过来。
    毫不意外的,他看到十六岁的自己,浮在半空中,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你以为你能得救么?
    天真……
    坐起身来,秦焕朗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空气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他静静坐了好一会,一脸惨白的去摸手机,他要找魏弗明。
    魏弗明的电话响了好久,没有接通,秦焕朗心里难以压抑的暴躁之气上涌,手机被狠狠丢出去,摔在地上。
    门被打开,杨旸端着盘子走进房间,担忧的看着秦焕朗:“起来啦?我把早餐拿上来了。等下在楼上吃吧?”
    秦焕朗抱着膝盖,偏着头盯着杨旸,就像一只孤傲的狼。眼里满是惊疑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杨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对方一个眼神里读出来惊恐和不安,只是本能的觉得秦焕朗精神状态又哪里不对了。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待。
    如果对方是一只孤傲的狼,那么自己,就把自己最柔软无害的一面展示给他,一点点去靠近。
    秦焕朗打量着杨旸,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犯病了,出现了可怕的幻象,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