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地看着秦秘书,整个人都洋溢着开心:“之前看到小图,就觉得每个人都好帅气,非常有个性。我没想到,看大图,会这么生动。”
    进到影院,杨旸贴着墙走到前排,秦焕朗拿着一支笔和一沓文件,坐在前排。似乎感觉到了杨旸的视线,他转过头来,冲着杨旸露出笑容。
    杨旸捂住胸口,低头摸了过去。
    “你吃过晚饭了么?”
    “吃了,你呢?”秦焕朗伸手牵住杨旸,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签个字。”
    杨旸“嗯”了一声,低头接过笔,看也不看,就在秦焕朗手指着的地方签名。干脆得让秦秘书和秦焕朗都一愣。
    太、天然了……
    秦秘书捂住脸,不敢去看处心积虑了好久的自家boss的脸。
    秦焕朗嘴角抽了抽,把文件和笔递给秦秘书,拉着杨旸坐下。
    “你心怎么那么大?什么都不看就签?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你怎么办?”
    杨旸微微侧低头,手指摩挲着秦焕朗的手心手背:“反正,我也只有你和我自己。”
    秦焕朗噎了一下,影院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一时间,一片静谧。只有人的呼吸声,还有彼此握在一起的双手。
    电影开场从天上翻滚的云层开始,云层翻滚着,薄薄的一片雪花缓缓飘落,落在白皑皑的山头。随着春风融化,顺着春水流动,一路蜿蜒奔走。踏山涉水,汇聚在河流里,没入人间。
    山水人间联系了起来,故事里的人,开始着自己的故事。
    平凡的人在自己美好的国度里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直到生活的平静被打破。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是站着死,还是趴着生?
    是苟延残喘,国破山河灭,还是一腔热血满心志气,碧血荐轩辕。
    不同的人,到最后都殊途同归,选择了让自己不后悔的那一条。
    七少爷死了,但是他耗尽心力换来的救命药在陈骁手中,连带着无限希望,即将穿透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破晓来临。
    屏幕上,陈骁牢牢抱着怀里可以说满是鲜血的箱子,坐在汽车里,渐渐奔向遥远的彼方,东方,天色渐明。
    风从东方来
    水流向西处
    家还在家么
    家在心里呀
    山河城依旧
    灯花照故人
    歌声低低响起,逐渐大了起来,连着铿锵的调子,响彻全场。影院的灯光亮起,字幕打出。不知道是谁先鼓掌,杨旸回过神来,秦焕朗温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
    “怎么哭了……”
    杨旸笑了下,喷出个鼻涕泡,一手尴尬地捂住鼻子,他正要去衣兜里拿纸,秦焕朗已经拿出一张递他。
    “我是感动的……”
    看着杨旸又哭又笑,秦焕朗嘴唇微微动了下,左手伸进衣兜。
    “突然发现自己简直又蠢又矫情。”擤完鼻子,杨旸看了眼身边渐渐散去的人群,低头小声道。
    “前几天,我可能是精神有点萎靡,有点找抽。今天看了电影,突然觉得,能幸福的活在现在,能跟你在一起,自己简直太幸福了!我还想东想西,简直自寻烦恼。”
    “不是你的问题。”
    秦焕朗凑到杨旸面前,直视着对方。
    不管过了多久,这傻乎乎的咩仔,前世今生都一样,被自己直视了,会先呆愣一下,然后害羞的低头。
    伸手捏住杨旸的下巴,秦焕朗一字一句道:“会让你不安,那肯定是我的问题。我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挚爱,如果我都让你不安,那一定是我的错。”
    在杨旸发愣的时候,秦焕朗拉起他:“走,外面可以看到烟火。”
    “啊?”
    杨旸匆匆把鼻子再擦了擦,将脏兮兮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跟着秦焕朗走出影院。
    广场里,站了好多人,人和人之间有距离,或者亲密无间。今晚这一刻,他们都在抬头看天空,看盛开的烟花璀璨。
    “其实,比起烟花,我要给你的东西更好看。”秦焕朗趁车天黑人多烟花引人注目,凑到杨旸耳边呢喃道。
    只是这么一句话一个动作,杨旸心跳如小鹿撞。
    自己的左手被牢牢牵着,秦焕朗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
    烟花在空中爆裂,火树银花带出长长的尾巴,天幕中开满芳华。
    杨旸感觉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被轻巧扎实的套进一个环状物,右手也被塞进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么小,却比什么都沉重。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把我自己都给你。杨先生,你愿意为我套上这一辈子的誓言指环么?”
    人群中欢呼声不断,夜空里烟花烂漫,杨旸慢慢回头侧身,双手慎重地为微笑着的秦焕朗戴上指环。
    手指送开的瞬间,杨旸听到秦焕朗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忍住眼中的酸涩,他好奇的去看对方。
    秦焕朗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直到杨旸扣了扣他的掌心,才把头凑过去轻声道。
    “我刚才,就怕你一激动跑了,或者呆了……甚至,对我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因为,我怕你觉得我不好,跑了啊。”
    秦焕朗轻声道,烟花在空中燃烧,一时间大地亮如白昼,每个人的脸都能被看清。拉起杨旸的左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两人手上的指环,一摸一样。
    “你看我怎么好,我也看你很重要。刚才让你签的,是皖西集团股份赠送协议。以后,我就是给你打工的人了,土豪,不要放弃我啊。”
    杨旸手指缩了一下,继而伸直,牢牢的,握在另外一只戴着戒指的手上,执着、肯定。
    “前几天,我还在忐忑,这幸福太突然,怕自己会失去。”
    杨旸晃了下手,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烟火:“我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我怕成为你的负担累赘,你那么好,值得更好。不过今天我懂啦。你反正被我套牢了,这辈子,都是我的啦。以后谁来跟我抢你,我就用你给我的钱换成硬币,砸死对方!”
    秦焕朗噗嗤一声,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最终在人群欢呼的时候,大声笑了起来,就算笑得身体乱晃,也没有放开牵着杨旸的手。
    这手啊,他可是要牵着一辈子的!
    ☆、第72章 番二 七年
    人说夫妻之间有个七年之痒,乖女儿进入青春期后有点闹心,秦秘书看着自家老大笑眯眯的脸,突然想起了那么个词。
    揪心女儿而神经质倾向的秦秘书憋了一周之后,冒着被踹死的危险,问了秦焕朗一句。
    “最近……还和谐吗?”
    他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皖西集团最近流行贴近群众,服务基层。以秦秘书为首的高管贴近基层生活,与一线员工亲切的生活工作。让不少人为之赞叹,果然是大集团,企业文化建设都这么有内涵!
    拿着手里的拖把,秦秘书悲愤的呸了一声。
    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心情不错的老大,居然早已经开始焦躁了!
    秦焕朗最近有心事,但是他又不好说。
    不是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魏弗明和徐维易纠缠了好些年,终于过了名路子,上个月徐维易那个臭不要脸的,拍了张自己光着上身,露出半个屁股,得意洋洋比着手上戒指的照片,差点瞎了一干人等的眼。说要找魏弗明,就跟个斗鸡一样,跳起来叼人了。
    陈燕北还在为夏侯仪的事情纠结,自己也没好意思去跟比自己小的人说心里那点子想法。
    秦焕朗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怒不可遏的看着文学平台给杨旸弄的网上交流会。
    年初,文学平台不知道哪个策划脑子抽了,弄了个什么十大作者签名会,自己一没留神,养了多少年的软咩跑了去,招了满坑满谷的烂桃花回来。
    手写的信啊,礼物啊就足够秦大总裁丢了,还有其他电子邮件,发帖留言什么的。
    文学平台今天这个网络交流会主页是论坛一贯的颜色,单独开辟出来的版块版头是杨旸微笑的脸。
    褪去了少年的稚气,脸庞俊秀明朗,眼中满含温柔笑意的人蒙上了一层浅色,什么眉目如画,君子端方,各种好听好看的形容词都被粉丝们往上套。
    看着一连串发帖说“男神好棒我要给你生猴子”的留言,秦大总裁撑着下巴冷笑。
    生猴子,要生也是生个软软的羊咩好么!
    秦大总裁抓狂纠结的时候,杨旸坐在餐厅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编辑哭嚎。
    年初的作者签名会原本是没有他的份,结果临时一个作者生病了,刚好签名会在沪市举办,编辑就扯了他去充数,后续就没完了!
    编辑小蔡冲着杨旸又是合掌鞠躬又是低声道歉,就差没抹两把眼泪满地打滚了。看得杨旸无奈又好笑。
    “唉……”
    杨旸有些憋屈的叹了一声。小蔡呜呜嚎着,幸亏他们定了个小包厢,不然要被人围观的。
    小蔡其实也有点憋屈。策划组想用签名会带动平台人气,顺便给实体出版和网游改变甚至是影视剧改变加分,却低估了粉丝的热情。
    这个时代,做出成绩的,或者人生中存在闪光点的,都很容易得到人的肯定。
    网络平台、信息数据化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咨询更丰富,人和人直接接触得更加便捷,次元化。
    但人心最复杂,签名会本意是好的,但是签名会后,不少作者的生活都受到了一定的干扰。
    部分女作者,甚至被人攻击靠脸卖文,甚至是男性作者,也没有逃出粉丝们爱过头的执念。
    有一个少年,自称是杨旸的粉丝,非常喜欢杨旸的作品,也很喜欢他这个人。为了杨旸,他甚至要考取沪市的大学,只为能和偶像在一起。
    能得到读者的认同,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一个玻璃似的粉丝、想尽一切办法要靠近你本人的粉丝,就有点让人纠结了。
    少年今年六月高考结束,在平台上发了一个帖子,标题就是“分数出来,看我是和木易老师在一个城市彼此幸福,还是我结束人生从头再来”。
    杨旸被标题唬得半死,半夜的差点踹翻电脑桌,赶紧联系了编辑去处理。
    这个事情,他都没敢跟自己家那个内心纤细的老秦说。
    是的——杨旸最近越发觉得老秦同志这么多年了,心肝越涨越纤细。
    看着小蔡痛哭流涕找主编,杨旸伸手端起茶杯喝茶,抬手覆手,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忍不住露出笑容。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当年忐忑不安,像个惶恐不安鹌鹑的自己,如今想来,有点搞笑。
    可当时那份患得患失的心情,是现在的自己对家里那个纵容宠溺的缘由。
    杨旸看着小蔡哭天抢地,一手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把快炸的炸药解决掉。
    少年粉丝没等出成绩,家里留书一封,包袱款款来沪市了。
    幸亏他还挂了个电话到平台,于是平台叫了小蔡来一起等那个少年。
    摸着手上的戒指,杨旸微微皱起眉头。
    很多人都说他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只有杨旸自己心里清楚。他压根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温和善良无害。
    很多时候,他心里只记挂着一个人。有些人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认识的、”“有点熟”、“可以接触”、“有点麻烦”的存在。
    小蔡哭完电话,一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旸,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餐巾纸,小声擤着鼻涕。
    7月的阳光很是炽热,就算隔着餐厅的茶色玻璃,还能感受到光线的热情。
    风格清凉的餐厅里,杨旸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的t恤,坐在椅子里,像一棵树,安静又生机勃勃。
    小蔡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
    小包间门外响起了说话声,小蔡一跃而起,匆匆奔到门口。
    门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