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固执的家伙,让他都觉得自己扯出的那个理由非常得很可笑,生平头一回觉得他有些对不起这个孩子,“要不,你再仔细地想一想?”
    “不,就在这里,在房间的抽屉里,就放在那里。”她决不会忘记当自己取下戒指时那种心如死灰般的心情,“爸,我把戒指弄丢了,我把廉谦也给丢了,爸,我怎么办,我想廉谦哥了,爸,我想廉谦哥了,我跟他的戒指,他们都走了,把我把抛下了,爸,爸……”
    她说得语无伦次,五年前,她没有哭,甚至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就那么一直坚持到最后,一直坚持到最后,直到喻厉镜把她给带走,带到帝都去。
    可她现在哭了,哭成个泪人儿,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自己,躲在角落里哭,像个失去依靠的大孩子般,“爸,我把他们都丢了,都丢了……都丢了……”
    廉利看着她的样子,着实不忍,一开始也不是没有过想法,可那是儿子的选择,他自己喜欢的,他也没有可说的,如今着看着她,鼻头不禁酸酸的,“咳咳”,他不由得轻咳一声,掩饰住他的失态。
    转过身,他给喻厉镜拨去电话,“小喻,我家的儿媳妇,你的老婆,哭成个泪人样,我这把老骨头怎么也劝不住,你还不快来!”
    话音一落,他就挂上电话,也没等那头的喻厉镜说话。
    喻厉镜过来的时候,大胆已经回房,侧躺在床里,瘦弱的细肩还一颤一颤的,还没有平复下来,他没说什么,就把人从床里抱出来,直接地去隔壁那栋房子,那是喻家老宅子。
    “真是个臭小子——”
    看着大胆被喻家的小子给抱走,廉利将军低骂了一声,却是不知道在骂谁。
    “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喻厉镜摇摇头,抱着她走入屋里,还让阿姨去弄杯热牛奶,把放轻轻地放入床里,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坐在床沿,瞅着她红红的眼睛,“早知道你哭成这样子,就让你一直待在帝都就好了。”
    “我的戒指丢了,找不到了……”话才说了一句,她嘴巴一瘪,又似乎要接着哭。
    喻厉镜到是耐心极好地从阿姨手里接过温热的牛奶,把她给扶坐起来,递到她的嘴边,“喝一点儿,早点儿睡,东西可以明天再找,知道吗?你可把利叔给吓得睡不着……”
    换个人劝就是不一样,廉利说的话差不多,可她就是听不进去,被他给一说,却很容易地听进去,也不知道是顾忌他的心情还是怎么的,总之,她把牛奶给喝完了,一口气给喝完的。
    她吸吸鼻子,“我真不是故意的,照片给动过了,戒指也没有了。”
    “照片?廉谦房里的照片给动过了?”喻厉镜不动声色地替她捻好被角,“利叔不是让任何人都要不移动房间里的摆设吗?”
    这个他是知道的,那房间他也去过几次,照片一直对着门口摆放着,五年如一日,从来就没有移动过方向。
    “还有戒指——”她提醒着这个事儿,最重要的事儿,照片也许可能是不小心给移动过位置,可戒指,那里不可能遭小偷。
    喻厉镜凉凉地瞅着她指间的戒指,显而易见的有一些个不满。
    她还是敏感的,这个特质一直就没有变过,所以,她很快地察觉到,立即住嘴儿,就算是再多的话,也藏在肚子里,当着现任丈夫的面儿,怀念着已故丈夫的戒指,真是不太厚道。“对了,儿子的幼儿园,你找好了没?”
    转移话题,她转得很快,压根儿与前面的话没有半毛钱关系。
    “嗯,明天让司机送你们去。”喻厉镜脱掉鞋子,挤入床里,搂住她,“听说你的传媒公司要在这里办海选?靠不靠谱的?”
    他家的老婆,如今着也算是个女强人了吗?掌握着全国百强企业的女人,却是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家伙,天天就窝在家里,把事儿全都交待出去,自己一手都不管的人,这样的人,是他的老婆。
    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小名陈大胆,大名陈鸳鸳。
    他的老婆,因着想到这四个字,他冷厉的面容慢慢地放柔下来,多么好听的四个字。
    “有金雅在呢,她是全能超人,她负责,我放心的啦。”她这么回答,还下意识地往她怀里挤了挤,“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海选,你要是来,我直接给你晋级的。”
    “得——”喻厉镜捏捏她的鼻子,把她的骄傲样子给打压下去,“你们的声势造得挺大的呀,全国性的海选,就为了几个角色?”
    她用脑袋顶顶他,“人家《红x梦》不也是这么弄的吗,未播就热了,不过,随便吧,有金雅在弄,她会弄好的,我等着结果就成。”
    这是身为孔雀传媒的大头所应该说的话吗?
    若是让外人听见,准是得跌破他们的眼镜!
    她以前还想着工作,差点跟他们三个闹脾气,如今真有事业摆在她的面前,却是个把权力全都移交出去的家伙,一切都由职业经理人在打理,她不管事,就等着分红,现在可是个道地的富婆。
    全国性的海选,为着电视剧《蓝河魂》选角,这是由一个姑娘写的种田文,各种家长里短,各种纠结,各种宅斗,制片方孔雀传媒对外宣称,这将是长达一百集的剧集,边拍边播,拍完的时候,就已经是播出大结局。
    金雅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见着才艺表演的人,那个表演得叫一个让她胸闷蛋疼的,简直是可以去拍雷人大剧集了,“给我好好地盯着,这种货,怎么进的第二轮淘汰?”
    她看着屏幕里不知所谓的家伙,直接地冲着工作人员发火,工作人员在她面前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抬起来。
    “那、那是张局长送过来的人。”有一个小声地回答,回答后,就往回缩,试图让自己在金雅的面前降低存在感。
    “什么破局长,都敢送人来——”金雅以前跟着沈少,见过的人不知凡尔,谁不给沈少面子,互惠互利什么的,都是做得眉头也不皱一下,可今天不知道是她心情太坏,还是姨妈就要来了,烦躁得很,话才咒了半句,手机就跟催命似地暴响,“喂,谁呢,有屁快话,老(娘)没功夫跟你闲聊!”
    外面八面玲珑的金雅一回公司就是个母老虎,寻常人还真是不改惹,那些个工作人员更是没敢接一句话。
    但是——
    他们看着金雅竟是跳起来般,跟风一样地消失在面前,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母老虎哪根筋儿给搭得短路了。
    ————哈哈哈,加更完成了,还是月票5的倍数加更,不会变的…………睡觉去了,终于把任务完成了……
    154
    “雅姐,你总算回来了,打你手机都是关机,可急死我了。”
    金雅回到酒店,与着急着的助理碰个正着,那助理一见她回来,连忙拉着她到一边去,跟怕人听见似的,还压低着声音,可那脸上的焦急之色一点儿未退。
    “是不是陈姐来了?”金雅心中有数,那位大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就知道把孔雀传媒丢给她,根本不管事儿,就算是来公司,也就是个走走过场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相信了,那么大个公司,也不怕她金雅会做手脚。
    那助理点点头,“刚走的,她说过来看看,见你人没在,就走了,我留都留不住,跟这里能把她给烧着一样。”
    “别说浑话——”金雅面色一沉,有些个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你没说我去做什么吧?”没有那个人,还是果断地留下来,终是不忍亲眼看着他的心血,就这样子毁掉。
    “我又不知道雅姐你去的哪里,怎么告诉她——”助理回答得很顺溜,这可是事实,压根儿没人知道她去的哪里,“陈姐真是新来的喻书记的老婆?”
    “话少说,事多做,你这话懂不懂的?”金雅厉眼扫过去,把她给甩在身后,自己回房,感觉整个人都累了,真是顶不住。
    那助理冲着她的背影做个不屑的表情,“以前巴着沈少,现如今还是个主事的,还是能巴得牢牢的,手段真不错——”
    “小林,你在说什么呢,小心你的饭碗掉了——”
    旁边走过的同事小声地提醒她,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别乱说。
    金雅到是没听见,一来那助理声音轻,二来是她走得急,没个功夫听助理胡咧咧,进房间泡了个澡后,才感觉身上那些个从外面带来的疲累感一扫而空,给陈大胆拨个电话过去,只是,可能她也没个注意的,她捏着电话的手,特别地用力。
    “陈姐嘛,你下午找过我,不好意思的呀,我出门办点事去了。”不同于对待下属的严厉,这会儿,她的声音虽然称不上有多软,却是个把握着那么个度,让人听了不反感,也不会觉得有种谄媚的感觉,“要不,陈姐,明儿个我作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的,我就是送两儿子去了幼儿园,路过你们那里,才顺便去看看的,我要是去了,还得耽误你们的进度,这可不好,还是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边的声音,金雅不止听过一次,沈少那会还在的时候,每每一接到那人的电话,那个表情就跟喝过蜂蜜一样,甜到心里的,她就这么看着,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沈少的事,她也算是知情人,有些人就算是知情,也不愿意把事儿说出来,她就是那个从沈少嘴里得到证实过的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心里总爱较着劲儿,她知道自己不会是沈少所喜欢的那种人,早就看清楚,她只能做他的左膀右臂,永远都不能接近他的心里,看到陈大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难她。
    金雅靠着床头,头发还是湿湿的,她一手把电视机的声音给按掉,眼睛盯着液晶屏幕,看着电视里的演员在演着哑剧似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嘴上却是说着:
    “陈姐,这不是打我脸吗?什么进度不进度的,都完得差不多了,哪里还称得上耽误什么的,要不,陈姐也来看看我们弄好的人选?”
    “哎——你可真认真,这认真的劲儿,我可受不得,不如我请你吃饭得了,不,不是请你一人,请大伙儿一起吃饭,你把来的人全叫上,我请大家在富丽华吃饭,到时谁要是没来,你可给我记着了——”
    金雅听着,显得略为单薄的唇瓣,不由得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极为难看,跟个硬挤出来似的,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得以为她跟大老板不对付。“好呀,就这么说定了,陈姐,富丽华嘛,我去订就是的,有多少人你也不知道,交给我来安排,你来吃饭跟结账就行的。”
    她说得很欢快,跟打从心底里开心一个样儿,可那脸上就是挤出来的笑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跟着被吸尘器吸走一个样儿,连个渣子也没留下。
    “行,我得去接儿子了,你弄好了,联系我就成——”
    那边已经掐断电话,可金雅还是捏着手机,没有放下的意思,愣愣地瞅着液晶屏幕,仿佛那里很喜欢她。
    真不喜欢这个人——
    金雅曾经无数次地对她自个儿说,等孔雀传媒度过沈少不在的过渡期后,她就离开,离开这个纷乱的圈子,换个轻松的工作,然后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
    如今着,想不到已经足足五年了,而她在孔雀传媒的位置到是越来越稳,就是陈大胆说的话,也没她说的话有用,仿佛就跟她一个人的所有物似的。
    以前,她还可以说是沈少的心血,那么现在,她完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心血,是她一个人的心血,陈大胆就是手里掌握着股权而已。
    她往着危险的境地里滑过去,可陈大胆一点儿也不知情,是不知情还是任由她发展壮大,再来收拾她?走得很还真危险,跟个走钢丝一样儿,她就怕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儿,即使是一条道走到黑,也是想试试。
    她真的是累了,打从心底里累得慌,压根儿不想了,真不想了,什么也不想了,不是你的东西,那就不是你的,怎么争,那个人不钟意你,还是不钟意你的,怎么争也没有用。
    “我想见一个人,你给我安排——”
    那个声音,在她的耳响起,让她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加重力道,面色极为难看,比她刚从外面回酒店时更加难看,她可以不打这个电话,陈大胆那个人也不会怪她,可她必须得打这个电话。
    “金雅,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会跟大胆合作愉快的吧?”
    这是新上任的喻书记的话,那个话,压在她心头已经整整五年,压得她都要透不过气来,也许终是要闻着所谓自由的空气,她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每一天都一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一通电话,让这个普通的日子一瞬间成为她的催命符,她输得没有一丝扳回的希望。
    富丽华酒店,在本地算得上最高档的酒店之一,牡丹厅已经让人给包下,里面摆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