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晒小孩晒成那个样子,很难看耶。”
    有些人不仅不尊重单亲妈妈,甚至讨厌单亲妈妈。应该说,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当事者面前大赞“一个人扶养小孩好厉害喔”“小朋友好可爱喔”,背地里却说“嚣张个屁”“当她的小孩衰死了”。
    这两种情绪大概是一体两面。
    “有小孩了不起是不是?还不是死不避孕,像畜生一样乱搞一通才生下来的。”
    树里毒辣的批评,让你心头一宽。
    “对啊。”你附和。“说什么‘为了这两个宝贝,我什么都愿意做’,有脸说这种话,gān嘛不辞掉这种工作?”
    方才觉得癞虾蟆很低级的你,如今也说出跟他一样的话。
    “对啊对啊,就是说嘛。妈妈跑去当应召小姐像话吗?欸,你也这么想吧?”树里忽然将话题丢给琉华。
    “啊,嗯。”琉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似乎有点无jīng打采,但树里不以为意,继续大肆批评。
    “说到底,这个社会就是对那些有小孩的人太好啦!那些人都是靠小孩领钱耶!”
    她是指育儿津贴。地方政府会拨款给单亲父母,小孩越多,领得也越多。身为单亲妈妈的应召小姐们常在等待处聊起这件事。
    “这样有点贼耶。”你再度附和。
    怀孕生下可爱的孩子,竟然还能领钱,简直太贼了。
    “就是嘛,生小孩、离婚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又没人bī她们。”
    高谈阔论的树里小你两岁,入行的时间却比你早很多。
    前阵子,你在等待处听树里讲述她的过去,原来她十二岁时就以五万圆的代酒将自己的贞操卖给一个陌生大叔,从此靠着卖身度日。
    十二岁就卖身,树里的家庭环境究竟是怎么回事?其贲,她连家都没有。
    她的包包里有一个很大的护身符,你曾经请树里打开来让你瞧瞧。那是她跟父母之间唯一的牵绊。
    他们在树里七岁时自杀,只留下这个护身符。举目无亲的她只能投靠孤儿院,但那里职员太少、孤儿太多,实在不是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树里经常跷课、跟坏孩子鬼混,不久便开始利用当时盛行的电话jiāo友(算是援jiāo的前身)卖。只是,那段期间她遇过不少恐怖的客人,因此十八岁离开孤儿院时一度从良,尝试一般的打工。可是,一个连高中学历都没有的女孩子,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最后进了应召站。
    论收入,自己接客当然比较好,但考虑到风险及拉客效率,还是进应召站较有保障,也较能做得长久。
    对她而言,当应召小姐才是最实际、最安稳的工作。
    “我说你啊,不要傻傻地让客人she在里面,不然会中奖(怀孕)喔。”
    你心头一惊,以为树里在说你,但她其实是指琉华。树里的原则是“长幼有序”,她不在意资历深浅,对年长者一律(姑且)以礼相待,对年纪小的人则口不择言。
    “啊,嗯,我会小心的。”琉华点点头。她有些闷闷不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琉华在你们三人之中年纪最小,才二十七岁,算是“幽会人妻”的幼齿族群,而且外表还是俗称的“童颜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公司的官网个人资料说她是“二十五岁的幼齿嫩妻”。
    相较于qiáng势而伶牙俐齿、有话直说的树里,琉华文静寡言,而且不擅长拒绝别人、容易随波逐流,有时甚至被客人白嫖。
    追根究柢,她进来这一行,就是因为替当时的男友背了两百万债务。琉华在借据上签名后,那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琉华不擅长整理思緖,判断力也不好,对方只要稍微qiáng硬一点,她很容易就会妥协。琉华固然令人不耐烦,却也不讨人厌,个性海派的树里经常照顾她。
    下电梯来到大厅,你嗅到空气中的cháo湿粉尘味。
    天空依然微暗,将城市染成一片深蓝。
    空气稀薄,即使深呼吸仍感到窒息。不只是宾馆,整座城市都宛如置于水中。
    你们三人在新宿七丁目的蜿蜒小巷中漫游,树里一路抱怨单亲妈妈不该享有特殊待遇。
    走到明治大道时,树里和你们分开了。
    右转就是树里住的大久保独立套房公寓,这是公司提供应召小姐承租的宿舍。房租不算便宜,但是地点好、方便通勤,也省去签约跟押金的麻烦,马上就能入住。
    东京的特种行业业者多半附设这种宿舍,树里每隔几年就换店家,在各宿舍间辗转迁徙,跟搬家没两样。.
    你跟琉华朝着车站继续前进,接着越过明治大道的十字路口,穿梭于歌舞伎町。
    负责炒热气氛的树里一走,你俩顿时无话可说,只好无jīng打采地走在清农的夜店街c琉华住在高田马场,位于西武线上。你今年搬到东中野,所以得搭”
    “。有时赚得多,你会搭计程车回家■,但常搭计程车很làng费钱,因此和别人一同下班时,你会走到车站,再搭电车回家。
    更何况家里还有那家伙。老实说,你并不急着回家。
    从歌舞伎町中间的jiāo叉口拐弯时,一对年轻男子唤住你们。
    一个是穿着红色帽t的金发男,一个是肤色黝黑的牛仔外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