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地,安示萧跌跌撞撞跑出家门,用最快地速度冲到车库,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喝酒,开上车就往a医院赶。手脚抖得太厉害,竟然熄火好几次,也许并没有出什么大事的,是的,一定会没什么事的,安示萧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重新发动车子。
    可是为什么方悠和沈名言会同时出事?他脑子太乱,根本理不出个所以然。
    气喘吁吁冲到医院,见到沈家、安家所有人都到齐了,两位妈妈和沈名语哭得像个泪人,两位父亲和姐夫也是面色沉重。正对自己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刺痛了安示萧的眼睛,茫然地抓过安思禾问道:“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谁在手术室里,是方悠,还是……
    见到安示萧,安思禾有股想打他的冲动,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只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方悠没事了,受了点轻伤,孩子也还好,动了胎气,现在已经在病房里休息了,只是言言…”说不下去了,转过头看着手术室,忍了又忍的眼眶还是犯了红。
    只是,只是沈名言还在手术室里,对吗?
    安示萧脑袋嗡嗡作响,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措手不及了,下班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两个被人袭击了,好在言言事先报警了,不然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那三个人也被警方带走了,正在审讯,我和你姐夫最先赶到,看见言言浑身是血被抬下救护车,他…。”
    颓然放下抓住安思禾的手,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不知所措。
    电话!对了,沈名言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的,那些电话一定是沈名言打给他求助的,该死的,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挂断了,甚至还关了手机,那时候的沈名言一定很绝望吧,一定在心里无数次地骂他混蛋吧,呵,他还真的是个混蛋,他把最心爱的人,一个人置于危险中,让他一个人面对三个人,让他一个人受伤地倒在地上,独自悲伤。
    如果沈名言有什么事,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所有的家人,还说自己爱他,这样混球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爱他。
    安示萧一拳狠狠打在墙上,用力之猛,指节立马渗出了血。
    所有人为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安示萧,你发什么疯,这里是医院,言言还在里面手术,你要犯浑就给我滚出去。”
    看着因安示萧的举动而慌乱上前阻止的两位母亲和满是疲惫的两位父亲,安思禾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人吼个彻底。
    被安思禾这一吼,安示萧清醒了一点,整个人滑坐在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失去了所有的骄傲。
    见状,安思禾也不好受,蹲在安示萧的身前,拍拍他的肩说:“还是先去看看方悠吧,她今晚一定吓坏了,你先去陪她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方悠,是了是了,他真是急糊涂了,居然把方悠给忘了,猛地抓了一把头发,无力地站起身,方悠还在等着他,她是他的责任!可是他的言言,他最爱的人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放得下心?
    “姐。”
    “去吧,言言出来我会马上过去通知你。”知道安示萧也在担心沈名言,安思禾给自家老弟一个保证,让他可以放心。
    安示萧无奈,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坐在病房里,安示萧看着方悠苍白的睡颜,愧疚难当。他没能在关键时候保护好她,让她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这个女人正怀着他的孩子,可在这个时刻,他的心却完全在另一个人身上,本来已经下定好的决心,又再一次动摇了。
    明明最需要他呵护的人就躺在他的面前,可他的心啊,却完全不听话。
    沈名言,沈名言,这三个字,就像已经成了一个魔咒,在他醒悟过来时,已经完全放不开了,他还在手术室里急救,那个人的安危还是未知数,他却只能呆在这个地方干着急,明明他和他就在同一个地方,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到底他该选择道德责任,还是该遵从自己的心去追求自己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深痛的坏消息
    手术室外,沈、安两家人还在焦急地等着。
    安思禾急得在手术室外来回跺步。照警方给的一些信息来看,那三个人应该是冲着方悠去的,沈名言是为了救方悠才受的伤。一想到这里,安思禾就止不住心疼,那个傻小子啊,痴痴爱了安示萧那么多年,这些年到底独自背负了多少心酸与疼痛。
    安示萧与方悠甜蜜相恋时,他是什么心情?安示萧和方悠订婚时,他承受着怎么的绝望?当所有家人沉浸在方悠怀孕的喜悦中时,他又是一个人压抑着多少悲鸣?在他舍身救方悠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只因他不是女人,所以宁肯被安示萧误会着,厌弃着,也不敢开口表白,不忍将安示萧拉离顺利的人生轨道。那个傻瓜一般的小弟,年纪最小却总是最懂事,为了安示萧,一个人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悲伤,在所有人面前强忍泪水,牵强微笑,不知情的家人也许不懂,可现在她知道了所有的原委,她懂了啊。傻,真是傻,又傻又笨,为什么要爱上自己那个蠢弟弟,她在替沈名言不值。
    手术室的灯在经过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在黎明时分熄灭,在手术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满怀祈祷地围上前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过于沉重地说道:“腹部的刀伤没有伤及内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那一句转折,煎熬着所有人的心,沈妈妈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医生,他…还那么…年轻,不可以有事的,我求…求你救救他。”
    “老婆,你冷静点,先听医生把话说完。”沈父强压着悲伤,扶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沈母。
    “病人的脑部受到过强烈的撞击,目前我们也无法预料病人什么时候能清醒,如果超过半个月都没有醒过来,那请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医生绕过他们离开。
    “什…”熬不过沉痛的刺激,沈母晕厥在沈父怀里,沈名语更是在丈夫许爱则怀里失声痛哭。
    安母也是哭得抽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孩子伤成这样,上帝让他们来到这世上却成了孤儿,如今老了,还要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安思禾在丈夫赵询怀里偷偷红了眼眶,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又深呼吸无数次强忍了回去。她要坚强,公司需要她,家人也需要她安慰。
    而当她赶去方悠病房时,方悠已经清醒过来,也许被惊吓过度,整个人缩在安示萧怀里哭,考虑到她的情绪,安示萧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抱着她拍着背安抚。
    安思禾见状,什么也没说,也跟着安慰了几句,虽知方悠有错,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等方悠情绪平复一些,安示萧将她扶着半靠在病床上,用枕头小心为她垫好腰部。
    三个人,沉默无言。
    “沈,名言他,怎么样了?”半晌,方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甚至可以想像沈名言伤得肯定不轻,他的挺身而出,再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方悠就满是后悔,这么几年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一直知道沈名言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可她却狠狠践踏过他那颗爱到至深至纯的心。
    听到自己一直急切想问的问题,安示萧带着不知的焦急眼神望向安思禾,从安思禾走进病房的那时,他就想要知道,可安思禾一句话也不提,他也不敢当着方悠的面问。
    “他…”话到嘴边,突然哽咽得无法开口,安思禾无言地撇开头。
    “姐,你到是说啊,他到底怎么样了?”太过着急,安示萧脾气也变得不太好,见安思禾过于沉默,他心急地上前将安思禾的手臂拉住想让她面对自己,力道之大,让安思禾痛得皱眉。
    “你说话啊,他怎么了?”
    使劲甩开安示萧拉住自己的手,带着哭腔大吼道:“医生说半个月之内醒不过来,他就会变成植物人,你满意了吗?”
    病房里一瞬间,鸦雀无声。
    安示萧却一反常态,咧开嘴笑着喃喃道:“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别闹了,快点说实话。”
    安思禾气极,怒骂:“你混蛋,我会拿言言的命开玩笑吗,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帐到底哪里好了,让他为你牺牲那么多,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划下,一开始就强忍着的情绪终于绷到极限爆发,不想再见眼前这两个人,安思禾拉开门跑了出去。
    一旁的方悠为突如而来的消息,刚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拼命往下掉,嘴里念念叨叨:“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为了救我,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
    可这时的安示萧完全没有了安抚她的意识,麻木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好似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
    怎么会,不可能啊,沈名言耶,那个从小就健康可爱的沈名言耶,植物人,开什么玩笑,从小就聪明伶俐的沈名言啊,写起情书来脑子比谁都动得快的沈名言唉,怎么可能成植物人,不可能,他不信,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个庸医胡说八道,他爱的人,怎么会变成植物人,他要去给他的言言换一个医生。
    轻轻后退开几步,而后毫不犹豫拔腿跑出病房。
    方悠啜泣地看着无情的门再次被关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离她远去。安示萧眼中的伤心痛苦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从昏迷中醒来,安示萧的眼神里只有温柔体贴,感觉不到太多悲痛,可当他听到沈名言的消息时,眼中传递出的一切都骗不了人。
    她是不是就要失去安示萧了?是不是她真的错了?
    用最快的速度朝有沈名言的地方跑去,路上不小心撞到多少人,头发被跑得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撞得散乱,他也顾不上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只是两层楼的距离,安示萧却觉得那么遥远。
    感觉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咨询台的许爱则,急慌慌跑过去。
    “大姐夫,言言…言言在哪?”
    许爱则正在咨询台向护士小姐咨询一些注意事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安示萧打断,看到对方焦急的样子,不由得叹气,这么几年安示萧对沈名言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又是怎么的呢?也许终归是一家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出了这种事,救的又是他的未婚妻,这么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吧。
    “直走前面第三个病房,小语守着,你去吧。”
    不等许爱则讲完,安示萧就想走人,却被拉住。
    “示萧,有些话,虽然我不方便说,但是,这种时候,希望你注意分寸,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夫的不给你留情面。”沈名言毕竟才是亲小舅子,许爱则自然偏向他多一点,再加上安示萧平时对沈名言的态度,许爱则嘴上不说,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乐意,沈家就这么一个弟弟,沈名语一直疼这个弟弟得不得了,做为一个爱妻如命的男人,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我知道。”安示萧苦笑,看来,他在家人的心里已经成了这般恶劣的人了,那沈名言又会怎么看他?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安示萧第一眼便瞧见沈名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及呼吸仪,一旁的点滴液一滴一滴往下流着渗进沈名言的皮肤里。沈名语安静地坐在一边守着他,双手轻轻握着他的右手。
    沈名语看见安示萧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守着沈名言,这种时刻,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安示萧在另一边坐下来,又痛又涩的心,说不出的滋味。往事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可是啊,那些回忆越美好,越伤人。有人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拼命的欺负他,为的只是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啊,一个连自己心都弄不明白的人,又怎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知道,他伤害了沈名言,从身体到心理,都给对方烙下了深深的伤痕。
    许爱则从咨询台回来,在沈名语的身边坐下,三个人,静默无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病房里只有冰冷的医疗器械声叫嚣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寂的时候,沈名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