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不死也要掉层皮!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一提到找媳妇,司徒云岚欣慰了,嘴里说着狠话,面上笑容藏都藏不住,温柔地给容泽川拍背,又满意地对容博予点点头。拆礼物的兴致回来了,连忙招呼陈叔把这几个人送来的礼物都拿过来,她要拆礼物。
辛冉拿着剥好的桔子忍不住笑。
作者有话要说:
☆、向来缘浅(8)
司徒云岚拆了各人的礼物,心情大好,“对了,青青,你研究生是今年毕业吧,女孩子家家的,念到研究生就可以了,别再往上念了,毕业了就去容氏帮帮你大哥,你学的这个建筑设计,不是正好能给你大哥那几家建筑公司画图纸?”
进容氏?!画图纸?
司徒青青惊恐了。开玩笑!容氏建筑公司手下的设计师那一个个全都是国际知名建筑牛人,她连国际大奖都没获过,小菜鸟一个,大哥才看不上眼呢!
司徒青青看着一旁听完司徒云岚的话却完全不为所动的容博予,就知道他果然是没看上她,这是得多不给面子啊,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说。
没想过是没想过,但真看到容博予一言不发她心里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司徒青青十分郁闷,脸红了红,然后有些失望,最后心凉了,尴尬地摇手,“我导师前不久刚给我推荐了一家设计室,我打算先去看看,我觉得那种小一点的设计室工作工作轻松点,压力也小,比较适合我,呵呵,我那么懒……”
“这样,那倒也是,先去小公司体验体验也好,不过以后你还是要进容氏,像你大嫂那样,多帮帮你两个哥哥。”
司徒青青连忙干笑着说是。
她倒是很想去容氏,但凡学建筑设计的,大概都会憧憬去容氏,好歹她也也能算得上是容氏的一份子,只可惜,她的这位大哥根本没有要给她走后门的想法。唉……
司徒青青好抑郁,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出门在外没随便宣传她表哥是容氏大boss,要不然被人知道她连容氏都进不去,岂不是要被炮轰,还以为她司徒青青眼高于顶,连容氏都不想进。唉……
容泽川仰面躺在沙发上装死,掀了掀眼皮,要死不死的样子,难得没有抓住机会出口讽刺司徒青青。这要是以前,见到司徒青青出糗,他肯定要上去多踩几脚,今天他自己已经外焦里嫩了,明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今天被容博予打击地有些蔫,一想到紧接着三个月要水深火热地度过,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司徒云岚的生辰总算过得还算开心,一家人吃过晚饭又围坐着说了一阵话,直到司徒云岚困乏了上楼休息,辛冉和容博予才开车回家。
他们结婚后就一直住在离容氏不远,容氏开发的一个高级花园小区。两个人住一套双层套房,两百来平,装修也不十分奢华,比起城堡式的容宅,辛冉觉得这房子接地气儿多了。
辛冉看着容博予专心开车的侧脸,目光里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幸福,忽然心中一动,“容博予,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是到了该要个孩子的年纪了,虽然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但这几年来身体一直保养得不错,只是二级心脏功能不全,是完全可以要个孩子的。
容博予望着前方,心头一动,半响才转头看她一眼,“孩子?”
辛冉点点头,又点点头,小鸡啄米式的,但神色很严肃。
“我想要个孩子,趁着我现在身体还不错,我真的想要个孩子。”
容博予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眼神有些涣散,却也没迟疑,“好啊,那我们抽时间去医院问问医生的意见,如果医生说可以,那我们就要个孩子。”
他说着,握着方向盘手指却几不可见地蜷动了几下,望着车窗外车流的双眸里一时间明明暗暗,看不通透。
方才在容宅,容泽川趁辛冉不在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始终在脑海里盘旋。
“大哥,她好像快要回来了,你知道这事了吗?”
她要回来了……
车窗外车影重重,容博予思绪错杂,恍惚间,有一种世人抵不过流年的沧桑。
那一年夏天,容博予刚经历过高考,以绝对高分被北京的z大临床医学专业录取,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刻,就迫不及待去了北京。
北京那一年的夏天很热,又是连日的持续高温,每天看新闻都会有高温警报的字眼。空气是沉闷的,连气流都似乎要静止,一离开空调,就会让人憋热地呼吸困难。
容博予常常怀疑,这就是江南吗?江南的夏天为何会这样磨人,完全没有想象中小桥流水的雅淡。
那种热,是在北方长大的他从没有经历过的,以至于十余年了,有时候他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那一年明晃晃耀眼的太阳,高挂头顶烤得人头昏目眩,几乎要褪掉一层皮。
开学在九月份,他有两个月的空白时间可以自行支配。
他以杭州理科状元的成绩放弃北大清华,而报考北京z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生母张雨澜是北京人,他十岁以前的时光都是在北京度过的,他身上有一半北京的血,对他来说北京才是故乡。
他还有个小姨张雨菲在北京,开学前的日子,他借住在张雨菲那里,张雨菲有一个琴行,就在一个舞房隔壁,白天的时候,他常去琴房学习大提琴。
每天他最后一个离开琴房的时候,都会看到隔壁舞房里她还在练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年纪还小,气质倒十分出众,穿着舞裙的样子像小公主一样,舞跳得非常棒。
他常常静静站在窗前,看她在空旷的舞房里,踮着脚,旋转旋转。裙摆打开,层层叠叠,起起伏伏,她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动作,若不是她额头有汗渍,他几乎怀疑这就是个会跳舞的机器人。
她有时候会在转身的时候回眸看他,冰冷如水的眼眸沉沉然像染着寒气的月华。两人默然对望,不消多久,她就会别开脸,旁若无人地继续练舞。
有一天他练琴到极晚,天色已经发黑,拐过舞房的时候,特地去寻她的身影,没想到她还在,而且难得没有在跳舞。
偌大的舞房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吊灯,她独自一人抱臂站在窗户边,微弓着后背,呆呆望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那种感觉,应该是孤独。
容博予感到心头莫名一动,然后见她抬起手,吧嗒一声,打亮了一支打火机,一手护着火光,一手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凑过去点烟。
很显然,她不会抽烟,吸了一口就咳得浑身颤抖。
容博予皱眉,心里有一丝不舒服,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
“女孩子不要抽烟,不好看。”
他走路轻,她又在发呆,冷不丁一出声,她吓了一跳。
烟没夹住就掉在了地上,她看了看那支烟,面无表情地抬起脸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他倒是笑了笑,从她手里拿走打火机和香烟盒,兀自抽出一支烟夹在两指中间,侧身低头点了烟,眯眼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然后把烟摘下来,递给她。
“要我教你吗?”
女孩呆了呆,没有伸手接烟,神情有些戒备,有一点挑衅地扬起脖子,“你不是说女孩子抽烟不好看吗?”
他耸耸肩,“我以为你不在乎好不好看。”
她噎住,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还不回家吗?这么晚不回家不安全。”
她恢复一脸面无表情,“这与你无关吧。”
容博予心想,自己好像有点犯贱了。
这时候,张雨菲隔着一堵墙叫他的名字。容博予走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在舞房,无人问津。
天色渐晚,启明星在月亮下一闪一闪地眨眼间,他手里还拿着她的香烟和打火机,走几步会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她竟然也在看着他,那双明亮的黑眼睛好像在挽留他,心头莫名就软了。
于是每日结束练琴的时候,他会去舞房呆一会儿,沉默地看她练舞,他话不多,她也很少说话,甚至有时候会直接把他当空气忽略,微皱的眉头似乎是不耐,又似乎是苦恼。
他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她的冷漠是她的保护伞,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深藏的不是倨傲,是哀伤,有时候又觉得是孤独。
他有一种感觉,她和他是同一类人。物伤其类,他不需要言语就能看到她的内心。
容博予十岁方进容家,成为万人瞩目的容大少,看似身份尊贵,其实始终逃脱不了私生子的头衔。
自从生母去世,容博予彻底明白了孤独的感觉。司徒云岚待他不薄,他敬她,服她,却对她亲厚不起来。
在容家生活的这八年来,他透彻了人情世故,学会了控制情绪、察言观色,也体验了各种生存本领。
在那种阶层里,名声远比想象中重要。不管他有多出色,将来手里可以有多少权利和财富,他顶着那样的头衔,是一个异类,是被隔绝在外的。
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明面上不会有所表现,实际上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他们的同类,他们始终低看他一等,其实他也知道,他们在背后都喊他杂种。没错,他是杂种,他的生母只是一名舞女,说舞女也许还是往好听了说的。
他一贯是孤独的,并且也习惯了这种孤独。长时间的孤独,有时候会让一个人习惯于冷漠。
他并不好奇她的故事,只是萍水相逢,也许有一点惺惺相惜,但也从没想过离开那个地方会再见到她。
直到两年后。
作者有话要说:
☆、向来缘浅(9)
那一年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他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江南的冬天,原来可以这样冷。
灰暗的天空,连绵的细雨,阴湿的空气,比之北方刀割似的寒风,江南冬天的风更像是凛冽的鞭子,无孔不入,寒冷透骨三分。
那几天他正被没完没了的阴雨天弄得心烦,好端端走在路上又差点被一个冒失鬼撞得跌倒,手里的书全落在了地上,沾了水渍,一塌糊涂,心里就堵了口气。
就在那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冒失鬼竟然是她。
他当时惊了一惊,很奇怪为什么过去了两年,自己居然还能记得这个奇怪的女孩。
她没有打伞,一身是水,披散着头发,游魂似的撞了他,她也摔得不轻,裙子上全是泥泞,手掌也蹭破了,雨一冲,血就滴了下来。
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街角冲出来一辆电动车她都没有反应。幸亏他眼疾手快把她拉开,只是那辆电动车呼啦经过,虽然骑车的人嘴里说着抱歉,却还是免不了甩了两人一身水。
她倒是无碍,本来就是湿的,倒是他,刚抱起来的一叠书,这下全湿了,他心情非常不好。
再看她一脸茫然,浑然不知所畏的样子,语气严厉了几分,“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个人了,过马路也不知道看车吗?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不单单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别人!”
她原本呆呆的,后来倒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了一句,“害了你,也害了别人……对啊,害人害己,真是活该……”
那副模样,耷拉着头,蜷缩着身子,双眼无神,魂不守舍,显然是受了打击。
他低头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满脸的水渍,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到底是不忍心,用了抓了她的手,把人带去了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
给她找了换洗的衣服,劝着让她洗了澡,又帮她吹干了头发,没得到半个谢字。
在面对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时,她举着筷子,竟然无声地落了泪。
她说:“我害死了一个人,我是杀人凶手。”
那一年,她十六岁,他二十岁,命运之手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她撞进他怀里,从此纠缠不休。
容博予专注开车的神色变得深沉,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辛冉的手,十指紧扣。
“容博予,开车要专心。”辛冉笑着说。
容博予看她一眼,眸色深深,掩在暗黄的灯光下看不太清,只看到他嘴角有笑意,柔声地说:“你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