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没责备过我。就算是……我把你的号送给他,你也没骂过我一句。”她往前一步,站到他面前。“西楼,那时你离开了好久,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这个游戏了。所以我把你的号给了他。我只是想要那个号一直在我身边,我只是因为想念你……”
    “想念?”他语带嘲讽,“这种想念的方式还真不寻常。”
    “西楼……”
    “我现在很好奇,把醉别西楼的号和整个魔族拱手相让之后,我还有什么价值让牡丹姑娘最近这么频繁的联络?”他的态度依然冰冷。
    韩单此刻有一种偷窥真相紧张感,瞪大眼盯着屏幕。
    “他……最近要离开了。魔族的内部也出现了分化,所以……”
    何处风流:“所以你打算把醉别西楼还给我?”
    “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去。你也知道,近几场种族战打的很混乱,谁都不听谁的……”
    “我没兴趣。”
    “你恨我么?”
    “我们两不相干,谈不上恨。”
    “那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她忽然问。
    他沉默以对。
    “40级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望月做了一个依偎的动作,上前一步轻轻靠在男人怀里。“西楼,我可不可以为我的错,等到一个原谅?”
    男子没有动,任由她倚在胸口。
    桃花翻飞落入溪流,随水而下,柔光模糊了女子轻颤的长睫和男子低垂的眉目,缠绵如丝。
    不远处,花开绚烂的桃树下,红衣女子衣袂轻扬,腰间挂着的银铃发出一串空灵回响。
    16、
    搭错了车,坐过了站,走错了路,遇见了你,我该从哪里开始后悔好呢?
    第一次看见牡丹望月这个名字是在雪洞里,那时何处风流与她的对话方式就让韩单嗅到了些jq的味道。此刻的情景更是印证了韩德巴赫猜想,这两人之间那些所谓“过去的爱恨纠缠”呼之欲出。
    凭借多年观摩穷摇剧和棒子戏的积淀,韩单已然迅速勾勒出一部催人泪下的情感大戏。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禽兽墨:我勒个x,你讲鬼故事呢?)一个叫醉别西楼的魔族在城外遇见了牡丹姑娘,两人一见钟情**……(禽兽墨拍砖:去shi。韩单黑眼圈:好吧,两人狼狈为奸培养了纯洁的革命友情)山盟海誓双宿双飞,谁知眼看婚期将至醉别西楼却消失了,牡丹姑娘日夜等候肝肠寸断。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带她升级打架下副本jy掳掠烧杀抢夺,终于感动天感动地也感动了她,牡丹姑娘迎来了第二春。春意盎然时,她借花献佛把旧爱的号也一并送给了新欢。
    可是她却不知道,一直爱着她的西楼与她是家族世仇。于是,强势的楼爸爸为了拆散他们,砸了西楼的电脑,拔了他的网线,把他关进了小黑屋。在每一个分别后的晚上西楼因思念她而默默流泪。(禽兽墨:呕……)终于,克服重重困难的醉别西楼在一个偏僻黑暗的小网吧里再度上线,却发现自己的号已经被别人占用,魔族人心已散,而牡丹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强烈的打击让他心灰意冷,用和她见面时的第一句话取名“何处风流”建号之后,日日醉生梦死泡妞打架,勾引女人无数。当花花公子过腻了这种日子,碰巧遇见了投怀送抱的莲姬,索性将计就计用结婚这招挡了那些莺莺燕燕,却不想牡丹姑娘此时会转身来啃回头草。爱恨交织的故事最终还是落入了传说中的铁三角。男人由爱生恨,对牡丹态度硬冷,却又情根深种难以忘怀。
    仔细想来,眼下挡着两人破镜重圆之路的就是自己。那么,是善解人意的上前祝福两人白头到老好呢,还是悲切的甩一句“你们居然背着我……”然后留一个凄惨的背影跑掉好呢?韩单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打算做缩头乌龟,呆在原地装“不在”。
    “你来,只是要让我取回醉别西楼的号?”男人忽然开口。
    牡丹望月依偎在他胸口,问:“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然后呢?”
    “嫁给你,一直陪在你身边。”
    花瓣翻飞,碎落一地。
    何处风流安静的站着,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是动心了吧?韩单想。
    “想留难留,想弃难弃。”伫立良久,男子忽然开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她说20分钟后会回来,现在还有一分钟。假如她在时限内回来,请你离开。”
    “如果她没回来呢?”牡丹追问。
    他退开一步。拥抱的动作因为距离过长而失效,牡丹与他对面而立。
    “那么,不管是醉别西楼还是何处风流都会回到你身边。”
    韩单看着那个答案,失了神。
    一分钟有多长?
    看着秒针一点一点的偏移过微小的角度,心仿佛也随着那样的节奏而搏动。
    究竟是对谁没信心?他那么问过。
    其实她明白,失了信心的一直都是自己。就像是作茧自缚的小昆虫,却再也没有了破茧而出的勇气。
    他走近、承诺、逼婚、跟随,越来越频繁的参与到她的游戏生活,而除了那场乌龙的相遇,她始终都被动停留在原地,一如此刻。
    她不知道他为何执意将决定权交予自己。
    是他猜到自己已经回来,还是他只想以此为赌?她猜不透。
    如果我伸出手,你会愿意为我停留吗?她不由想起杜松的背影,遥远的模糊。
    停顿在键盘上的手指在秒针即将走完一个圆的时候飞快地打出几个字。
    “我回来了。”
    “嗯。”他清清淡淡的回应。
    “咦,有美女~”她故作惊讶,“夫君你莫不是趁我不在红杏出墙了吧。”
    “为夫向来很受欢迎,夫人这墙可得砌的高一些。”
    “俗话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就算你树高一尺我墙高一丈,也拦不住锄头嘛。”
    “只要墙足够高,树就算倒也会倒在墙里。”
    两人的对话速度很快,韩单看着屏幕上站到自己面前的男子,不由轻笑。
    再调整视角,溪流旁已然空无一人。系统提示上孤零零的显示出一行“牡丹望月离开副本”的句子。
    她走了呢。
    “我是不是回来早了?”她问。
    “守时是美德。希望成婚时夫人也像今天一样准时。”
    “今天不结?明明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儿,怎么弄得跟马拉松一样……”她抱怨。
    “如果夫人等不及,我不介意先跳过仪式阶段。”
    “诶?”她没看明白。
    “比如——”话说到一半便断了。
    忽的,韩单只觉眼前一晃,视角变幻。莲姬已被那人拉入怀里。因为身高差距,他俯身环着自己的腰,将脑袋搁在她肩上。
    她和楚云飞之间从未有过的“拥抱”动作。
    电脑前,坐直了身子的韩单,怔怔的盯着屏幕。
    桃花烂漫,烁烁其华。
    黑衣如夜,红衣似火。
    “如果投怀送抱还不满意,为夫只好一咬牙一闭眼任你为所欲为。”何处风流调侃。
    “……算了。”她看着那张被调整到帅的妖孽的脸,一脸囧样。
    抬眼,墙上的钟早已过了五点。韩单摸出手机,发现收到阿洁的短信。简洁明了的五个字——“晚上有应酬”,那意思既是晚饭不回来吃了。
    果然,等着她回来做饭洗碗什么的,比等灰太狼啃了喜羊羊都难。
    销售部的应酬本就不少,自打阿洁当上小区经理之后愈演愈烈,为争取客户绞尽脑汁。有时回来鞋子也不脱,噔噔噔的踩着小高跟进门,把包往地上一丢,连洗脸卸妆一并省了,一身酒气地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每当看见她这副模样,韩单总是有些怜惜的。同为女子,她能体会她的谋生不易。
    韩单做不了这样的女子,她低调惯了,显得太不起眼。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学会了如何忍让,学会了得过且过,学会了吃哑巴亏。进入公司这几年始终平平淡淡,成了不求上进的典范。她猜,在kl那一堆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职员里,闲到每晚有空打网游的大约只有她一个人。
    与何处风流道别退出游戏,韩单取了从超市里买回来的蔬菜水果做沙拉,吃饱后便靠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不知什么时候昏沉睡去,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阿洁还没回来,手机拨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她不由得有些心焦。正想要拨其他同事电话询问情况时,响起了门铃声。
    连拖鞋都顾不得穿便跑去开门,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愣。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眯着眼斜靠在别人身上的阿洁。而另一个,正是前一天在某包厢里见过的因为极度窘迫而让她记忆深刻的男子。
    淡橙色的楼梯间灯光落柔化了轮廓。
    恰到好处的线条,带着几分冷峻的眉眼。适逢初夏,他身穿一件浅咖色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开着,露出脖颈至锁骨的蜜色肌肤。当她开门的一瞬,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惊异被颇有意趣的打量所取代。薄唇轻抿,沉如浓墨的眸子如深渊般将她的目光吸引过去。
    初见他时韩单忙着撒谎和撤退,印象里只觉得是个俊朗的男人,从某些角度看与杜松有些相似。而今天的相对却让她脑袋里萌生出一个词来。
    英俊逼人。
    她的视线落在男子为支撑重量而环在阿洁腰上的手,飞快地蹙了一下眉。
    作为闺蜜,韩单和阿洁的关系已经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但她却并未向自己提起过这个沈姓男子。她无从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在韩单看来,眼前这个男子显然不是“可持续发展稳定男女关系并开花结果”的合适人选。
    阿洁已然深醉,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韩单晃了晃胳膊咧嘴笑:“小单,我没醉……”声音渐弱,她迈腿往前,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向后倒。
    韩单顺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从男人身侧拉到自己怀里。浑身酒气的阿洁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韩单重心不稳,踉跄着倒退一步,反而被人扶住胳膊。她面上一红,礼貌的朝男人笑笑:“看来她是喝多了,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他收回手,站在门外淡淡回应。
    “给你添麻烦了。接下来由我照顾吧,我们同住。”她逐客。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唇边浮现出一丝淡笑。这表情落在韩单眼底,脸上不由一红,迅速移开视线,心里暗想“这厮长成这样,必定是个祸害……”
    “看来韩小姐很不愿意看到我。”
    他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