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了吧,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是梦?可梦怎么可能如此真实,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母亲呼吸出的热气。
如果不是梦,那么这一切又怎么解释?总不是他回到了过去吧!
回到……过去!?邢文猛地挣脱母亲的怀抱,僵硬地扭头,没错,这里正是小时候的家!一所破旧的民工房!记忆中的摆设一件不差,角落还漏着雨,雨滴落在屋里的塑料盆里滴答作响,甚至连挂历的地方都没有一丝差错。 《〈〈〈〈〈〈〈耽行天下〉〉〉〉〉〉〉》
挂历上明显地翻着一页,一九八三年,四月一日。
他今年,四岁。
天啊!
“文文怎么了?一身汗,很热么?”龙琴看着儿子奇怪的举动,虽然有些诧异,仍下床拧了毛巾,搽拭着儿子身上的汗。
我这是吓的……
邢文嘟囔着,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让一个年龄和自己一样大的女人帮自己搽身体,感觉太奇怪了,虽然那个女人是自己母亲,但这么年轻的老妈,他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即使有,那记忆都在岁月的洪流里消失殆净。
被弄得干干净净,邢文躺回床上,看着破旧的天花板出神。
他居然回到了二十五年前!这太匪夷所思了。究竟是什么导致他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呢?会是那些破碎的虚空?那么,自己再梦到虚空,会不会又穿回去了?等等!他的身体好象已经被火化了!
……没希望了,邢文颓然。
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了,邢文当然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转念一想,其实现在也很好啊,自己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以前的遗憾都可以一件件补回来,谁说这不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呢?思及此处,他兴奋了起来。
不过——低头看了看这短小的身体,邢文泄气地转身,想有所作为还早呢。
转头便看到了一张小脸。
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卷的头发、粉嫩的红唇,怎么看都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此刻,那小小的鼻子发出微细的呼吸声。
邢文感觉一股热流激荡在胸中,他伸出瘦小的胳膊,将熟睡的孩子拥进怀里。
这是邢武!
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他近乎膜拜般地注视着可爱的弟弟。
这是邢武!两岁的邢武!
思绪飘到了很久的从前,树阴下,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拉着他要糖吃的时候,总是甜甜地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口齿不清地喊着‘个个’……
想到这里,邢文扬起一抹宠溺的笑,看向怀中的孩子。
邢武,既然老天让我再一次回到你的生命里,我就绝对不会放手了,这一次,你休想丢开我。
母亲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邢文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四岁的孩童,该撒娇时撒娇、该生气时生气、该听话时听话,总之,他尽量在任何时候都做出一个四岁孩子应有的行为。
他可不想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
神童?这名号他不屑。《〈〈〈〈〈〈〈耽行天下〉〉〉〉〉〉〉》
可是,当第三次看到邢武在门口跌倒时,邢文犹豫了。
小时候,因为家里贫穷的关系,住的地方十分破落,门前有一个水沟,常年臭烘烘的,成年人很容易就跨了过去,可对于才两三岁的邢武来说,那条水沟的宽度有些太大,常常一不小心就摔了进去,脚经常被磨破皮。
邢文记得,以前为了不让邢武摔进水沟,他总是拉着邢武饶到很远的树林边越过水沟。
可现在的邢文不是以前那个笨笨的孩子了,他可不想再让邢武受一点伤。
搬家,是必须的。
可是,怎么样才能给邢武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呢?邢文陷入苦恼,他似乎忘了,他现在的身体也只是一个四岁儿童。
邢文一家住在省的一个小山村里,山村的生活水平很低。邢文的父亲邢万天是当地的一个矿工,在村上一家煤矿里工作,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煤矿上劳作,月底却只能结算到很少的工资。邢文的母亲龙琴则是一个知识分子,据说,当年她是被拐卖到小山村的,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却没有被打骂,后来被邢文父亲感动了,便嫁给了他,在山村里当起了小学老师。
前世(邢文称呼从前为前世),邢文对父亲没有一点印象。
父亲在他两岁不到就去世了,在一次矿难中,同时出事的还有一个同村同样姓邢的男人,那个男人便是邢武的父亲。那时,邢武的母亲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多亏了龙琴的照顾,才顺利将邢武生了下来,自己却不幸去世了。
这些都是母亲在临终时告诉邢文的,他当时十分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邢武竟会不是他的亲生弟弟!也是从那时开始,邢武不断地疏远他,直到相互不再往来。的
这一世,邢文仍然没有见到父亲,只见到了还很年轻的母亲。
早在前世就知道了母亲的身份,龙琴——省著名企业龙氏集团董事龙军的小女儿。她是因为逃避家族联姻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却被人贩子抓到了小山村,被迫嫁给了邢文父亲。
邢文坐在小板凳上,注视着屋里忙碌的女人。
龙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布衣,灰色的棉裤,头发用胶圈随意地扎起,年青的脸庞有些青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耳边的头发。
其实她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邢文觉得胸口很闷,眼睛发酸。
她完全可以将他和邢武送给孤儿院,自己回去省过大小姐的生活。她秀丽的脸庞应该配着钻石耳环、果香口红,而不是廉价的胶圈、满面的风尘;她应当过着舒适的生活,和同龄的女人们在繁华的大街上悠闲地逛着,随手将看中的东西扔给跟随在身后的仆人,而不是拖着两个孩子在贫苦的小山村里,肩挑烦琐生活,将那双洁白纤细的双手磨满老茧……
“妈……”邢文不由地喊出声——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喊龙琴叫妈,以前他总是觉得别扭。
“文文乖,饭就快好了。”龙琴听见儿子的声音,回头扬起一个宠爱的微笑。
邢文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崩塌了,眼眶一阵湿润。
“妈……你想不想外公外婆?”
龙琴呆住了,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可是,自己还能回去么?回不去了,且不说父母会不会接受一个逃避联姻、和一个农民擅自结婚的女儿,会不会接受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就是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责任,她要将这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看着陷入悲伤情绪的龙琴,邢文一阵自责。该死!他只是想想而已,怎么会说出口来!
“想……可是想也没用,现在妈妈只有你和弟弟了。”龙琴回过神来,看着那个懊悔的小人儿。
是不是她眼花了?文文才四岁而已,懂得什么懊悔? 《〈〈〈〈〈〈〈耽行天下〉〉〉〉〉〉〉》
“只要文文和小武乖乖的,妈妈就很开心了。妈妈不奢求什么富贵的生活,因为妈妈早就过腻了,现在的平淡妈妈反而很喜欢。虽然辛苦,可是很充实,只要你们听话,不要让妈妈操心,妈妈就满意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看着那个听得认真的小人。
“真是……我跟一个四岁的小孩说什么,他怎么听得懂……”
龙琴说完,转身继续炒菜。邢文趴在小板凳上,久久不发一言。的
他的母亲,今年才二十四岁,就开始为了生活奔命。前世,母亲在四十四岁时去世,病因是劳累过度。邢文一直不太明白,自从他挣到第一桶金后,母亲就不再这么辛苦了,为什么还会那么早就因病去世,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母亲的病是在他们小时侯就落下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要在贫穷的小山村里养活两个孩子,需要多么大的力量。
将小儿子抱上餐桌,龙琴拍了拍发呆的大儿子。
“文文,你怎么了?”
“唔,没事,妈,吃饭吧。”
邢文笑眯眯地看着不明所以的老妈,将盘中黄澄澄的鸡蛋夹进她的碗里。
他——不是那个傻瓜了,多出来的这二十五年的经历,将会给他带来什么,邢文很清楚。他不会再让机会从指间溜走。
他会拟定一个计划,别的不说,赚钱绝对要排在首位,那么多年的经济不是白学的,他一定会富起来。
连带着,他的母亲,当然会过得舒适。
想通以后,邢文满意地吃起饭来。
现在唯一让他不满意的一点,恐怕就是——他叫龙琴老妈越来越顺口了!啧,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舅舅
邢文这几天很苦恼,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为了这破旧的房子——已经烂得不像样了,每次下雨就会水漫金山。很难想象,前世他们居然在这里住了十年,直到他上初中才搬的家。
“个个……”衣服被人扯了一下,邢文低头,看向眨巴着眼睛的邢武。的
“妈妈……唔……”看着努力吐字的弟弟,邢文内心一阵柔软。谁会想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将来会成长为那么优秀的男人?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小武要乖喔!”
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邢文搬了个小板凳放在门口,拉着邢武在上面坐了起来。
一星期一次的赶集日,龙琴一大早就出门了,拜托邻居张嫂照顾他们两兄弟,可眼看着天都快黑了,龙琴还没有回来。
邢文有些不安。他努力回忆着四岁时发生过的大事,可是毕竟过了许多年,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他隐隐只记得,小时侯母亲的家里似乎来过一个人,但具体是哪年却忘记了。
“小文文,想妈妈了没?”张嫂从隔壁走了出来,笑着捏了捏邢文的脸。
邢文眼角抽搐,为什么这些人动不动就捏他,明明邢武比他可爱多了!想要反抗,却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