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对了,咱家二宝贝叫小土豆是吧?那咱不能吃土豆了,改吃红薯。”
    “你忘了老三。”
    “哦,许红薯,许地瓜小朋友。”许天奇找到领带,愁眉苦脸,“为什么非用食物当名字?长此以往,咱家得绝食了。”
    “那你说叫什么好?”
    “石头,狗剩,招弟,黑蛋,唔,铁头。”
    “还不如按数字排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哇,你打算生多少个?”许天奇乐哈哈,“十一个好啊,整整一个足球队。”
    叶之荫道,“表彰你的话,我不去吗?”
    “你去,当然,可以。”许天奇哼起一首歌,黄腔走板,他历来五音不全,叶之荫竖着耳朵分辨,似乎是那首“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什么的,“抱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要出任务。”
    “我也不知道。临时下的命令。”许天奇走过来抱住他的肩膀,“你在医院躺着,我那会儿心里,唉,可不是个滋味。”
    叶之荫想起那几天,也不禁黯然,“我们……”
    “你说得对,我们都有问题。有问题嘛,改了就是好同志。”许天奇亲亲他的耳朵,“肖阳见天唠叨一百遍,可他妹妹犯了错,他就把这句话忘了,扯着嗓门光顾着嚎。”
    “他们兄妹真有意思。”
    “是啊,所以,我决定勒紧裤腰带多生几个。热闹。”许天奇把找出来的衣服丢在床上,杂乱地堆成一座小山,然后充满希望地看向静默的omega,“阿荫,快来给我叠衣服。”
    “好。”叶之荫对于他的这个爱好相当无奈,拿起一件衬衣,沿着袖子的边缘刚刚揩出一道直线,许天奇的眼睛就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沙漠里干渴了十几天的旅人终于见了一眼清泉,又像饿狼面前摆了一大块肥肉——“阿——荫——哪——”下一秒,alpha果不其然地扑了过来,疾风暴雨般地一通乱亲,“我,我他妈,真高兴。”
    “你,你冷静。”叶之荫护着小腹,推开许天奇兴奋的脑袋,“你到底,高兴什么?”
    “我高兴我不是一个人了。”许天奇喜不自胜,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继续叠那堆衣服,“每次,看到你仔细地把衣服叠整齐,我就感觉自己不孤单了。”他呵呵傻笑,“自从,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再也没老老实实叠过衣服。自己一个人叠,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吗?”
    “乱说。”
    “真的。”许天奇相当认真,“很温暖,很温馨……家的感觉……”他闭上眼睛,“你碰过的衣服有你的味道,有了你的味道,穿在身上,我就时时刻刻都能想起来,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老许,好歹重新有一个家了。”
    (六十四)
    开完会,由于右手的伤情,许天奇继续在家修养。
    “别去上班啊,上班累,辐射强,伙食不好。”他搂住叶之荫的肩膀,甜蜜蜜道,“陪我嘛。”
    “你的手……”
    “我手疼,不然肖老爷子怎么肯放我在家。”
    叶之荫叹口气,“怎么办呢?”他喃喃道,“总是疼,要不要换一家医院?”
    “啊,医院嘛,哪家都一样。因为我帅,大夫集体看我不顺眼。”许天奇岔开话题,“我看你妈给大豌豆织毛衣,怎么都得十七八件了。”
    “你觉得不好吗?”
    “挺好的,赤橙红绿青蓝紫,我要是手没伤,也跟着学学。”
    “……”
    “我错了我有耍贫嘴,哎呀手好疼!阿荫快来给我爱的治愈,一二三……”
    就这么在家腻腻歪歪,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许天奇的伤口基本愈合,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他琢磨了一个想法,说不想吃元宵了,想吃火锅。
    “那打电话叫外卖。”叶之澜瞥他一眼,“你不能吃辣椒,点清汤的。”
    “那多没滋味。”
    “我哥也不能吃辣,对孩子不好。”
    “哦对对对,不吃辣不吃辣。”许天奇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拉着叶之荫当参谋。叶之荫对食物没有太高要求,“不要辣椒……别的无所谓。”
    “你不是不吃葱。”
    “火锅没有涮葱的啊。”
    “火锅底料有。”许天奇点开一张图片,“喏,看,配料里写着……”
    “原来如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叶之澜听得直撇嘴,但他决定保持沉默,充当一个有眼色的电灯泡。
    讨论了一路,临到家门口,许天奇终于拨通了某家店的号码。叶之澜忍了又忍没有发作,他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吃饭磨磨蹭蹭黏黏糊糊,以前叶之荫也不这样,谁料这才几天,被那alpha传染成了一个重度选择恐惧症患者。
    “多要份豆腐吧,”那边叶之荫还在对许天奇比划,“嗯……豆芽也要。”
    “绿豆芽?黄豆芽?”
    “……都一样吧?”
    “哪里一样了,”许天奇含着笑,用右手拇指按了按他冰凉的鼻头。叶之澜停车去了,他就站在门口,冲新雇的保安点头,顺便继续报火锅的菜单。
    “唔,海带,嗯,那什么,那种紫薯,啊对,就你们家推荐的那种,来……一份吧。一份够吗大豌豆?哦,然后我看看……”
    叶之荫带着一顶巨大的绒线帽,原本这是叶之澜的,但帽子是一种奇特的暗红色,叶之澜嫌弃的要命,就顺手给了他。母亲织的帽子总是好东西,叶之荫戴在头顶,因为太大,不时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隔一阵整理整理,免得整个脑袋都套进帽子里。
    “好,差不多就这样。”许天奇订好了,拉住叶之荫的手,“进去吧,一会儿就送到。”
    “嗯。”
    正说着话,门前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自从冯继均那件事过后许天奇就对这种可疑分子神经过敏,立刻挡在叶之荫身前,喝道,“谁啊!”
    “阿,阿荫。”
    声音很熟,许天奇一愣。戴眼镜,高个子,文质彬彬——他张嘴就是一句怒骂,“我操!你他妈还有脸来?!”
    “我找阿荫。”岳如峰十分焦急,“阿荫,你听我解释。”
    “我对象没工夫听你解释。”
    “你没有权力管制他的人身自由。”
    “哎哟,大律师,您还跟我撇官腔呢啊?”许天奇笑了,“我跟你说,我他妈这辈子,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阿荫!”岳如峰仍在坚持,“我向你,向你道歉。”
    “晚了。”
    异口同声,许天奇回头,叶之荫正仰起脸,很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我没什么跟你讲的,我说过了。”omega紧紧握着他的alpha的手,“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叶之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
    许天奇咳了一声,叶之荫的帽子又掉了下来,他给他拽好,叠出一个褶皱,然后捧着那张苍白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今天,嗯,正月十五。”一面说,一面朝岳如峰走过去。“不回家过节啊?”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听说你老婆家没钱了……怎么,这回是来打离婚官司的吗?”
    “别胡说,”许天奇气势逼人,岳如峰有些害怕地退了几步,“你,你不要过来……”
    “哎,晚啦,阿荫现在是我的,懂吗?”许天奇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投胎重练,他也懒得看你一眼。”
    “你,你——”
    “我什么我啊,我是军痞,流氓,瘪三,来,你想到什么,尽管说,我不介意。”许天奇掰掰拳头,“你不跟你老婆离婚,那你来这儿找阿荫,是想叫他跟他弟弟说,放你岳家一马么?”
    岳如峰面色仓皇,许天奇扯开羽绒服拉链,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抬起胳膊,岳如峰明显吓了一跳,叫道,“你要做什么!”伸手一推,刚好推在许天奇包着绷带的右手上。
    我真是越来越啰嗦以及以后一定要写个番外——《叶萌萌の忧郁》
    “叶之荫相当忧郁。他的alpha是个好人,但是在床上,总是弄得他很痛。阿荫我爱你啊~许天奇夜里热烈地说着,将他扑倒,然后蹭来蹭去蹭来蹭去,叶之荫缩着身体,暗暗祈祷这次不要啃肩膀,突然大腿一痛,许天奇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啊,还是腿上的肉比较新鲜……软,咬起来格外爽口。于是叶之荫忧郁了,森森地。”
    (六十五)
    伤口几乎立刻就见了血。血迹渗出来,在雪白的绷带上晕出鲜红的一小片红斑。许天奇平静地举起手,看看,放下,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然后下一秒他突然冲了上去,狠狠一拳,正中岳如峰的鼻梁。还没等他站起来,又一拳砸在下巴上,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许天奇飞身压住岳如峰的身体,一条腿的膝盖抵在他的胸口上,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那张看起来十分斯文的脸上。
    保安起初惊呆了。叶之澜停了车走出来,刚巧看到这一幕,跑过去也不拉架,跟着几个拳头打在岳如峰身上,许天奇停了手拦住他,道,“你去看着阿荫——别吓着他。”
    说完,他一脚踢到岳如峰的腰上,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揍你么?”
    “你,你这是,故意伤害……”岳如峰眼眶高高肿起,满脸青紫伤痕,眼镜不知飞到什么地方,许天奇“呵呵”笑了笑,“我打你?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我,什么时候……”
    “那我的手,怎么流血的?”许天奇往前踏上一步,“给你个教训,以后少他妈的在老子眼前晃。”一边说,一边向后瞥了一眼。叶之荫面无表情地站着,过大的红帽子盖住了耳朵,他对他的omega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接着回头盯着匍匐在地的岳如峰,道,“比起你小舅子,我更恶心你。”
    “冯继均是个混蛋,只会挑比自己弱小的同学下手欺负。你呢?”他俯下身,抓住岳如峰的头发,“不就是个学生会主席……就这么了不起?”说着吸吸鼻子,“那个时候阿荫把你当朋友,你却狠狠地害了他……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脸来找他,想让他替你求情?”许天奇冷笑,“做梦呢吧你,岳律师。”
    岳如峰嘴角破了,流着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许天奇踢开他,“你要告我的话,随时奉陪。”
    “我,我……”岳如峰趴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呢。”许天奇朝着叶之荫慢慢走过去,一面走,一面挠挠头,手掌猛地一阵刺痛,这才发现刚才痛打岳如峰时太用力,伤口裂开了一大道缝隙,“我操,刚结疤!”他不满地嘟囔起来,话音未落叶之荫一把将那只淌血的手抱在怀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疼么。”
    “嗯,还好。”
    “我们得……再去一次医院。”叶之荫说着,用围巾裹起许天奇的手掌,他抬起脸,张了张嘴,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岳如峰。”
    岳如峰浑身一颤,他找不到眼镜,视线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圆圆的身影,“阿,阿荫?”
    “嗯。”叶之荫拉着许天奇,“刚刚,天奇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是。”
    “我不会帮你,更不愿看到你。每次想起你,都让我无比痛苦。”
    “对,对不起。”
    “没用的。”叶之荫很轻地叹了口气,“许多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掩饰过去。”
    岳如峰低下头,叶之荫缓缓道,“下次,你要是再故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法庭上见。我知道你是律师,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怕你了。”
    说完,他拽住许天奇的耳朵,小声道,“低头。”
    “啊?”许天奇正屏气凝神地揣摩叶之荫说的话,下意识低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omega清新的味道拂过他的鼻端,叶之荫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
    ——“谢谢你。”
    “哎呀,那丧门星,害得我火锅没吃成,还挨了一顿狠批。”许天奇躺在被窝里哼哼,“肖阳现在怀疑我是故意的,阿荫,我伤心我愤怒我要无理取闹……”
    “别闹。”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