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又是一件让钱荣郁闷和头疼的事情:他不过是个老银松堡主捡去养大的孤儿,也不过是个帮著银松堡出谋划策的幕僚。他何德何能,莫名其妙有了几十个对他不二心的死士?!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样的主子就有什麽样的下属,对於钱荣的这个困扰和纠结,暗卫们非常默契地视而不见。
    刚退朝的庄九手上又提著一笼食盒,冲冲奔回王府。钱荣已经完成了晨练,正在院子里拧帕子擦脸。
    庄九於是嘴角一弯,猝不及防地一招压制上去。
    钱荣早感觉身後有某人的气息,游刃有余地回身防住,将那人的脸用五指当在一尺之外。
    “早,小钱。”庄九笑嘻嘻。
    “早,王爷。”钱荣收回手,转身擦完连继续擦脖子。
    “皇上留我吃早饭,这是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庄九举高食盒,“是塞外进贡的点心哦。”
    钱荣微微笑道:“谢谢王爷。”
    “不客气,是我应该的。”庄九一脸献宝的表情。
    钱荣收拾好自己,将水盆和帕子留给侍女清理,转身接过食盒:“堡主和主子今日中午会到。”
    “我知道,你放心。”庄九轻笑道。
    小钱的“娘家人”诶,自是要好好招待的。
    钱荣看他表情便猜到了他所想一二,嘴角抽搐一下,转身回了屋。庄九亦步亦趋地跟在後头。小钱觉得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真的懒得再去管他。
    连日来……连日来那个骄傲尊贵又狡黠的九王爷,一点点不著痕迹地把他推到众人面前,一点点将九王府的事务jiāo予他一起处理。小钱既是谋士,怎会分不清哪是普通哪是机要──庄九正在逐渐把他往九王府的核心地带里面带。而他,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的事情都在隐隐告诉钱荣,他似乎已经在某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而那罪魁祸首,觉得这一切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中午时分,一辆不算华贵但稳重大气的马车停在了九王府面前。帘子掀开,一名身著黑袍的伟岸男子率先下车,然後回身,伸出双臂将一白衣少年打横抱下了车。
    早就领命候在门口的管家立刻上前:“请问是银松堡主和苏公子吗?”
    苍墨点头:“正是。”
    “恭候大驾,请随我来。”管家微笑道。
    苍墨便也笑笑,跟在管家後面。
    他怀中的少年轻咳一声:“先放我下来罢。”
    苍墨才想起还有这茬似的,笑笑,将少年放下地。
    这次随行来的只有木修,见此情景,嘴角暗暗抽搐一下。这两位主子,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那什麽一下……
    钱荣与庄九听了下人传话,已经候在了大厅外面。见了来客,立刻笑著迎了上来:“苍兄,苏公子。”
    “九王爷,你没有亏待我家小钱吧?”苍墨带著笑意开口。
    钱荣扯扯嘴角:“堡主,主子。你们旅途劳累了,进去坐著再说吧。”
    苍墨哈哈大笑,牵著苏思宁跟著他们进了大厅。
    第五章
    接下来几日,因为庄九有自己的事务要忙,陪同苍墨他们的便多是钱荣。在京城一路游玩下来,纵使许多人不识苍墨,但却因钱荣对他们的态度尊敬而很是恭敬。相对的,一路上看著钱荣真真正正被当成“王妃”来对待,木修是闷笑得肚子都痛了,苍墨与苏思宁性子虽更沈著,但嘴角那抹笑意也并不遮掩。
    小钱非常郁卒……
    苍墨携苏思宁此次来到皇城,最主要的原因是去寻huáng大夫问诊。前次钱荣与庄九大婚时他们便来过一次,huáng大夫给苏思宁开了几副药,并且吩咐过段时间一定要去复诊。
    钱荣带著他们去了huáng大夫的医馆,苏思宁与苍墨进了内室,钱荣与木修并没有跟进去。
    坐在外厅喝著闲茶,钱荣终於在木修不住地拿眼角偷瞄他时放下了茶杯:“有话你就说,不说我们就出去过几招。”
    木修耸耸肩膀:“你现在是王妃之身,记住,要端庄。”
    “……”钱荣一拍桌子,指著木修鼻子,“木头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木修作无奈状摇头:“你看你,都嫁入九王府多时,怎麽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钱荣待要发作,身後响起一个慡朗声音:“那是因为我就喜欢小钱这麽生动灵气的一面。”
    木修起身,拱手作揖:“见过九王爷。”
    “客气。”庄九笑道,走到钱荣身边。
    “你怎麽来了?”钱荣斜看他一眼。
    “今日没有其他闲事,所以想著来陪著你们一起。总不能总让你一人这麽辛苦。”庄九体贴地说。
    钱荣要笑不笑,再看了木修一眼,那小子果然是一副竭力忍笑又带著点玩味的眼神。
    “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呀,”庄九轻叹口气,“你就惦记著苏公子要看大夫,不想想自己是不是也需要。”
    钱荣微微一顿,挑眉看他。
    “你这段时间不是晚上休息不好?”庄九正色道,“上次我偷偷把了下你的脉,并不是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