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恼火地很,却还是无奈地陪着笑脸,“我见您晚膳都没用,现在一定是饿坏了,特地给你炖了点补品送来,您多少吃一点吧!”
    “不用了!”多尔衮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拿来的是什么东西,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拿走,本王不需要这些东西!”
    “王爷!”小玉儿只得放下手里的补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天色晚了,您还不回房休息啊?”
    “哦,你如果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本王还有些奏章要看!”多尔衮说着将头埋在了文件里,不再理会眼前的小玉儿。
    “王爷!”小玉儿气得眼圈儿立时红了,可多尔衮却只是从厚厚的奏章后面轻轻地摆了摆手,就再也不理会她了。
    小玉儿无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书房。
    “对了!”多尔衮忽然从奏章里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道,“以后清宁园那边,你不用理会了!”
    小玉儿顿时气结。
    多尔衮吩咐小玉儿不必理会清宁园里的宁儿主仆,小玉儿虽然心里不甘,可是到底惧怕多尔衮,也就忍气吞声不再说什么。而宁儿居然也似听了豆苗儿的劝告,也不再吵闹,每天乖乖地待在清宁园里写诗、作画,做些古代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情,生活虽是无聊,但也还算过得去。
    这一日傍晚,刚刚用完晚膳的宁儿带了豆苗儿在花园里散步,忽见天空里飘飘荡荡不知打哪里飘来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那风筝颜色鲜艳,做工极为讲究,看得出它的主人必定在它身上用了一番心思。它摇摇曳曳的、在半空里打了个漂亮的后空翻,恰到好处地落到宁儿脚面上。
    “小姐,!”豆苗儿捏着蝴蝶风筝惊叫,“是鳌公子!”
    原来那风筝的骨架上,绑了个白色的丝帕,那手帕上面清清楚楚地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个漂亮的“宁”字,宁儿再世为人固然记不得这中间的故事,但自小跟宁儿无话不说的豆苗儿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丝帕,恰是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鳌拜随英亲王阿济格出征李自成的前夕,宁儿亲自为他绣制的。
    “鳌拜?”宁儿接过豆苗儿手里的风筝,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小姐你忘了,这丝帕是你送给鳌公子的啊!”
    “我?”宁儿瞪大眼睛,正待争辩,仔细一想,又觉得豆苗儿未必能听得懂,丧气之余只得掩饰道,“哦!瞧我这记性!”
    “小姐!”豆苗儿不高兴了,她鼓着小嘴埋怨道,“你该不会是真的不喜欢鳌公子了吧!”
    “怎么,”宁儿看着满脸气恼的豆苗儿,随口笑道,“你心疼他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豆苗儿顿时脸红耳赤,她着急道:
    “小姐,你胡说些什么!豆苗儿怎么会有这种非分之想!”
    “胡说?”宁儿看着她涨红的俏脸,心里明白了###分,“是是是!我胡说!瞧瞧,我胡乱一句话,把你急成这样!”
    “小姐!”豆苗儿被她笑得不知如何应答,娇嗔着扑了上去就要挠她,宁儿笑闹着闪躲,两人打打闹闹了半天,没留神那高高的红墙根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那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一张小脸水水嫩嫩,大大的眼睛略带惊恐,怯怯地站在那里,偷眼看着眼前的宁儿主仆,模样儿可人极了。
    “哇!”宁儿赞叹着走近她,简直喜欢极了这个楚楚动人的小宝贝,“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东莪。”那小女孩耷拉着眼皮,害羞地道。
    “东莪?”宁儿微微一怔,原来她就是多尔衮的独生女儿东莪格格啊!
    “你就是东莪啊?”宁儿冲她招招手,温柔地招呼道,“过来!到姨娘这里来!”
    东莪犹犹豫豫,在原地闷了一会,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宁儿手里的风筝,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你喜欢这风筝?”宁儿看出了这小丫头的心思,她抬了抬手里的风筝,笑问。
    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这么容易被人看透,东莪吃惊地迅速抬起了头飞了宁儿一眼,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真话。
    “怎么了?”有点儿诧异这个小格格过分害羞的个性,宁儿不禁更加轻柔地问道:
    “不喜欢?”
    东莪这次没有摇头,她站在那里,似是认真思量了一会,才重重地点头道:
    “喜欢!”
    “呵呵!”宁儿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毕竟是个小孩子,真是纯真极了。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把东莪揽进怀里。
    “来,姨娘抱抱!”
    东莪这次没有闪躲。大概她是觉得这个姨娘真是非常亲切。她在宁儿怀里拨弄着手里的风筝,奇怪于风筝上面潇洒飘逸的白色丝帕。
    “这是什么?”小丫头歪着脑袋问。
    “嗯……”宁儿拧了拧眉,随口道,“情书啊!”
    “情书?”东莪吃惊地转过头来,“那为什么没有字呢?”
    “没有字?”宁儿神秘地笑笑,逗她,“我念给你听!”
    她说着接过东莪手里的丝帕,展开了拿在手里,似模似样地念道:
    “思君总愿君知晓。欲诉相思,难诉相思。最是相思无字时。
    思君不期君知晓。诉与谁知,诉又谁知。只有霁月笑我痴。”
    谁知宁儿只是觉得无事可作,随口道来,东莪却似听懂了似的,她盯着手里的丝帕风筝,眼里闪出辄辄的光彩。
    “最是相思无字时?”东莪小声喃喃,似是看透了什么问道,“宁姨娘,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人呢?”
    “啊?”宁儿一怔,惊讶于这个小女孩的聪慧早熟,她轻轻地点了点东莪的小脑袋,笑道,“你这小丫头,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岂料这一幕,刚好被四处寻找小主子的赛嬷嬷看个正着,她惊叫着,无比惶恐地奔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把东莪从宁儿的怀抱中抢了过来。
    “唉哟!我的小主子!您怎么么跑到这里来啦?!可把老奴给吓死了!”
    “赛嬷嬷,”宁儿有点尴尬有点内疚地笑笑,“不好意思!东莪跑到我这里来,应该差人告诉您一声的,害你受惊了,还请您多多担待,不要跟宁儿计较!”
    “老奴不敢!”赛嬷嬷不屑地看着这个还没有得宠就已经完全失宠的新主子,心里脸上全都是鄙视的色彩,她骄傲地昂了昂头,冷冷地道:
    “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打死也不敢对您有半点不满啊!”
    “不过,”赛嬷嬷转回头盯了一眼宁儿,“宁主子,请恕老奴直言,咱们王爷,可是只有东莪格格这么一个根苗,若是她在您这儿出个一差二错,您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儿霍地沉下脸来,自己敬她年老,才对她多般礼让,所知道这老家伙居然不识抬举。
    她沉着脸,冷冷地反问:“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
    宁儿这话只纯粹出于赌气,并没有半点恶意,谁料竟然一语成谶,第二天清早就有丫鬟急急来报,说东莪格格忽然昏迷不醒,小玉儿传她立即到敏翠园去。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命悬一线
    “东莪!东莪!”敏姬趴在床边上无比心痛地看着女儿惨白的小脸,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东莪!你怎么了?!你别吓额娘啊!你快醒醒啊!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啊!”
    她这么拼命地拼命地哀呼,床上的东莪却连半点回应都没有,她苍白无助的小脸痛苦的拧作一团,小小的身子难以克制地抽搐着,连呼吸都仿佛困难极了。小玉儿急急地奔了上来,又急急地奔回大厅,焦急得不住地向门外张望。
    “贺兰!贺兰!”她大声地冲着门外喊。
    “奴婢在!”
    “你去看看,为什么御医还没有到!”心里被满满的紧张和恐惧占据着,小玉儿不自觉地拼命绞着手里的丝帕,五月的天气本来还算清爽,她却紧张得不住冒冷汗。
    “还有,”小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口询问道,“不是已经派人通知王爷了吗,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自说着,就立刻瞟见满脸焦急的多尔衮从门外飞奔而来,她如见救星似的扑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问道:
    “王爷!你可回来了!东莪她,她……”
    透过一大群在床边忙来忙去的御医和奴才,多尔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女儿,阴狠狠地开口问道:
    “是谁在格格身边伺候的?”
    站在一旁哆嗦了半天的赛嬷嬷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就直直地跪了下来。
    “是,是,是老奴!”赛嬷嬷浑身筛糠似的拼命抖动着,牙齿也因为害怕不住地打颤,“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该死的东西!”多尔衮倏地抬起脚把赛嬷嬷踹了出去,嘴里咬牙骂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
    “赛嬷嬷!”
    宁儿刚好带着豆苗儿赶到了敏翠园,她一见赛嬷嬷摔倒,就立刻伸手想去扶她。
    “就是她!”赛嬷嬷一见来了替罪羔羊,立刻扑上去死死地逮着宁儿的衣角不放。
    “王爷!”赛嬷嬷边死死地抱着宁儿不放边转过头对着多尔衮涕泪俱下地放声哀嚎:
    “老奴冤枉啊!老奴对王爷一片衷心,绝不敢对格格不利!是宁主子,宁主子昨天曾经和格格一起的啊!”
    “那-彦-宁!”多尔衮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着宁儿靠近,浑身迸发出来的腾腾杀气吓得宁儿一个劲地向后倒退。
    “不是我!”宁儿拼命地摇头,这样凶狠的多尔衮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简直就恨不得把她给杀了!
    “不是你?”爱女心切的多尔衮哪里还有理智想这些,他一把揪起宁儿的领口,稍微一用力,就把宁儿整个儿从地面上拎了起来。
    “不是你是谁!”多尔衮阴恻恻地看着她,认定了宁儿就是凶手,“这府里,只有你最有理由加害我的女儿!”
    被人用力拉着领口,宁儿简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还是抽了个空,极力地辩白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因为你恨我!恨我拆散了你跟那个该死的鳌拜!”
    “哼!”艰难地从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宁儿倔强地抬起头盯着多尔衮:“王爷,你可真是睿智英明啊!”
    “什么?”多尔衮更加愤怒。
    “如果,”尽管命悬一线,她还是骄傲地抬着头看着多尔衮,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清楚楚地说道:
    “如果我要杀,我一定,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你!”
    “你!”多尔衮简直要被气疯了,他气急败坏地抡起了巴掌照着宁儿就要拍过去!
    “阿,阿玛……”床上的小人儿发出的微弱气息立即把多尔衮的心给揪了过去。
    “东莪,”多尔衮握着女儿小小软软的手,忍不住虎目含泪,“阿玛在这里。”
    “阿玛,阿玛,东,东莪好难过。”东莪艰难地发出阵阵呓语。
    “阿玛知道!阿玛知道!”多尔衮心疼得连连点头,“阿玛会救你!阿玛一定救你!”
    他说着转回头去对着一大群的御医吼道:
    “你们这些蠢货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格格治病!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统统得给她陪葬!”
    “是!是!”众御医立刻恐慌地跪倒在地。
    这场关系一大群人性命的救治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多尔衮、宁儿、小玉儿和敏姬还有其他一干人等统统守在东莪身旁,众人都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多喘,诺大的睿王府全都被一股沉重的空气笼罩着。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都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到主治的梁太医宣布东莪暂时脱离了危险,悬了整整一天心的多尔衮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
    “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梁太医半跪在地,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