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硕,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吗?”
    “保护她,让她快乐!”
    “嗯,对,要让她快乐,可我做不到!”他自嘲地苦笑着,那神情和她落寞时竟是那么地相似,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背负痛苦的人不止她一个。
    “博硕,有些东西我给不了她,而我要她活着,快乐地活着,你明白吗?不要伤害她,不要背叛她!”
    “能给她幸福的只有你!”我看着他,毫不掩饰地说出内心的伤痛。
    “不,世间有的事,并不如你想象那般简单。相爱,却逃不脱分离;厮守,却丢不开回忆;那些隐忍的誓言、所谓的情爱,终归不过是当真就好……她的心在变,我感觉到了,可我无能无力,我必须守在这个位置上,保护她,所以能给她快乐的只能是你!”
    那一夜我守在他床边看他不安的呓语。
    “博硕,永远不要离开她,她太寂寞了……”
    永远?永远!殊不知,世间本没有永远,唯道出永远之瞬,才是永远……
    我不离开,可我守着真的能给她带来快乐吗?也许你和我都太天真了,她真正想要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人说,只有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人,爱情才能修成正果。但偏偏我们爱上了不该爱的或者不属于我们的爱情。所以终会痛苦一生。那一夜,他和我说了很多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我与他之间就莫名地建立起这样一种信任和默契。
    他的苦恋给了我沉重的打击,第一次,我才明白,原来爱一个女人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看着他淡然的双眼我漠然无语,对于这样一份感情除了成全我不知还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在他们可以相见的日子,我总是悄悄回避,往往在院落拐角处看他们深情相拥时,我才意识到这种成全式的爱,原来我也可以这样轻松地做到,但心里的苦涩无处去说。
    爱是穿肠的毒。一旦侵蚀,无药可救。
    那天,我醉倒在浓烈的酒香中,他来找我时我还沉浸在自己绝望的梦里,看着他疲惫的神情我疯似的冲回她的身边,但她的房门总是紧闭着,我明白这段日子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唯有默默地守在她的屋外。
    深夜,她的身影印在窗前,是寂寞着的美丽、寒冷着的雍容,还有……悲凉着的……镇定自若……
    梨花
    入夜,我站在青葕斑驳的墙头呆呆地看着满地粉白的梨花和幽深的井水,看黑色的鸟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痕迹。
    “博硕,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地想念这种生活。想这样和她在一起。”他在我脚边坐下,双腿在墙头上随意地画着圈,而她在屋内沉睡。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会想起那一夜他看向屋内的眼神,他说,如若有一天,定要在山头上种下千百棵梨树,这样,整个大地都开满了梨花,而她和他生活在一起……
    圈禁!这个两个字让她心痛欲裂,那几日她仿若死去了一般,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无尽的冰冷。我不相信他就这样与世隔绝起来,他那秘密的身份似乎让这个两个字变得匪夷所思。看着日渐憔悴的她,我多么想告诉她一些真相,只可惜与他做下的约定又不得不忍心咽下几欲出口的话。
    然而,他终没有消息,就在我也放弃了对他自由的幻想……
    又一年除夕夜,我站在门边看着她细亮的黑发柔顺地散下,铺满了整个床衾,白皙的颈无力承担,只能微微向后仰去。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烟花绚烂的夜空。屋内芳菲缥缈,熏香不散。
    烟花,在那一夜寂寞地盛开。她想着曾给过她温暖和寂寞的那个人,想着深夜里给过她希望的那盏灯,想着捕捉过和错过的昨日种种。
    最后,她在漫天烟花中哭上一整夜,直到天空破晓,烟花散尽,曲终人散……
    我的胸口剧烈地疼痛着,恍惚中竟然看到一个异装的女子,落寞地坐在状似墓碑的石阶前轻轻地哼唱,抬首间竟有着与她神似的表情,是那样浓烈地寂寞和神伤……
    “孤独的鹰飞得最高没错,但那到底是孤独的鹰。”
    她这样说着,让我也深埋进她冰蓝色的忧伤里,她说她终归是个普通的女人,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想要还是感情。
    馨风悄悄拂过我的衣衫,林中的禅师握着我的手掌,对我说着“天命、因果”,我不懂,也似乎不屑去懂,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把握不了又怎由得他人去说?
    然而回来路途中我却迷茫了:前世今生,谁是谁?谁又是谁的谁?
    淅淅沥沥的雨缠绵了一场又一场,我的心在烟雾缭绕的山中沉浮。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有关于前世今生的莫名猜测――遇上谁,爱上谁,也许真的是我们前世积下的缘分,这一世,遇到什么,发生什么,那是我前世已埋下的伏笔,无论悲喜,皆是定数。
    如果真的有因果,那你今生的别离与等待是否会如一曲高潮之处戛然而止的歌,在那一声弦断的绝响时,回荡千年。而与你来生相聚,相爱只的又会是谁呢?
    还是他吗?那我呢……
    夜里的雨竟悄悄从花瓣间浅浅飞起,落在我的眉间发梢,打湿了我沉沉的醉意。我倚在廊下遥望你静幽的别苑,门前山竹青翠欲滴,奇花飘香,风致的摇摆中,处处落红一片。那雕花的木窗、低垂的帷帘,紧掩的门扉和斑驳的篱笆,处处透露着屋内暧昧的气息。
    是的,他回来了,颓然地撷一枝浅浅的绿,掂起脚轻轻别于你的门前,怕惊了那即将盛开的昙花。抽身离去,薄雾丝丝浮身而过,一片缭乱的痴缠在眼前,像是看不透的前生来世……
    如果五百次的回眸不够,那么千次、万次、万万次够不够?如果有来生,还愿与你再相遇,不管能否成为你的爱人,我都愿一次次地为你而回眸,只为期盼来那世片刻的相守……
    乱世
    我抚摸着暗器冰冷的铁衣,侧目望向她若有所思的面颊。
    “四爷怎么会变呢?”
    “博硕,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去解释的”
    “可就算是变了,不也还是四爷吗?”我不解地看着她,很多时候都觉得她执著的没有道理,四爷也是,十三爷也是。
    “不,不一样的,胤禛给我的感觉跟他一样,经管性格不同,可我常常觉得胤禛就是他,我不想欠别人的,尤其是我曾经用心去对待过的人……”
    他?谁呢?我不敢问,也不想去问,她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很多时候我选择去听而不是去探索。我想也正是这种相处模式才使我能够长久地待在她身边。我从后院穿过的时候,天空沉沉的,候着一大片的云雨。我看到她趴在窗台上,眯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副将,那五百血滴子已经在外候着了!”
    “知道!”我摆了摆手,紧了紧胸前的披风,再回首看向她的方向,叶儿,这世上可有你全心信得过的人?相信如四爷那般深沉的人也抵不过你的算计吧,可精兵钱粮地囤积使我也不由得发寒起来,叶儿,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天色黯淡,而她的轮廓却在脑中鲜艳欲滴。分离的日子里,只要一闭眼,都是那双眼睛,藏在夜幕的背后,用空灵刺穿着空洞……
    流年
    “我想我会把这段曾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让时间这场从不间断的大雨慢慢冲淡他,直至流下永恒的淡香与薄薄灰尘……”
    她落寞地看着窗外的蝴蝶,喃喃自语。我立在一旁,透过她的双眸可以看到那个邪魅的男子,上扬的睫毛,邪气的笑容,模糊的轮廓,她不知道她的不在意装的是那样的勉强,在消失的那一年中,不论发生过什么,都了然地显示在她轻颦的眉宇间。
    我依旧不问,但在心里却希嘘着她的多情,偶尔,我只是冲动地想知道我的分量,在她缥缈的情感里,是否占据了一方……
    而我的奢望也仅仅是伴着她老去,终有一天,成为街角庭院中的老男人和老妇人,希望那时候,这份爱能像珍藏了多年的老酒那样,轻轻的开启,相互的依偎。
    他自树影下缓步现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他白衫飘飘,衣袂泛银,全身朦胧如幻,我看到她在轻颤,远远地,可以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
    “胤祥,我放弃了,那个约定……忘了吧……”
    “……夜……”
    我看着他,青丝已经织成了白发,像爱情破碎的颜色。
    “你若放手,我便不再纠缠……”
    ……
    那夜她通宵不眠,坐在窗前呆呆地结了一个又一个绳结。
    流年岁月淡淡如水,如水时光悠悠随风。
    原来时间哪,流失了多少青涩年华,粉碎了几多美丽憧憬;烦尘里的纷纷扰扰,沉淀成一首缓缓的歌谣,轻轻柔柔的吟咏……
    只是你真的能忘吗?那个把你带入了懵懂的顽皮男孩,敏感的世界。纷飞的逝樱?
    你笑着潸然泪下,说,就这样吧!记忆的清泪从眼里,从心里流下来,流下来……
    然后看着冬末的春花,开始绝望,放肆地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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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第144章番外-博硕(六)
    膝下
    婴儿软软的红唇湿濡濡地印在我的颊边,我紧抱着怀里柔嫩的身体激动地不能言语。事实上,这种激动从最初听闻她有生孕时就一直这样持续着。
    “博硕,我想生下这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我匍匐在她的怀中,不觉湿了双目,第一次知道原来流泪可以不为悲伤,叶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多年的痴守终于有了结局?
    “博硕,它在动……”
    “博硕,它今天踢我了……”
    “博硕,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轻轻的话语,唤醒了我长久沉寂的心潮,心情宛若风停后的尘埃落定,感受着一缕情丝来自呼吸深处那个最软、最灵感的角落,为之神倾心香。
    叶儿,叶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深爱?
    摸着女儿的睡颜你说你很幸福,但你幽怨的眸光又因何而凝视呢?
    叶儿,其实他每年都来的,是我自私地不愿告诉你,那夜你熟睡后,他在弯腰亲吻你的睡脸时看到了我。于是,他的吻终于没有落到你的脸上。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我。这种对视是多么地忧伤。像浸透了水的台布,满纸潮湿的痕迹……
    早来的黄昏,萧瑟的风从窗缝挤进来,冰冷着寂寞而伤痛的心事。茵尘,我无缘的女儿,我和她之间坚实而敏感地维系。
    我不知道他人丧子时会怎样表达情绪,我也不似她那样突然间变得浑浑噩噩,我只是觉得在她软弱下去的时候我要更加坚强起来。
    我是一个男人,但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小,那个紫禁城住着的都是恶鬼,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可以轻易夺走别人的幸福。
    “啪”手中的酒杯裂了开来,我看着左拳沟壑间汩汩留下的猩红色液体,在心中暗暗起逝: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痛加倍地还给他们!
    “阿玛,你的手……”门口的年富惊慌地看着我,我麻木地抬起左手,看着扎在掌心中碎瓷片凄厉地笑了起来。
    “小子,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你……想不想报仇?”
    ……
    茵尘
    “……我心里已画了一个圈,你和他在圈内,而我在圈外,我会默默地守着你们,护着你们……”
    我隔着佛堂的帐帷香幔,默默地看着她湿透地脸颊。
    “师父,我还有一问,为何芸芸众生中,我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唯一我等的人……”
    唯一吗?我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原来那孩子的诞生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补偿!
    悲伤吗?我捂着因疼痛而几近窒息的胸口自问着,不,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在他转身离去的那天,她指尖的流年之结应景而落。那些在绵长的寂寞背后纷飞的泪,那些隐忍的悲伤,那些迫不得已放弃的痛,她都藏的很深,不给我看到的机会,但我都早已了然于心。
    叶儿,好想你一次的眼泪,是为我而流……
    “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