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安醒来,他发现自己身旁躺着弗雷德里,两人被一团冰凌包围着,他俩用手推打着冰球的冰壁,非常坚实。两人拔出武器奋力劈砍,依然无能为力。
透过冰壁向外看,一片模糊,也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一股股闪着水蓝色光泽的雾气弥漫在两人身旁,弗雷德里对卢安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只凤凰快要死了。”
“难道,我们是陪葬品?”卢安一愣。
“也许就是这样,冰凤凰原本高贵温和,但是即将老死时会把体内的冻气喷薄而出,离得近的人都会被包围,冻在里面。”
“哈哈,也就是说想不到和我相伴终生的人居然是你喽,老大哥?”卢安坐下来,他并没觉得这么晶莹清爽的冰球里有什么不好。
“别说笑了,你现在还不饿,一会你就知道会有多难受了!”
“哈哈,弗雷德里,我总觉得你更适合担任我们的将领,比起你来我不够成熟稳重。”
两人在里面挨了不知多久,居然没有一点倦意和饥饿感,难道是因为绝望至极顾不上这些了?
且说穆克和巴拉尔在一个冰球内,穆克惊恐地嚎啕大哭起来,巴拉尔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知道穆克又哭出声来,巴拉尔愤怒地扭过头去一把揪住他。
“你觉得你这样子像个男人吗?”巴拉尔扭着穆克。
“我们出不去了,你说呢?”穆克歇斯底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次次救你吗?”
“哦?”
“穆克,你的父母是不是战乱中死去的?”
“是啊,怎么……”
“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哥哥呢…当时战乱时他一个人跑出去为爸妈和弟弟讨饭,结果回到村庄后,所有人都……”
“你在说什么?”
“穆克,我走遍天涯海角就是想找到你,我打听到你在克雷联邦的骑士团当差,就来到了这里,上一次你和马撒教练的小儿子一起玩耍,碰到大蛇时,我刚好看到了你们。”
“是啊,是你救了我,这……”
“我是你的哥哥啊!爸妈的尸体都被找到了,可我没看到你。我才知道你被人救了,打听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你在这里,现在我们兄弟俩团聚了,我真开心…”
“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巴拉尔,我愿意做你的弟弟。这种时候我觉得还能这么照顾我的人,除了对我最好的卢安先生,也就是你了!”
“弟弟,让我搂住你,别被冰冻伤…”
穆克和哥哥团聚了,可是他们笑不出来,此时的环境绝望至极。
诺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他发现身上披着特兰克的军装,而特兰克穿着一件单衣,抱成一团坐在一旁。
“你真傻,干嘛把这个给我,快穿上!”诺兰不满地说。
“不,你必须穿,你和我不一样,或者说,你和大家都不一样!”特兰克头也不回。
诺兰愣住了,他低着头笑了笑:“特兰克,都是军人我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
“我想说,女孩子更怕冷,你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特兰克回过头去大声喊道,情绪非常激动。
“你在嘲笑我吗,说什么傻话!”
“诺兰,难道到现在你还没发觉我已经知道了吗……”
诺兰不再说话,她站起身来,走到特兰克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让我无地自容呢?”
“诺兰,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吗,现在我们俩真的可能永远出不去这个冰球了,我尝试了很多办法,根本打不开它,也许,一辈子我们都会呆在这里,没有食物和水源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里面。所以我觉得很多事情该说清了。”
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特兰克突然变得如此深沉,诺兰望着他的脸,蓦地,落下了几滴清泪。
诺兰是吉尼亚联邦人,这个联邦地域狭小,却总喜欢发狠斗力,他们连年出兵征战,民不聊生,而诺兰的父亲正是该国一位将领,他在一次战斗中受了箭伤,这伤让他元气大伤,连年多病。可是统治者的征发令却丝毫不停,可怜的老将军只好披上战袍,再次上阵,悲惨的一切发生了——生病的老将军战死在远方沙场。国家不但没有给与诺兰家任何抚恤还派来人收编老将军的家产。
作为独生女的诺兰,从小就调皮捣蛋,活像个男孩子,还学了一手精妙的剑法和飞刀绝活,她带着母亲和部分家人逃避追赶,一路上还打伤了不少追兵,可惜追兵人数过多,诺兰与家人走散,咫尺天涯…她含着眼泪,游走四方,终于看到了克雷联邦的招兵令,她清楚明白:克雷联邦人英勇善战,来到这里可能会大有作为。
女儿身的诺兰把头发藏得严严实实,穿上男人的衣装,戴上那沉重的铁护腕,穿上比自己脚大的多的靴子,女扮男装成为了一名骑士。
“嘿嘿,别哭啊,你这小丫头,其实刚刚是我小题大做了,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也挺不错的。外面的世界远不如这里干净明亮,而且…嘿嘿,而且我觉得从来没有机会跟你单独谈这么久…”
“特兰克,虽然我穿了很多年男人的衣装,可我的感觉依旧是女孩子的。”诺兰轻轻回过头来,只见她摘掉了扎着羽毛的帽子,抽掉了发带,一袭柔软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这是个眉清目秀,充满小家碧玉色彩的姑娘。
“这身军装你穿了这么久,真让人心疼啊。”特兰克低下头,于心不忍地说。
“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特兰克,我也想了许多,我想到你…你对我…我们这种情况了…从我们进营第一天起…”
“那你…这个……”
“我见到托马斯后,就被他的高大和英俊深深地吸引了,而且在战场上他是那么的有魅力,而且他也看出了我是女儿身,上次在范洼国的要塞,他为了救我还用这个威胁过我。”
“那你对我…这个,又是别的感觉吗?”
“特兰克,我深深爱着托马斯,在他去世那天我哭得好难受,那时候我多想脱下军装让人们看看我是个姑娘,可以像女孩子那样大声的哭,痛快地哭…可我不能,我依旧要装出坚强,承受他人鄙夷的目光,但是那个时候特兰克,是你每天陪伴着我,照顾着我,安慰着我。”
“这个嘛,嘿嘿,小意思了。”
“一直以来我把你当疼我的大哥哥,我担心我放不下托马斯,这样会影响我们的友谊…不过,到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很感动,特兰克,我这辈子也不打算离开你了!”
听完这句话,特兰克呆坐在那里,无比的兴奋让他头脑中一片空白,天哪,自己真的实现梦想了吗?过了半晌他才大笑起来,站起身来拉住诺兰的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来真的太奇怪了,大家在这个冰球里冻着,却从不会感到饥饿,到了夜晚这里也会变得一片黑暗,起先每个冰球中的人都充满了担心和绝望,后面连着挨了几天不但没觉得饥饿和痛苦,还觉得浑身血液都渗透着一丝清爽的凉气。
卢安和弗雷德里每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聊着天,弗雷德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熟读兵法,在兵法这方面卢安从他身上学到了许许多多。弗雷德里随身带着战术布局图,他为卢安讲述着,卢安天资聪颖,很快就学到了一些精妙的战法。
穆克和他的哥哥过的更是开心,因为没有饥饿感,所以他们两个还在这冰球里比试着兵器,几天过去了,他们依然体力充沛,而且似乎增加了很多力气。
最幸福的莫过于特兰克了,他跟诺兰从战友变成了情侣,他觉得这像做梦一样快活。两人不用约会,日夜相守在一起,特兰克拉着诺兰的手,诺兰也羞答答地望着他。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艾里希和哈尔明这对活宝在冰球里每天就是嬉笑怒骂,闹得不亦乐乎;而萨维卡罗一个人呆在一个冰球中,也并不寂寞,他发现这个冰球似乎有疗伤的功能,几天前他身上的旧伤似乎很快痊愈了,随后几天他发现了更让他狂喜的事情:那些冰霜,冻气融合到身体内,似乎让他浑身筋脉说不出的舒服,他刷弄着刀法,练习着绝教给他的武艺,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战斗力翻倍提升!
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大土岭的气候实在是变化莫测,前几日的寒风肆虐,大雪纷飞一转眼就变成了春暖花开,万山葱绿。
这是一个日暖风清的日子,碧空如洗,苍山明净,山洞外传来阵阵小鸟清脆的鸣叫。诺兰揉揉惺忪的睡眼,她望着身边的特兰克,又望了望四周,她近乎狂喜地喊道:“特兰克,特兰克,快看啊,这个冰球融化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冰球果然全都化开了,冰水汇成小溪朝涧外流淌着,卢安和穆克他们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这感觉好像重见天日一般,好像新生婴儿一般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一千名兵将伸拳踢腿,兴奋异常。
卢安望着洞外,外面是一片苍蔚浓密的树林,近处山草青青,山石苔痕斑驳,山泉清澈凛冽,极目远眺,蓝天之下一片辽阔清明。
“弟兄们,我们得救了!”卢安拔出拜罗仰天长啸,那悠长清越的声音在狭深的山谷内荡来回去。
二级营战士们集体欢呼,震彻山间,几只苍鹰从险崖上飞出,直冲云霄。
这是卢安看到弗雷德里脸上没有半丝喜色,他背对大家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卢安走过去一看,当即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