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目光凝滞,他紧张地望着四周,张大嘴,似乎对什么诡异的情况有所发现。卢安不解地问:“老兄,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弗雷德里希惜字如金,但这次说了很多:“你仔细看,这些骑士团的士兵虽然都缺胳膊断腿,肠穿肚烂,但是还是可以辨认致命伤口大多在背后…此外,我注意到那些弓箭手,他们的箭头扎在树上,以分布情况来看,他们朝四周围盲目射击…敌军的速度应该是出奇地快!而且没有那只军队会在打扫战场时还把敌人的尸体弄得七零八落,也就是说这次袭击他们的不一定是普通人!”
“魔族?”卢安猛地抬起头。
弗雷德里叹了口气,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后面的兵士都紧张万分地跟随着。终于卢安看到了一幕血腥的场景——
一棵古树上吊满了人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肠胃散落在外面,有的没有头,有的缺失半截身子,恶臭的血洒了一地!古树两旁尽是跌落的兵刃和衣服碎片…这里俨然像人间地狱的尽头!
突然间卢安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插着羽毛的黄色帽子,卢安跑过去捡起了它,阴云顿时笼罩在他心头:这个是杰拉特的帽子!他平时不喜欢他人看到自己灰色的头发,所以总戴着帽子。
“杰拉特!”卢安心快要悬到嗓子眼,他四下寻找着,又生怕看到杰拉特的断手或断脚,甚至血肉模糊的头颅!
“卢安,你看这个。”弗雷德里喊道,卢安跟过去一看,一把乌黑的重锤笔直地钉在粗重的树干中,整个凹了进去,卢安试图拔出它来,可刚刚一发力,那棵树咔嚓一声裂了一大块——这么大力气的人也只有范格雷夫了!
弗雷德里和卢安的靴子底上踩满了血,他们顾不得这些继续向前走着,直到弗雷德里被绊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去,顿时吓得心惊胆寒——
范格雷夫倒在那里,满身满脸是血,眼珠瞪大,眼角撕裂,张着大嘴,仿佛还在声嘶力竭的怒吼!
“范格雷夫!”卢安和弗雷德里扶起他来,可就在这时候范格雷夫的头咕咚一声掉在地上,腥血喷洒了一地,弗雷德里惨叫一声,他看到范格雷夫的右手也被砍掉了!
腥风阵阵,悲悲鬼哭,卢安和弗雷德里呆立在那里,望着这半截躯体,这两个身经百战的骑士感到前所未有的惊骇!
“这是谁干的!”卢安挥舞着拜罗,他咬着牙,此刻只想赶紧把凶手剁成肉酱。
“老弟,冷静……”弗雷德里摇着头:“当务之急是找到杰拉特,不管他是死是活。”接着他吩咐士兵们收殓范格雷夫的尸体。
搜寻了不知多久也没看到杰拉特,卢安焦急万分,但也无可奈何,大家再也不想在这人间地狱久留了,于是快马加鞭赶到了大部队。
杰森为范格雷夫举行了一个临时的葬礼,而且他神色凝重地说:“一定要找出凶手,让凶手全家人都得到报应!”
葬礼上范格雷夫唯一的朋友齐格拉,虽然那天和范格雷夫打架,可今天的他依旧哭得像个孩子……
忍着仇恨,骑士团再次前进了,卢安,萨维卡罗,弗雷德里三个一级营骑士依旧担任二级营的领路人,而杰森和其他人带领大军走在最前方。萨维卡罗恨得咬牙启齿:“妈的,我真不该摊上二级营统帅这个职务!”
“我还巴不得如此。”卢安冷笑着说,他心里很美,又可以跟朋友们一起行军了。
弗雷德里脸色凝重,他过了很久才对卢安说:“老弟你知道吗,有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卢安不解。
“刚刚我们看到范格雷夫尸体后再没看到其他的士兵尸体,也就是说,这次牺牲的战友我们只看到了一半人!”
“这个…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尸体都四分五裂了我们数不对?”
“不可能,这里的尸体数目肯定不对,而且为什么他们的伤痕大多在身后,还会朝四周盲目射箭……”
就在这时一个骑兵策马赶到,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三位将领,不好了,鲁巴特先生和他的部队不知去哪里了!”
卢安、萨维卡罗和弗雷德里三人都是一愣,鲁巴特以前是将领卫队的兵士,训练有素,为人稳重,因此才命令他在大军最后,他怎么会跟不上队伍呢?
“刚刚部队经过了一座山谷,那时候就看不到他们了,所以特兰克先生派我来通知你们。”骑兵继续说着。
“他妈的,都过了山谷这么远了,这个蠢材居然掉队了!”萨维卡罗粗暴地吼着:“不要管了!我们继续走!”
“不,绝对不是这样。”弗雷德里说:“卢安,赶快命令二级营所有部队停止前进!”
卢安同意了,二级营停止了行军,特兰克、诺兰、哈尔明和艾里希、穆克、巴拉尔他们都赶了过来,大家面面相觑。
卢安示意大家不要前进,他带了穆克,驾起飞龙,腾空而起,准备去山谷处查看一番。
卢安和穆克仔细朝下方搜寻着,可那山谷一片幽静,哪里有一支小部队的影子?!后面他们降落下来,也没有找到半丝人影。
“卢安先生,我们不如先回去吧…”穆克望着四周围森森的古柏,心里发毛。
两人返回了大军中,萨维卡罗责怪道:“你们还磨蹭什么,一级营的部队都走远了,山道上都看不到了!”
果不其然,一级营的部队已经完全没有了影踪,大家只好放弃寻找鲁巴特全军继续前进。古树森森,落日苍凉,山风不定,寂静的幽谷似乎连半丝鸟鸣都没有,而且阴冷肃杀的氛围让人十分不舒服。
“都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追上大部队?”诺兰问。
“不会是走错了吧?”艾里希也发问了。
弗雷德里回过头说:“绝对没错,杰森之前的命令就是让我们走这个山谷,刚刚耽误那么短的时间以我们的速度怎么也不该追不上的…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一级营走错了路?”
“那更不可能,西蒙是个地形专家,有他在什么都不会出错!”卢安反驳说:“不如我们派一队人快马加鞭去前面看看!”
“哼,我自己去就行!”萨维卡罗脾气暴躁,他毫不犹豫地策马前进,消失在夜幕中了…
天色渐晚,残秋的山上满是破败斑驳的野草和落叶,偶尔会路过几个池塘,绿森森的水里总是噗通噗通有什么东西掉落。哈尔明对艾里希说:“你知道吗,在我老家,老人们常说这是水鬼在招魂,不干净的东西在重演那昔日的场景……”
原本是一句非常幼稚的话,此刻大家听来似乎都有些胆寒。
不知过了多久,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骑马人的身影,他离骑士团越发近了,大家终于看清,那是萨维卡罗!只见他满脸是血,一只眼睛带着黄色的液体流出了眼眶!
“啊!”诺兰惊叫一声,被吓呆了。
卢安赶忙策马过去,萨维卡罗手里握着刀,他身受重伤,好在没有断气,只听他颤声说道:“卢安…快撤…中埋伏了……”卢安赶忙让医护兵过来,给萨维卡罗包扎,萨维卡罗没有伤及要害,但流血还是有点多。
“全体听令,大家拔出武器,摆出阵型,准备迎敌!”卢安高声喊道,他让诺兰带一队人护住重伤的萨维卡罗,其他人都分列队内,派出一个圆圈,严阵以待。
“趁天还没有黑,我们先抵挡一阵,这显然是什么人的阴谋!”弗雷德里靠近卢安,紧张万分。
“正是如此,老兄,这次出征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鲁巴特失踪绝不是一般情况…”卢安咬着牙,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过了许久,并没有敌军来袭,大家神色稍稍舒缓,艾里希开玩笑说:“萨维卡罗先生没准遇到的是刚刚哈尔明说的,池塘里的水鬼,哈哈哈!”
“别闹了,你这傻瓜。”哈尔明推他一把。
穆克望着四周的池塘,他一步步靠近那里,卢安呵斥他别瞎走,但穆克却说:“不,池塘里确实有什么东西,我水性好,对水里的东西很敏感…”
“噗啦!”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池塘里真的窜出了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只见它们披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握着镰刀,劈头盖脸朝池塘附近的士兵们砍了过去!
那些低等士兵措手不及,鲜血四溅,顿时都被粗大的镰刀割的手足齐断,有的甚至拦腰断成两截!
“诛杀叛徒!”
“诛杀反贼卢安!”
“割下叛军头领弗雷德里的头!”
山间突然充满了残酷的呼喊,与此同时,两旁山坡上站起了十几队弓箭手!他们穿的居然是骑士团的军服,为首的居然是副团长齐格拉!
“我不是什么反贼,你们说清楚再打!”卢安用拜罗指着齐格拉厉声喝问。
“卢安,你这小贼,大家待你不薄,你翅膀硬了,就带着二级营偷袭范格雷夫,你们杀害了那些和你们同甘苦共患难的弟兄,杀了范格雷夫,你这个小畜生!”齐格拉情绪异常激动。
“齐格拉先生,卢安这几天从没有带过兵,我可以作证。”弗雷德里骑着战马到了前方:“请你们拿出证据,不要随意污蔑!”
“你要证据,好啊!”齐格拉朝后面摆摆手,只见杰拉特吊着一条受伤的胳膊,脸上满是伤痕的从齐格拉背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