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弯腰叼住他的唇,模模糊糊的问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好,我们很好。”这大约是庄裥说过最直白的话了,说完他的面上便涌出了淡淡的血色。
小宝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声悠远。“这是自然。”
庄裥亲昵的又吻了吻那红润的薄唇,幽幽的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释放,瘫软了下来。小宝静静的趴在他的身上,也不打算让庄裥把东西抽出来。天气有些闷热,房间里也没有一丝风,跟个火笼似的,小宝开始想念现代的科技,比如空调。但这显然并不可能实现。
然后他忽然跃起道:“对了,前几日玄烨还跟我说呢,过两天要去避暑山庄呢。”
庄裥此刻正低着头一下一下的吻着他软嫩的耳垂,显然还有些食髓知味的余韵,猛然听见这话,顿了一顿,微微眯了眯眼睛:“哦?”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最近他一直对康熙的态度如此,小宝一见他这样,亲昵的蹭了蹭他。“这次你莫要跟着去了,本来身子就不能受凉,好不容易样的好些了,我可不想像上次一般,高高兴兴的去了,你却生着病被太抬回来,我吓都吓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
小宝笑了笑。“这个月我不是一整个月都在你这里么……”言犹未尽,意思却显然明了了。
庄裥点了点头,“啊,我说你怎么表现这么好,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小宝颇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忽然正色道:“我不在这段日子,你要好好吃东西好好吃药……
结果过了几天,康熙就高高兴兴的把小宝从庄裥手里接走了。庄裥这脸色随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立刻就乌黑一片,毕竟这定居京城以后这么长时间一来,他就没再离开小宝半步,一守便是十年,如今忽然要分开,而且这一去居然要足足一个月才能回来,庄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终归是有点恨上康熙了。大早上的,立刻招来了神龙教的各色神龙使,开了个短会,意义不明,目的却很明确,再接下来的日子里能给康熙找多少麻烦就找多少,但是不准这个月去打搅康熙。毕竟他知道,小宝和康熙的感情是自己无法多加干预的。只是明确规定,让康熙从避暑山庄回来,最起码有半年抽不出身来才好。
庄裥忍了忍,终究还是让陆霜雇了辆马车,几个人跑到城墙根底下等着皇家马车从皇城门口走过。
陆霜看着庄裥忽然疲惫下来的面色,说道:“咱回吧。”
“……”庄裥斜躺在马车的软垫上,颤颤巍巍的挑着帘子,在那条空荡荡的马路上看了又看,终于点了点头。
该死的,这人还没走远,他就开始想他了。
番外之康熙
康熙此时正在马车里看奏章,身边堆着一人多高的奏折,随着马车的行进晃晃悠悠的,小宝都怀疑他这幸好是皇帝,可以洒水净土,走的也是官道,一路上没人敢跟皇帝的銮驾拼着走,若是羊肠小路,马儿脚下一个拌蒜,康熙就非得随着这堆折子埋在底下壮烈牺牲了不可。可是康熙呢,丝毫没有影响,沉静的看完一本,随手写了几行字,就放在一旁,继续拿出下一本。小宝抻头看了看,哟,这手边也不少,好多用朱砂批示密密麻麻的字体,看着就眼晕——都是坐车的时候批阅的,估计到了地方就得打发送信侍卫的给索额图和明珠两个送过去。
小宝有些不满的看了康熙一眼。他这皇帝当得,十年如一日,打完了这个打那个,平定完了那个平定这个,就没个消停,最近两年好不容易好了,又开始无穷无尽的批奏折,加班加点的,连个薪水都没有不说,还全年无休,真是苦命的工作。偏偏眼前这个还是个工作狂,出门也不忘带了奏折。这哪里是度假啊,完全就一工作狂,挪了个地方,继续拼命。
终于,康熙将最后一本奏折看完,随手放在书桌旁,皱着眉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他的眼睛已经到了极限,看这些时间久了也有些眼晕了。这时忽然一旁一条温热的帕子轻柔的盖在了他的眼睑上。
“还有好长时间才到承德,若是累了,你便歇歇吧。”
康熙愣了一下,温柔的笑了一起来,依言顺着小宝手上的力道,慢慢躺下,枕在了小宝的腿上。顿了一顿,忽然想到,往日那该死的神龙教主是不是也是这么被小宝温柔的搂在怀中睡下的?心里有些微动,然后又转了个身往小宝身上贴近了几分。俊美的面容这才小小的笑了起来,鼻间是小宝沐浴的香气,是他喜欢的白莲的味道。
大约是真的累了,又有些午后的慵懒静谧,炎炎的夏日似乎离他们渐渐远去了,蝉鸣此刻都像是回旋曲一般,打着懒洋洋的拍子,无精打采的让康熙的双眼越来越沉了。
“玄烨?”小宝的声音似乎在远处,模糊不清,又有些暧昧的缱倦。
康熙合了合眼,终于睡去了。
小宝看着他安详的睡颜,笑了笑,随手取了一册一旁的奏折慢慢的翻看着,偶尔遇到意见不同的地方,便沾了墨用绛色的字体添一行小字。标准的蝇头小楷——康熙是默许的,甚至是欣喜的。所以这样的自己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折子上。小宝生在现代,许多理念先进,且非常有益,康熙有时候索性下了朝还会单独和小宝商谈一会子,采访他回到鹿鼎公府去。
一个大清国实在是太大,太辽阔了,那些个政见,那些个要事永远也忙不完。若是有一个可信赖之人共同承担,康熙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并不是没想过,若是这人日后背叛了他怎么办。可是,他的小宝真的没有一丝权力欲望,淡泊让他有些惶恐。
那日他眯着眼仰视着对面山城上,那有着一头黑漆漆乱发的头颅,从上至下,慢慢滚落下来。照理来说,他站的那么远那么后方,他根本看不见他的面容,然而,他的脑海里却清楚地映着,那颗头颅落下时,那黑洞洞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看着他时的那抹恨之入骨,有怨恨毒的眼神,风似乎在他耳边尖利的叫了起来,那个画面,仿佛是慢动作一样地在他脑海里循环了无数遍,光是想一想,心就痛的厉害。
即使在那之后,他明知道,那不过是个苗疆用来糊弄人的巫毒玩意,并不是小宝,但是只是那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影,他只瞧上一眼,心里就幽幽的疼。而且从那以后他便再也看不得小宝身穿白衣的样子。他知道这只是他自己软弱作祟,这是心病,心魔。但是他却无法不想,他再也无法承受第二回了。
小宝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不改色的批着字,忽然膝盖上的人微动,接着立刻对上了一双惊惧的眼,前额上竟然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小宝抬眼一瞧,不由得沉下脸,康熙小时与他结交,虽然那时是少年心性,玩闹起来丝毫不显,但是其实越大,康熙的性子越是沉稳严谨,而且随着年纪越大,康熙作为堂堂大清国的皇帝,威慑宇内,气势越发的足了。他也很少看得到康熙像现在这般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这世上本没有任何事可以撼动他分毫。
“小宝……”
康熙大口的喘息着,仿佛肺里的空气怎么也不够用了,两手紧紧地拽着小宝,抬眼环顾四周车厢。
“你做噩梦了?”小宝问他。
康熙的面容有些苍白,额角泌出了冷汗沾湿了他的眼,他默默的闭了闭眼,仿佛还未从梦里抽离出来。小宝看他脸色挺难看,轻声询问着:“要不要让马车歇歇再走?”
康熙先摇了摇头,后来却又点了点头。
马车终于停下,他慢慢的下了车,看着官道两旁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稻田,怔怔地发着呆呆。小宝跟着下了车,看他呆呆的看着田地,心觉有异,连忙快步走上前,一把捉着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辅以触到他的掌心,只觉得他的掌心透凉,满满的冷汗,而且还在微微发着颤。
小宝同他站在一处,默默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同他一块看向那绿油油的田野。此时正值春夏时节,一阵清风习来,茫茫的田野顷刻万顷碧波,繁花似锦。偶尔有农人在稻田中忙碌而过,徜徉其间,却是恁的一幅悠闲闲散的画卷,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心头的暑气焦躁感一扫而空。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半晌,小宝只觉得身边的人气息略微迟缓了一些,便略略一动,手掌从他的手心里往回缩了缩。康熙猛地惊醒似地回头看向小宝,手掌间的力气蓦然加大,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小宝的手指攥断了。
“做恶梦了?”小宝皱了皱眉,却没有动,任由他握着。
他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说话,仍然怔怔的看着那片田野,似乎里面有些什么。
小宝叹了口气,“愿意和我说说么?”
“我做了噩梦。”终于,半晌他慢慢的开头道。
“嗯。”小宝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大家都是少年的时候,身形还都相仿,看不出你我,如今都已成年已久,身形几乎已经长成,小宝却是一众人里最为娇小的。几个人都练武,吃食也都一样,偏偏连庄裥那个病秧子也比自己身长些,这是此间他最为不虞的一件事了,他自己的身形明明有一米七八左右,可是却还是众人里最小的一个。如今的康熙也已经比他高一头左右了,他踮着脚堪堪到他的耳边。
“我梦见了衡州城。”
衡州城。韦小宝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一早已经猜到。默默的点了点头。
康熙说完,便顿住了没有说话,眼神却紧紧的盯着小宝。小宝正打算再出声的时候,他突然拽住小宝的肩膀,一把将小宝的身子紧紧的箍住,神色略带不安地说:“小宝!刚刚那些只是梦对吧……”
他紧紧搂着小宝,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勒死在怀里,小宝却并不敢挣扎,只是紧紧的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颈子,慢慢叹口气道。“你忘记了,那并不是我,只是一个与我很像的死物。”
康熙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小宝呐呐的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涩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康熙听着小宝的那声带着微微心疼的叹息,慢慢地靠在他的身上合上了眼。闷热的夏日微微送来的热风拂过他的面颊,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暖。慢慢的等待那阵锥心的感觉一点点消失,这才放开小宝道:“好了,我们走吧。”
小宝看着他紧紧捉着自己的手还用力地泛白,忽然有些心疼,连忙上前一步,覆上他的手道:“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小宝最不会的,大约就是安慰人了。于是点了点头,沉默的跟着他回到了车上。
马车又开始悠悠的前进起来,康熙看着那被翻乱的折子,以及上面熟悉的字,心里忽然一阵心安,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小宝……我吓坏了。”他卷着唇,垂眸幽幽道。
小宝一听连忙凑了过来,“没事,我在……”
话未说完,忽然一股大力,他一下子被人仰面扑倒在了地上。柔软的唇沉稳却不失狂野的卷了过来。身上的男人精致的眉眼里透着雾沉沉的欲望,看的小宝有些错愕。这……是怎么个状况?
康熙的欲望来的莫名奇妙。小宝却也体谅的尽量配合。只是这薄薄的木板马车,却是有那么些不妥了。
夏日荒淫。午后的阳光洒满了官道的树丛,露出斑斑驳驳的光斑来,幽幽的透着亮片,马车的车轮声仍然碾压不了车厢里都透出的那欲拒还迎的低吟,那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婉转动人的闷哼,无一不让人无限遐想,撩拨着在场众人的春心。
这可苦了守在马车一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