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弃物》作者:[日]东野圭吾【完结】
    完美的犯罪计划却被随意扔出窗外的一个咖啡罐破坏,充满巧合的东野圭吾短篇。
    打完高尔夫回来,车从御殿场驶入东名高速。
    “那要怎么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美将罐装咖啡拿离唇边。
    “一想到该怎么办,就觉得很棘手。”斋藤和久依然望着前方,咂了下嘴。
    “太太也知道了我的存在吧?”
    听到美这句话,和久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就是因为知道才提出离婚的啦。”
    “是嘛。就这么离婚的话会怎样?你什么也捞不到?”
    “那当然了。责任在我这边,搞不好还会问我要赡养费。话说回来,我没那笔钱,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唔。”美又喝了一口咖啡:“离婚的话我是很高兴啦,不过听你说太太的财产一点都弄不到,真是不甘心。”
    “不是什么不甘心的问题,说白了,我会一无所有,因为是她的公司雇用我的。”
    连这台车也是她的东西----斋藤轻拍了下沃尔沃的方向盘嘀咕道。
    “那样一来,我能拿到的钱也是零了。”
    “那还用说,我是身无分文的。”
    “真要命。”
    “所以我才那样说啊。”斋藤依然望着前方,右手横伸出来,从美手上抢过罐装咖啡一口喝光。已经变得微温的美味液体滑溜地淌进喉咙。
    “总得想个办法。她可能也在着手准备离婚了,在那之前,得想个妙计出来。”
    他斜眼瞧着美。“你也会帮忙吧?”
    听他这样说,美的神色有点为难,犹豫地答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这话可别忘了。”说着,斋藤把空咖啡罐轻快地丢到窗外。
    2
    深泽伸一意识到是前面的车子丢了什么东西出来,是那之后不久的事qíng。
    握着方向盘的深泽伸一身旁一声钝响,与此同时,田村真智子“啊”地惊叫起来。
    深泽瞟了眼旁边,吃了一惊:真智子捂着左眼。
    “痛啊,好痛、好痛啊!”她开始哭叫。深泽慌忙在路边停下车。
    “怎么了?”
    “不知道,痛、好痛,救救我伸一,救救我!”
    真智子仍然捂着左眼,深泽想把她的手挪开,又放弃了,他看到她的指间渗出鲜血。
    “我们马上去医院!”深泽发动了汽车。
    深泽在下一个高速公路出入口下了高速,在加油站问了医院的位置,疾驰而去。加油站的店员看到副驾驶座上真智子的qíng形,大吃一惊。
    终于看到了医院。遗憾的是医院不大,医生一看真智子的伤势,马上联系当地的大学医院,于是深泽再次载上真智子,驶往几公里外的大学医院。其间可能因为过分的剧痛,真智子一言不发。
    由于事先有联系过,真智子立即被送进治疗室。护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深泽自己也一头雾水。
    等着真智子治疗的时候,深泽想起必须和真智子位于静冈的家联系,走到公用电话那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好,拿着话筒发愣。
    他刚刚才和真智子的父母道过別。
    深泽今天是去真智子家里正式求婚。
    真智子的父母以前就赞成两人jiāo往,此时与其说感到寂寞,毋宁说带着放心感答允了深泽的求婚。母亲自始至终笑容满面,父亲则早早说起了孩子的事。
    “女儿还不懂人qíng世故,拜托你照顾了。”刚才分别时,真智子的母亲这样说。
    真智子则不服气地回说:“不要说我像个孩子啦。我一次也没让父母担心过吧?”但母亲仍然笑眯眯地送别了她。
    ----没让父母担心过吗?
    深泽心想,说不定这是最令人担心的事了。他深呼吸了一次,拿起话筒。
    结束了不好受的联络后,深泽离开医院,走向停车场。他要调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接电话的真智子母亲也一个劲地追问这个问题,但他充其量也只能回答说,好像她的眼睛被什么打中了。
    深泽打开副驾驶座边的车门,环视着里面,立刻发现脚底下扔着一个东西。
    是空咖啡罐。
    这显然不是两人喝过的东西。深泽和真智子都不爱喝罐装咖啡。
    那样说来----深泽想起了事故发生前的qíng形。在前面开的那辆车不是扔了什么东西出来吗?一定就是这个空罐子没错了。
    “可恶!”
    深泽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伸手就想把空罐子扔掉,但刚要碰到,又缩回了手。这是重要的物证。随便留下指纹只怕不妥。深泽环视着车内,找到了一个掉下来的塑料袋,小心地不留下自己的指纹,把空罐子装进了塑料袋里。
    ----但这是哪个家伙gān的?
    深泽的职业是摄影记者,主要在户外活动,拍摄植物和野鸟,为此他经常去各地的旅游景点和野营地,总是被丢弃的空罐子的数量惊到。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受害。
    深泽回到医院,再次站在公用电话前给当地警署打电话。但接听的负责人听到一半就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不归他们管辖,发生事故的地点属于附近的警署。深泽询问那儿的电话号码,对方显然很不耐烦地告诉了他。
    深泽按照给的电话号码找到了jiāo通课,但这里也让他失望了。负责人听完他的话,开口说出漫不经心的感想:“很多啊。”
    “很多?”
    “是说从窗口丢空罐子的家伙。到底长的什么神经啊?”
    “那……我该怎么办呢?在这等着可以吗?”
    负责人就好象闲聊一样答复受害者的申诉,让深泽感到有点焦躁。
    “唔,是啊。”负责人仍然说得含含糊糊:“只凭你提供的qíng况,很难锁定对方的车,即使找到了,要是对方咬定自己没丢过空罐子,也只能就此了结。”
    深泽沉默了。最后负责人又说:“老实说今天发生了好几次事故,我们有点忙,能不能麻烦你来我们这边?因为我们要制作个大致的调查书。”
    这一刹那深泽心想,算了,指望警察是没用的。他们只对被害者和加害者一清二楚的事件感兴趣。就算有人因为丢弃的空罐子受了伤,他们也觉得最好自认倒霉了事。
    负责人正如他所说的,用“大致”的口气问了他的住所和姓名,深泽也就大致地回答了他。但他已经无心去警署,并且明白就算自己不去,警察也不可能来询问。
    深泽粗bào地搁下话筒,回到治疗室,刚好真智子被运了出来,她的半边脸上一层层缠着白色的绷带。
    “你是送她来的人吗?”
    看似主治医生的人向深泽打招呼,医生年约四十左右,身材瘦削。深泽答说“是”之后,医生把他叫到走廊一角。
    “伤口比想象的要深。到底是什么打中了眼睛?”
    “是这个。”
    深泽举起拿在手上的咖啡罐。
    “高速公路上,从前面扔过来的。”
    “哎呀……”医生皱起眉头,摇了两三次头。“经常有从窗口扔东西的混蛋,但在高速公路上丢东西,我也没怎么见过。”
    “医生,她的眼睛怎样了?”
    医生突然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看回他。这时深泽察觉到,好像治不好了。
    “因为伤得很深,”医生说:“一般来说视力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是这样吗。”
    深泽盯着塑料袋里的空罐子,心想反正不打算向警察提出控诉,不如gān脆一脚踩扁算了。但他还是忍耐住了,随即考虑起该怎样向马上就到的真智子父母解释。
    3
    “开玩笑的吧?”美凝视着瞪着眼睛的斋藤。但他摇了摇头。
    “很遗憾,现在已经没有开玩笑的余地了。不快点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可是,杀人什么的……”
    美咬着自己的拇指,身体微微颤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杀人那种事……别gān吧。”
    “那,和我分手?”
    斋藤从g上坐起。“我和你分开,向她下跪恳求的话,说不定她也会放弃离婚的打算。”
    “不行。”美抱住斋藤的身体。“我不要和你分手,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是吧?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旦我被她扫地出门,这间公寓的租金也会支付不起,你也不愿意这样吧?”
    斋藤离开她的身体,拿起放在枕边的香烟,叼起一根点上,灰白色的烟摇曳着飘向天花板。
    美仍然伏在g上默不作声,但过了一会,慢慢仰起头看他。
    “被抓到怎么办?”
    “哪会被抓到!”斋藤说。“我已经想好了妙计。”
    “怎么做?”
    “事先制造不在场证明。当然,是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斋藤拿过烟灰缸,砰地把烟灰掸落在里面。“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说过一定会帮忙,没忘吧?”
    “没忘啦……”
    “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做的只是开一下车。”
    “开车?”
    “对,开我的沃尔沃就好。”
    斋藤穿上内衣起g,从电话台上拿起便笺和圆珠笔。“事实上下周我和太太要去位于山中湖的别墅。有一个恶趣味的聚会,别墅的朋友一年一次聚到一起,确认大家的繁华景象。所以唯有那一天,我们也要扮演恩爱夫妻的角色。”
    说着,他在便笺的上方写下“山中湖 斋藤和久 昌枝”。昌枝是斋藤妻子的名字。
    “另一方面,你乘坐电车,悄悄离开东京。目的地当然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傍晚前到达就行了。”
    他写下“东京 美”。
    “乘电车?开车不行吗?”
    “对,不能开车。”
    斋藤断然说道。“因为开车很惹眼。万一被人注意到,苦心安排的诡计就断送了。听好,你一到我们的别墅,就悄悄躲到沃尔沃的行李箱里。钥匙我事先给你,别墅的后门也帮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