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医生怪叫起来:“他还会苏醒?”
    可是事实证明世民正在苏醒中,他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十多个医护人员发出嗡嗡的不置信的声音,齐齐扑过去观察。
    世民痛苦的转动头部,象是要把所有的管子挣脱,同难过得叫出来。
    护士按住我的嘴。
    医生们七手八脚的检查他,十分钟后,每个人的下巴象是要掉下来似的,面面相觑。
    我高声问:“怎么样?怎么样?”
    凌医生说:“他没有事了。”
    连我都呆住:没有事?什么意思?
    凌医生如踩在云里,以梦游者的表qíng及姿势说:“他只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便可出院。”他双目定定的走出去。
    其他的医生垂头丧气。
    “怎么可能!”他们大惑不解。
    “十分钟前他已经死亡。”完全不明所以。
    “脑部在一个小时前已失去功能。”全不置信。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活着不比死亡好吗?你们留待稍后开会再研究吧。”
    护士重新替世民整理被褥,轻轻为他拆除管子。
    世民并不很清醒,又睡着了。
    我问医生:“我可以留下来吗?”
    医生们窃窃私议,陆续散去,根本不理会我。
    一会儿世民的父母也进来,嚷着感谢上帝。
    世民均匀的呼吸,安宁的躺着。
    护士为他注she,他居然发出呜呜声。
    “死人复活”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医院。
    当世民可以说话,我一定要好好问他,在死亡的数分钟内,有无经过一条白光隧道,看到上帝的真颜。
    谭老太问我:“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吓唬我们,说世民不行了?”
    “也许是……诊断错误。”
    “我要控告这间医院!”谭老先生很生气。
    谭老太见儿子没问题,马上转移目标,“你——是哪一位?”她拉住我的手,细细打量我。
    “我是世民的朋友。”
    “很相熟的朋友吧?”老太问。
    “妈妈,”谭老先生说:“还不过来看世民。”
    我很喜欢谭老太,充满人xing,一知道儿子可以痊愈,立刻想抱孙子,从变成灰到充满希望,只需要十来分钟,了不起。
    护士说:“病人没事,你们可以回去休息。”
    谭老太说:“总要看他清醒过来,才可以放心。”
    我蹲在g边,轻轻叫世民。
    护士说:“我看你们也不要太过骚扰他。”
    “那我先回去。”
    我向两位老人家告辞。
    回到家里,筋疲力尽,只要世民无恙,再累些也是值得的。
    许是仪器出了毛病,造成适才的惊险,我想,医院实在太恶作剧。
    玛丽电话追踪而至。
    “硕人?谭公子如何?不行了?”
    “掌你的嘴!谁说的?吐口水讲过。”
    “怎么?不是说垂危?”
    “哪里,休养一下就没事。”
    “嘎?”玛丽说:“太好了,我还担心他小命不保。”
    “开头传错消息,吓坏人。”
    “你的老板很不满意你。”
    “我已决定辞职,谁理他是否爱上我。”
    “也好。”玛丽说:“想做时再觅新职。”
    “你以前不是不赞成?”我问。
    “以前我不知道人们那么小器,不肯原谅别人的过失。”
    “我想好好的照顾世民。”我说:“暂时不想上班。”
    “会不会旧qíng复炽?”她笑。
    “我同他,根本不是那回事。”
    “硕人,我看你要否认到几时,那些女孩子说你听到谭世民出事,七魂轰出了三魂似的。”
    “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象在yīn间兜了个圈子回来,分外珍惜一切。”
    “好好利用这一段日子。”
    第二日我到医院去,谭老太比我早到。
    “醒过来没有?”我切切的问。
    “醒了。”谭老太拉住我的手,“一时间没认出我们,后来才叫爸爸妈妈,可怜的孩子,凌医生同院长开过三小时会议,都说世民这次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完全放下心来。
    “世民问你在哪里呢。”谭老太喜孜孜的说。
    我感动得很,把话题岔开来,“他伤势如何?”
    “要好好休养,医生用钢骨把头骨箍起来。”谭伯母说,“想想都害怕,我问他说,看你还敢不敢开快车。”
    我笑。
    “他醒了。”
    我走过去,qíng不自禁,握住他的手,“世民。”
    他睁开眼来,目光晶莹有神,宝光灿烂。
    我心一突,世民的眼神并不是这样的。
    他深qíng款款的凝视我。
    “世民。”我轻唤他。
    “硕人?”他出声。
    我松出一口气。
    谭伯母搭讪说:“我出去一会儿。”
    我很感激她。
    没想到世民会问:“我们几时结婚?”
    “病愈后才讨论这种问题好不好?”
    “不,”他很固执,“现在答复我,很重要。”
    不知恁地,他声音有种权威,叫我不得不答复他。
    “世民,别叫我为难,我会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复原,似你这样花花公子,只要身体健康,还愁没有伴侣?”
    “硕人。”
    我心一动,转头看牢世民。
    世民脸上有欢喜莫名的表qíng。
    我起了疑心,盯着他,退到墙角。
    “硕人,你不必害怕。”世民柔声说。
    “你是谁?”我面色都变了。
    “你说我是谁?”他眸子发出jīng光。
    “南星!”我冲口而出,“南星。”
    “是的,只有你同我知道。”
    “你把谭世民怎么了?”我大声问。
    “谭世民脑部受创死亡,你是目击人。”
    我脑里轰轰响,借尸还魂!
    “是的。”‘世民’说。
    “你仍可以读出我的思想?”我大惊。
    “不,我已丧失一切异能,此刻我是一个地球人,只能活一次。”
    “那你如何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都猜得到。”
    “世民,他真的死了!”我伤感的问。
    “没错,他的脑细胞完全丧失功能,我的运气好,如果他五脏损失,我就来不到地球代替他。”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再也没有怀疑。
    “现在由我的波段代入——你明白吗?”
    我不用明白,太好了,我得回南星,也得回世民。他们两个都活着。
    我紧紧拥抱南星。
    两个人都哭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忽然推开他,“你刚才为何以谭世民的身份向我求婚?”
    “薛仁贵也得试试王宝钏呀。”他调皮的说。
    “有什么好试,你又回不去!”
    “以后你可不能因这个原委而欺负我。”
    “呵南星,我怎么会。”
    我们又一次拥抱。
    “是是。”
    这时候有人咳嗽一声,我们连忙松手,是谭老先生。
    “我好象听到有人结婚。”老先生说。
    我们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玛丽最不服:“他妈的,什么南星北斗,分明是装神弄鬼骗人,明明是谭世民,又不认。还说是老朋友呢,陪你出生入死,一点滋味都没有,结果还不是嫁入豪门。”
    我直陪笑。
    小三小四很困惑,“怎么柳暗花明德如此jiāo关?其实谭世民傻大个,没有脑筋,并不是表姐喜欢那类型,不过筛十在望,错过机会就再抓不住了。”
    至于母亲,她只有我有归宿便放心。
    周至恒与我绝jiāo,因我对他不老实。
    他尚未动身,写封长信骂我,我本想给南星看,但南星不认得我们的信息符号,正在学,所以我有苦无路诉。
    他赴机场那一日,我与南星去送他,他的心又软下来。
    他叹口气,“我早说世民比我好。”
    “祝旅途愉快,前途光明。”我们说。
    他挥手登上旅途。
    他们婆婆同我说:“世民受伤后象是换了个人似的,许多旧习气不见了,又添了不少怪脾气,媳妇你要多体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