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小女叫行云。”她退后一步。
    “就是说行云这优秀学生呀。”
    云妈怔住,惊异不定,喂,大家真的没搞错?
    回到家,查阅行云功课,几乎清一色满分,连英国文学都九十六,公民一百零一,额外奖励一分,美术老师作这样评语:行云,你必须读艺术!数理化无一例外。
    云妈讶异,这神奇小侠,平时并不见她死读,夏季在泳池边晒成黑炭,冬季跟大伟及川流上山滑雪,不知什么时候练成好功夫。
    倒是悠悠,测验考试时颇为紧张,有时脸上长包,还要求家人肃静,然而,成绩始终中等。
    云妈是少数不计较子女读书成绩的母亲,“咄”,她说:“我早已毕业,我不想再读一次”……十分豁达。
    云爸每季跑一次东南亚为老板巡电子厂,更无空暇督促功课。
    可是,顽皮爱哭的行云,照样名列前茅,奇哉。
    下午,大伟扶着川流回来。
    川流一身汗,表qíng僵硬,一看就知不妥。
    云妈有经验,“怎么,打架?”
    “打英式足球时被敌方踢到足踝。”
    “可有到医务处?”
    川流咬牙答:“我没事。”
    云妈即说:“我与你去急症室。”
    “云妈,不必麻烦,休息一下没事。”
    “小云,车匙。”
    “真的不必。”
    小云已经应声出来,一行三人速往医院。
    小云扶着她川哥,川流忽然发觉,哭娃比悠悠还高,真是意外,她手长脚长,似只小鹿。
    他俩利用轮候时间做功课。
    云妈轻声问:“川流你为何一式做两份?”
    小云代答:“另一份属于幼幼。”
    云妈吃惊:“她人呢?”
    “在戏剧组排练,演‘王子复仇记’。”
    “谁是汉姆烈特?”
    “大伟。”
    云妈不语。
    轮到川流,照过x光,足踝骨有裂痕,需做石膏,川流懊恼。
    云妈安抚他:“川流,这是生活时常会发生的烦事,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整个急症室都是损手烂脚的孩子,那个男童才危险,铅笔cha到喉咙……别急躁,忍耐应付。”
    川流汗颜,“云妈真好。”
    她走开与医生说话。
    小云问川流,“川哥到大学读什么?”
    川流黯然,“我需工作,不打算升学。”
    “川哥,我听说有许多奖学金。”
    “再讲吧。”
    小云看到他说话时喉结一上一下,十分有趣,忍不住伸手去摸,纤长手指尖叫川流麻痒,他笑着躲开。
    这时云妈过来,“可以回家了。”
    傍晚,悠悠回转,云妈示意有话要说。
    不知怎地,悠悠忽然生气,“又训话?不用问,我有答案:是我仍是处子,不,我不会往英国升学,还有,周末舞会非去不可。”
    云妈气结:“你这忤逆女,枉我自胚胎把你养大。”
    “我已十五岁,还限着每晚回家吃饭。”
    “你想到哪户人家吃饭?”
    她们时时争执,小云不以为奇。
    小云过去拉姐姐袖子,叫她少一句。
    云妈说:“你不可叫川流代你做功课,你不能欠他。”
    “他才欠我们呢。”
    “悠悠,施比受有福,我们做一切因心中喜欢,无价。”
    悠悠回房,锁上门。
    云妈在门外说:“悠悠,你不能尽怪少年荷尔蒙作祟,这纯粹是不良举止。”
    小云听见摔东西声音。
    舞会那晚,悠悠让妹妹欣赏织花渔网袜。
    “嗯,”小云说,“好不熟悉,曾经见过。”
    “不可能,这是本季最新产品,你在什么地方见过?”
    “东区红灯街。”
    “小云我掌你嘴。”
    小云笑着靠到幼幼身上,“你打算早结婚?”
    “你关心这些gān什么,你才多大?”
    “结婚仿佛是人生大事。”
    “才不急,我要跳足舞游遍世界才安顿下来。”
    “川哥怎么想?”
    “我怎知道他怎么想。”
    “你俩可有接吻。”
    “胡说八道。”
    川流爬在她窗口那棵樱桃树的桠杈上,探身与窗内的幼幼亲吻,小云在邻房窗口看得很清楚,但她不会告诉母亲。
    当下小云微笑。
    “你笑什么,你这辈子只有我这个姐姐,老妈已不能生育。”
    川流低头吻幼幼陶醉神qíng叫小云诧异,他jīng魂像是去到地球远处,双手几乎抓不紧树杆,小云担心他会摔下。那是十五岁幼幼的初吻吗,即使是姐妹,小云也不好问,那么,第一个亲吻小云的,又会是什么人。
    悠悠把跳舞裙子取出让妹妹欣赏。
    小云眼前一亮,羡慕地说:“妈妈多疼你。”
    那是淡蓝色的束腰大蓬裙,配小小宝石头箍。
    “过了今夜,我就是高中生,”悠悠说:“不久,又得开始计划大学读什么科目。”
    “你一直喜爱时装设计,画过无数样子。”
    “爸妈都不赞成,他们叫我读英语,然后添一张教育文凭,但,那也需要七十分平均分,多辛苦。”
    小云怔住,“答三条题目已有七十,你此刻拿何种等级?成绩不理想,为何不找川哥补习?”
    “他凶巴巴。”
    “幼幼——”
    “我要开始打扮,舞伴六点接我。”
    自下午起她就不吃任何点心,口渴,只用水漱口。
    小云暗暗好笑,幼幼一向聪敏,不知怎地,成为少女,过分贪美。
    还有意外接踵而至。
    六时正,门铃一响,走进来的少年却不是川流。
    连拿着相机准备拍照的云妈都意外,“大伟是你。”
    只见天然卷发的大伟满面笑容,他穿着簇新礼服西装,神采飞扬,看着打扮好的悠悠走近,“悠悠你肯定是今晚最漂亮女生。”
    小云脱口而出:“川哥呢?”
    大伟笑答:“他认为舞会没意思,他在家温习。”
    云妈连忙帮一对俊少年美少女拍摄,一边说:“十一时之前归家。”
    他们旋风一般离去。
    云妈感慨:“匆匆十多年,当初搬家,大伟只两三岁,顽皮透顶,见什么爬什么,又每次摔下,哀哀痛哭,我还取笑他:‘大伟,男儿流血不流泪。’”
    小云蹙着眉头,川哥呢。
    她坐立不安,终于,自樱桃树爬下,跑到大伟家地库找川哥。
    为什么这班少年不走正门专喜爬树,那也是他们反叛行为之一,唉。
    小云到地库敲门。
    川流先走近半窗看一下,见是小云,好不意外,他打开独立小门给她进去。
    小云未来过这个临时家居,好奇浏览,小小一张摺g,一叠课本,一部电脑,这便是他的世界,川流没有家。
    小云口气扮大人,“有父亲的消息吗。”
    “他添了一个小女儿。”
    “啊,今晚为什么不去跳舞?”这才是正题。
    川流不出声。
    “你把幼幼让出?当心讨不回来,告诉你,喜欢的人与物不可轻易放弃,要抓紧紧。”
    川流讶异,这小女孩口角似小老太太,老气横秋,说的道理,又字字珠玑。
    川流黯然,但嘴角仍然含笑。
    他问:“你有功课不明白?”
    小云答:“我找你聊天。”
    “我只一个人,不方便招呼小女孩。”
    “我知道幼幼时常找你,快,做咖啡给我喝。”
    川流冲杯咖啡给她,小云放三颗糖,“呦”,还是苦不下咽,“有无啤酒?”
    川流好笑,“我也尚未届喝酒年龄。”
    小云说:“我知你为整条街多户邻居剪糙扫叶清除沟渠,兼派报纸赚取外快,可是这样?”
    “我还会修理水喉地板及电器。”
    “你是鲁滨逊,川哥,如果我迷失荒岛,我会选你为伴。”
    “谢谢你,小云。”
    小云忽然上前拥抱他一下,他胸膛结实暖和,小云很是喜欢。
    “你可以回去了。”
    “你陪我走回去,天黑,我害怕。”
    川流只得笑,他披上外套。
    “这里有个dòng。”
    小云用手指拨弄,那破dòng越来越大,川流笑,“你看你越帮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