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萨泰看过那著名石碑出土之处。”
    “罗萨泰石碑现在大英博物馆。”
    雅量微笑,可不是,至死不愿归还。
    “霸霸霸,争争争。”
    雅量冰:“不关女人事。”
    宣教授说:“他们如果读天文,观宇宙,就不会作蝼蚁之争。”
    “请问阁下研究何物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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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因斯坦的宇宙绳弦论。”
    “呵,他花了三十年时间并无结论。”
    “但是他提供不少理据。”
    她们在太阳伞下坐一会,有小贩兜售纪念品。
    “回去吧,太商业化了。”
    雅量买了一袋枣子吃,倒也清甜。
    宣女士感慨:“所有古文明保存得最完整是中华。”
    雅量点点头,她选购一些芦苇制品,然后,扶着宣女士上船。
    “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雅量不禁佩服她的明敏,看样子已近八十,仍然机灵,但不免多心。
    看护问老人:“可要憩一会?”
    “不如(口契)下午茶。”
    她们坐在甲板上观景,宣教授说:“雅量,你关怀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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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微笑,“那里,假使有十分之一已经够好。”
    “与你在一起,如沐风,你何故没有男伴?”
    雅量苦笑。
    “他们叫你失望?”
    “我自幼喜欢异xing,我觉得男子比女子漂亮,至今我还迷a+f季刊,女体功能太过复杂,结构影响线条。”
    宣教授仰起头笑。
    “但是,”雅量说下去:“男人没有灵魂,他们愚昧,时时令女人伤心。”
    “说得好,听,听。”
    “宣女士你从未结过婚吧。”
    “那是我的明智选择。”
    雅量感慨:“我却làng费了那许多岁月与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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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时时有赤luǒ上胸的年轻男子向你注视。”
    “当真。”
    雅量并无兴趣。
    “你的男友似mandy吧。”
    “像英国arena杂志内模特儿,开头,大家都非常开心,渐渐,他的要求变得苛刻,要一个稳定的家与固定的关系,叫女方驯服,侍候他们生活起居,最好繁殖后代,又要她负责子女听话成材……”
    “听着都觉得累。”
    “我是逃妻。”
    她俩笑出声。
    这时有人走近她们,那是一个少女,皮肤晒成金棕,十分可爱,她低声:“杨小姐,我可以与你说几句话吗。”
    雅量抬头,“别客气,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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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轻轻说:“朱利安营扎寨说,可否邀请你到康乐室喝一杯。”
    “谁是朱利安?”
    “曾博士的助手,他说他认识你--”
    雅量打断她,指着舱壁,平静地说:“你看到那把防火斧没有,你回去同朱先生说,他敢走过我十尺以内,我就用那把斧头把他斫成一截截,丢进尼罗河喂那些他妈的鳄鱼。”
    少女闻方顿时敬畏地站起缓缓地后退,“是,是。”
    老人家笑得前仰后合。
    雅量犹自喃喃咒骂:“永无宁日。”
    老人回舱休息,晚膳后与雅量在康乐室玩纸牌。
    有人问:“整个小时不动,她们玩什么?”
    “廿一点。”
    “那有什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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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漂亮的女子……我真不懂。”
    第二天,雅量看着史密生研究人员把一条成长鳄鱼拖上甲板,蒙上它双眼,扎住嘴,做量度秤重,以及钉上追踪器,十分折腾。
    雅量不禁脱口而出:“是谁第一个想到把鳄鱼皮做手袋。”引致尼罗河鳄濒临绝种。
    做完一切功夫,他们把鳄鱼放回河里。
    那条大鳄不慌不忙像枕木似沉入河底。
    宣女士说:“听说连河马都不敢惹它。”
    “在尼罗河研究鳄鱼呢,还是到阿玛逊河找安纳达大蟒蛇?”
    宣女士答:“所以我读天文物理。”
    她们继续回康乐室玩廿一点,雅量终于输掉所有零钱。
    船向阿历山大港驶去,河上观光船渐多,可以听到美国游客在甲板大肆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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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会知道尼罗河分白色与蓝色支流”,“经上埃及的叫下游,经下埃及的叫上游,我都弄糊涂了。”
    深夜,酒吧快打烊,雅量进去买冰冻啤酒,忽见柜台后一瓶碧绿色酒闪闪生光,像在叫她名字,她脱口:“absinthe。”
    酒保点点头。
    “给我一杯。”
    “杨小姐,你喝啤酒就好。”
    “你会得调制?”
    酒保经不起挑战,取现一只调酒瓶斟入绿酒,加碎冰摇匀,倒进一只小小v形杯子,接着,他用小茶匙勺起白糖,点火,把糖烤得融焦,倾入酒内,搅一搅,递给客人。
    雅量贪婪地一饮而尽,觉得那酒甜苦辣,浓得化不开,想必到明晨仍然回味,怪不得受十九世纪艺术家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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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头:“名不虚传。”
    酒保说:“杨小姐,你回记休息吧,这酒易上头,别在甲板乱走。”
    雅量笑笑,走向船头。
    她丝毫不觉有人跟着她。
    前边不远的船上有人庆祝生辰,张灯结彩,音乐断续传来,是一种叫jive的轻快舞步。
    雅量抬头,看到一轮银盘似月亮,不禁脱口说:“真美。”月色已照耀数亿年。
    不料远处有人轻轻答:“说得好。”
    雅量没有抬嘀咕不,她想绕去另一边回房。
    但那人却说:“杨小姐,我们一早见过面,我叫朱利安,我遵嘱站在十尺以外,可以说几句话吗。”
    雅量实在没有心qíng,她朝相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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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北大那碗豆腐吗?”
    啊,雅量讶异地停住脚步。
    她欠那人十块钱,或是,二十元。
    “我就是那名jiāo换学生。“
    雅量纳罕,在地球上绕了半个圈子,又碰到债主。
    她一直感激那人的慷慨,她轻轻说:“谢谢你。”
    “不客气。”
    她转过头看他,月色把他照得通明,好一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穿蓝斜布衬衫已十分温文。
    他在月色也凝视杨雅量,她比他记忆中还要好看,她分明已经醉醺醺,
    手里却还握着啤酒瓶。
    “我可以走近一点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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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不禁笑出声,他还介怀她的恐吓。
    他只走近两步,靠在围栏上。
    雅量想了想:“那晚,你为何在校园?”
    他有点迟疑,终于缓缓答:“我是泳池义务救生员。”
    “嗯。”
    他看着远处,“你一连两晚独自畅泳,我都坐在救生台上,你没有看到我。”
    雅量想起,不禁尴尬。
    “你一直在泳池旁?”
    “是,杨小姐。”
    “你看到我游泳?”
    有一次,她没穿泳衣。
    “你违例带着啤酒,我本想阻止你,但池边只得你一个,我不想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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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说:“你应当扬声。”
    “你看上去有占寂寥,可是,随后,在水中你又显得高兴,我听见你笑声。”
    他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地陶醉不已。
    “我跟你出院子,看到你吃甜豆腐,可是忘记带钱。”
    雅量不出声。
    这年轻人已经见过她的luǒ体,她不禁吁出一口气。
    “之后我就到史密生研究所报到,每次在极之苦闷的yīn天,我想到那一晚你自得其乐甜美笑声,我又活了下来。”
    雅量意外,“你读生物科技?”
    “正是。”
    “口的敢像个诗人呢。”
    “那日看到你上船,我以为眼花,我太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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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侧着脸看他。
    他轻轻咳嗽一声,忽然静静把衬衫钮扣解开,脱去上衣,他低声说:“现在你也看到我了。”
    雅量啼笑皆非,他们这班男生每天只穿泳裤光着上身在船上走来走去,怎可同她的luǒ体作jiāo换条件。
    “对不起,我不该偷窥。”